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折磨步非烟

发表于-2007年10月11日 晚上8:48评论-1条

阴霾的天上飘着灰黑色的云。不一会儿,起风了,下起了蒙蒙细雨。喜欢下雨的日子,经常这样一个人漫漫地走着。街上的行人很少,显得很寂静,也很干净,不知走了多长的时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心情似乎好些了。想到家里压抑、郁闷、恐惧的生活和丈夫冷冷的面孔就会不寒而栗。心倦了,泪干了,实在是不想再回到那个家。

三年前,经人介绍,认识了区法院的家善。

当时对家善的印象很一般,粗线条的脸,过早地歇顶,小眼睛,中等个头,一付憨厚的模样。家善开始还有些自卑,但是在介绍人的启发下对我展开了潮水般地感情攻势,送鲜花、送纪念品、到我家探望老人等等,终于在朋友和家人的说服下,我们确认了恋爱关系。

在以后的接触中,我感觉家善人老实稳重,就在适当的机会约家善进行了长谈。

我说:“实不相瞒,我有过失败的初恋,你不忌讳吗?”

“我非常同情,也痛恨那些玩弄感情的人,要不,找几个人把他教训一顿?”家善激动地说。

“不要,是我主动提出分手的,对你公开我心中埋藏的秘密,是不想在今后的感情生活中留下任何阴影。”

“你是受害者,放心,我会对你好的。”家善说。

家善很精明,他洞悉到我最听奶奶的话,千方百计地讨奶奶喜欢。奶奶因病住院期间,家善忙前忙后,不是送水果、送饭,就是主动要求陪护,总之照顾的无微不至,把我们一家人感激的不得了。在医院的病榻上,奶奶拉着家善的手说:“梅子很小就没了妈,很可怜,一定要好好待她呀……”

家善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评价很高,很自以为是,平时对于同事获得的成就或荣誉经常感到紧张和不安,有时会妒火中烧,不是寻衅争吵,就是在背后说风凉话,或公开抱怨和指责别人,时间一久,别人只好对他敬而远之。

在当时流行的“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的社会不良风气影响下,家善经常地被原告或被告请去喝酒,有时原告或被告通过家善办完案子后,不给意思意思,他就会想方设法玩弄、刁难原告或被告,直到满意为止。

我和家善的婚礼选择在本市最豪华的春江大酒店。家善一共找了十六辆轿车,非常气派。婚礼举行的很隆重也很热闹,参加的亲朋好友很多。家善的家人也为儿子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而倍感自豪。新婚的日子是甜蜜而短暂的,接下来就是带孩子、过日子的平淡生活。开始家善还是很爱惜我的。在我患病时,家善是又是端水又是喂药,可以说是关怀有嘉。把我感动地受不了。家善虽然有抽烟喝酒的坏习惯,但是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经常下厨炒几个拿手的小菜,刚好弥补了我的空白。我给家善生的是个女孩,我们上班时间,孩子由家善退休在家的母亲看管。生活虽然平淡,尽管家善话不多,但是我很知足,毕竟家是最好的避风港。

家善是家里的小儿子,家里大小事情是由母亲说了算,家善母亲生性泼辣、为人霸道,但对她的两个儿子还是比较护犊子。我性格比较内向,平时话不多,所以很少挨婆婆的骂。

家善幼年时代是在父母的“家庭战火”中度过。

家善父亲出身于贫寒的农民家庭,是一位中学教师。家善父亲读大学时,有一个很要好的女同学叫杨静兰,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家善父亲与这位女同学在大学里,很快发展到热恋。由于遭到杨静兰父母的坚决反对,最后忍痛分手,两人至今还保持正常的书信来往。

家善母亲退休前是江城市国棉一厂的职工,文化水平不高,人很勤快,做的一手好饭菜。一个中学老师与一个没文化、性格暴躁的人是很难有共同语言的,又因为家善母亲在花钱上控制父亲很刻薄。所以,几十年来,经常为一些小事争的面红耳赤。

家善父亲大学的女友杨静兰也在江城市工作,杨静兰结婚十年后,丈夫就因病去世了,杨静兰一直未考虑再嫁。由于杨静兰住的阳光小区离家善父亲家很近,家善父亲在早上经常遇见杨静兰也在晨练,所以两人经常在一起愉快地交谈、跑步。这些事家善母亲早有耳闻,经常为这事对丈夫大吵大骂、砸锅摔碗、闹着离婚,每次两人吵架之后,家善母亲就跑回娘家好几天不回家。由于家善母亲经常跑回娘家,家善父亲又不会做饭,所以家善小哥俩很少吃上饱饭。家善母亲还教唆家善小哥俩经常跟踪父亲。

