须臾三六,时光以不可阻挡之势酣畅淋漓地剥夺着自己的生命,回首过往,感觉自己真的不再年轻,也渐渐地懂得这世界,该珍惜的更要珍惜,该努力的更要努力,生命的路程上收获过许多的欢乐与幸福,也有过许多的烦恼与苦闷,但做人,却要透过心灵的窗户,从这里面感受阳光的温暖,感受岁月的馈赠。
关于童年,已没有过多的记忆。35年前农历六月底的一个黎明,我以一声清脆的哭声降临于这个世界时,便注定了自己是父母最大的期望,那时夏日的酷热在悄悄消散,秋天的脚步铿锵而来,金黄的稻子在田间荡漾着谷粒的芳香,没读过多少书的父母找村上小学的老师求了一名字——迎秋,一半是对季节的注解,一半是对我的祝福。也于是,蹒跚起步的我,就以战斗的姿态,长大在泥土的清香与父母的呵护中。
我秉承了母亲的性格。不苟言语,学会了静静地打量和品味世界的新奇,这种性格也注定了童年的我把快乐无忧深藏于心底。同龄的小孩子在池塘,小溪,水库里自由游泳时,我却不敢下水,一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体会过会当击水的感觉。我村上的小学就在我家的隔壁,没到上学的年龄,我却时常站立在毫无遮拦的教室窗户旁,朗朗的读书声加速了我对知识的渴求,习惯了用粉笔头在自家墙壁上涂鸦,爷爷奶奶和父母给了我相当的鼓励,别看不做声,秋妹几还蛮发手(聪明)的,还没5岁也没人教,却也认得写得出好多字。我喜欢单独跟爷爷一起上山无拘无束的放牛,叮咚的牛铃声响脆山间地头,骑在牛背上的欢笑和爷爷憨实的面容到现在还清楚的焕发出质朴的活力。
生活是艰苦而充实的。童年时我最初对生活的理解是父母早出晚归在生产队辛勤劳作糊口度日,继而是父亲靠篾匠手艺做些竹器走村串户吆喝着辛苦积累。后山上每天如约而至的出工竹绑声一响,父母就丢下我们兄弟仨,与邻居一道三三两两走到地头,开始一天的劳作。生产队长是严肃而有权威的,严肃源于其与我一样的不苟言笑,权威源于其掌握着我父母多少工分的命运,做人就要出人头地就是生产队长这样影响着我的,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深植。从没苦过你们兄弟,父母现在提到这,都是无比的骄傲,而每提一次,便是如山的父母之爱倾泻而至,时刻涤荡我步出乡村后的城市生活。分田分地分山到户,那一晚,父亲是无眠的,有篾匠手艺的父亲也开始在子女面前展示着自己独有的魅力。当我用童稚的眼光看着自家田地稻禾葱茏的摇曳,自家山上竹木含春的碧翠,我就淡淡的体会到,父母期待的收获并不遥远。父亲四姊妹,排老三,也不知什么缘故,村上人都称呼他“二老爷”,与母亲结婚后,爷爷匀出两间老木版屋,权当做家,我出生后的三五年,做蔑货有了点积累,请村上邻居帮忙筑了三间土房。建成上梁那天,幼小的我只是在鞭炮声中看着父母洋溢着满足而又幸福的笑容,屋前大树挂果的枝头早有一只张开歌喉的喜鹊。靠自己的打拼,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不管日子是挥汗如雨,还是拖儿带女,我感到父母在艰难中充实地生活着。
父母的恩爱和乡下人的淳朴潜移默化地锻造着我。父亲跟母亲从没红过一次脸,更没吵过架,家是温馨的。父亲挑一担蔑货出门归来时,我总看见母亲帮父亲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母亲担心父亲回来自己不在家时,总把饭菜热在锅里,嘱咐我告诉父亲她去了哪里。无言的关爱时刻弥漫在三间小屋,充盈于我周身的血脉。左邻右舍也都亲密无间,邻居吴爹是五保户,逢年过节父母总也送点好吃的过去,吴爹也帮我家赶着农活,奶奶不得空时,照看着我。村里人串串家门是常有的事,我喜欢听父辈们大声的不加修饰的打招呼,看他们卷起裤脚从田间回来掇条凳子坐在一起聊农事,孩子的事,出门赚点钱的事,无非都是家与生活的话题,毫无保留,无所顾忌。淳朴的笑谈在我眨巴着的眼内流淌,让我感受到乡下天空的蔚蓝与宽阔。
还没步入学校的我,只是浅浅的记得童年阳光的温暖,赋予我乡下永远的情结,吟唱故土,成了我不变的恒久的讴歌的方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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