家善还看见母亲在家里用碎布缝制了一个小小的布女人,经常地是口中一边咒骂着一边用针扎那个布女人……

家善家还发生过一起“抢房”风波。

家善父亲单位集资建房,在楼房即将完工时,父亲听说可能分不到好位置,就把这事对家善母亲说了。家善母亲听后勃然大怒,马上带领一家人率先抢占了一套位置较好住房。单位领导在多次找家善父亲做工作无效的情况下,领导迫于无奈就派几个民工到家善家的新房子,以刷油漆、修管道为由想把家善一家赶走。民工们一到家善家,就被家善母亲骂了个狗血喷头。家善也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电警棍驱赶民工……

还听人说,家善从前有一个相处一年的女友。因为不满家善心胸狭窄的性格,提出和他分手,家善在再三挽留无望的情况下,找人打伤了她并到处诋毁她的声誉。

培根说过:“嫉妒是一种四处游离的性欲,能享有它的只能是闲人。”

家善的嫉妒起源于他从小形成的自卑,幼年时的父母感情失和、经常性的无谓争吵,父母对他的忽视和冷淡、情感上疏远,使他从小就发现别人的家庭优于自己的家庭,于是就滋生了嫉妒心态。

“家庭战火”的耳濡目染,使家善秉承了母亲的刻薄、多疑、自卑、狠辣的性格。

我在市广播电台主持名叫“心语”的热线节目,收听率也很高,很受听众欢迎。

主持节目时,经常接到一位热心听众打来的电话,从电话中得知是一位年近七旬的孤寡老人,年轻时是小学教师,丈夫去世后一个人生活。老人非常喜欢听我主持的节目,心情郁闷时就给我打电话诉说心事。

不久,又接到了老人打来的电话:“心语姑娘,你能来看看我吗?我的腰病又犯了,下不了床啊。”

我说:“好的,下班后就去您家。”

老人的家在市郊的百花小区。倒了好几趟车,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直到夜幕降临时才赶到了老人的家。

“阿姨,我来了。”

“听声音好像是心语姑娘,进来吧。”

“呀!真的是心语姑娘,快请坐!”老人在床上惊喜地想撑起身子。

我说:“您老别起来,我就坐在您的身边”。

“姑娘啊,想你的时候就打开收音机,听到你的声音,心情就非常好。”老人幸福地说。

“阿姨,您吃饭了吗?”

“咳,我的腰痛病又犯了,一直下不了床,这不,中午托邻居买的包子还没吃完呢?”老人无奈地说。

“您稍等,我这就做饭。”

这才有机会打量一下老人住的房间。老人住的是两间房,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在厨房里我做好了面条荷包蛋端到老人的床前。

“姑娘,让你受累了”老人很难为情的说。

“您老躺着别动,我来喂您”我说着在老人身边坐下,用小勺吹凉后给老人喂着。

“一会儿吃完饭,我送您去医院。”

“要是有你这样的姑娘就好了。”老人说话有些哽咽了。

“来,我背您去医院。”

“不行,你这么瘦的身子骨哪能背得动呢?”

在我的坚持下,老人终于被我背到了医院……

后来,我一有空就去看望老人,日子久了,老人把我当成了亲闺女。

时光过的飞快,转眼结婚两年了。由于一直保持写日记的习惯,就这个习惯使我的婚姻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变。

家善在整理家务时,无意中在衣柜的小抽屉里发现了我的日记本,家善好奇的打开一本翻看了几页,就被其中一页的几行字吸引住了,这几行字是:“你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你英俊的军人风姿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再往下看时,日记本中的文字就像烈火一样燃烧着家善的心,家善的手在颤抖,妒火在爬升。

“我要杀了他。”家善自言自语地说。

职业敏感使家善有了想调查一下的念头。

后来听说家善真的去了我前男友的工作单位。

通过向传达室的工作人员询问,家善乘电梯到了五层的502房间的外贸公司办公室。

“请问,您找谁?”一个非常文静的女孩迎面问道。

家善说:“法院的,有个案子需要找你单位的赵建伟了解一些情况。”

“好的,稍等,您请坐,”女孩说完,一闪身进了里间。

等赵建伟的间隙,家善简单浏览了一下房间的格局,外贸公司的办公室的会客厅,装饰的很豪华,宽大的皮沙发之间摆放着香气扑鼻的鲜花。

“你好,有事找我?”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迎面走来,家善站起来说:“你好,我是法院的,我姓李。”

赵建伟把手一挥说:“请坐。”

“请喝水,”文静女孩给家善山倒了一杯矿泉水。

“我们正在调查一个案子,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一下。”家善开门见山地说。“你认识广播电台的梅子吗?”

家善的提问让赵建伟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不愧是交际场上的老手,脸上只有细微的变化。

“好像,大概有些印象,我平时的应酬很多,你知道我们的工作性质,很难对所有人都有很深的印象。”

“据调查,你同梅子不光只是认识而已,而是交情很深啊。”家善进一步的追问道。

赵建伟有些生气了,对家善说:“不是说了解情况吗?,这就是你们要了解的情况?你说的梅子到底牵涉到什么案子?有这么问的吗?”

“不要激动嘛,只是向你了解梅子以前的情况,这也是案情需要嘛。”家善解释道。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不但与梅子认识而且还谈过恋爱,其余的事我一概不知道。”赵建伟说。

“那么,就谈谈你们恋爱的事情吧?”家善仍然紧紧咬住话题不放。

赵建伟似乎已经察觉出了什么,把身体探过来悄悄地说:“听说梅子找了个丑警察做老公,人家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哎!真可惜啊。”

“是吗?我倒是听说梅子过的很幸福。”家善故作镇静地说。

赵建伟用淫秽的表情对家善说:“你不是想听我讲梅子吗?我可以告诉你,当时是梅子追的我,你知道梅子有多么多情吗?不知是谁把她的肚子搞大了,她是那种见了英俊男人就拔不动腿的贱女人……”

只听“啪!”的一声,家善愤怒地给了赵建伟一记响亮的耳光。

以后的日子,家善一下班就泡到酒店里,经常深夜才回到家里,不是像打翻了泔水桶一样的呕吐,就是满口污言秽语的要求行房事,让我很厌烦。尤其不理解的是家善竟然限制我与男同学、男同事的正常往来。

培根说过:“猜疑之心犹如蝙蝠,它总是在黑暗中起飞。这种心情是迷陷人的,又是乱人心智的。它使人陷入迷惘,混淆敌友,从而破坏人的事业。”

我在电台主持节目,需要夜间工作,经常很晚才回到家里。日子一久,家善很不放心。

台里工作很忙,中午一般在台里吃饭,家善经常地在街上买些饭菜和我一块吃饭,有时在晚上还接我回家。台里的同事都以为我找了个好老公,都很羡慕。其实只有我心里明白。

我这几天牙痛,在单位上班时,听同事讲他有一个亲戚是一位技术非常好的牙医。

市口腔病医院座落在豪华的市中心,是德国风格的小红楼,被枝繁茂盛的几棵法国梧桐包裹的只露出一点小角。

也可能生活富裕了,吃的太好,所以,看牙人很多。

踏着木制楼梯,在二楼,我找到了这位牙医。这是一个50多岁的男人,带着深度的眼镜。

“我是市广播电台的梅子,是王充介绍来找您的。”

“王充是我外甥。”牙医回答。

“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你这颗牙是龋齿,又叫虫牙,现在还可以补一补。”牙医说。

补牙是很费时间的,这样一来二往,我与这位牙医就成了熟人。有时我给牙医介绍几个病人,牙医也托我办点事情。

有一天,牙医给我家打了个电话,是家善接的电话,我接过电话与牙医谈了一会儿,引起家善的怀疑。

“谁的电话,好像很熟啊。”家善问。

“是市口腔病医院的著名牙科大夫。”我看着电视回答。

“看你谈话的表情,关系不一般嘛。”家善试探地问道。

“别神经过敏了,他曾经给我看过牙。”我有些烦。

“这位牙医叫什么名字?,我的牙也有毛病。”

当家善打听到牙医的姓名后,第二天的上午就赶到了市口腔病医院。见到这位牙医后,家善对牙医说:“你认识市广播电台的梅子吗?”

“认识,她是我的病人。”牙医回答。

“我看不是单纯的病人吧?”

“病人就是病人,有什么奇怪的吗?”牙医反问道。

“我看是朋友吧?”家善进一步地问。

“病人也是朋友,朋友也是病人。”牙医回答的很从容。

“你少给我玩语言游戏,那么大年纪了还勾引人家年轻妇女,真是可耻!”家善显得有些激动。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这里只有病人。”牙医仍然不为家善的话所动。

“你个老混蛋!告诉你,以后少和梅子来往!”家善激动地对牙医吼道

类似“牙医事件”的事,在我们家发生的很多,我非常反感家善的多疑性格,家善把我搞的精神很疲惫。

家善的大哥有事来到我们家。家善的大哥是个老实憨厚的人。

“家善不在家,在家等他一会吧。”我给大哥倒了一杯水。

家善的哥哥叫家安,因为厂里效益不好下了岗,每月只有200元的生活保障金,老婆又同他离了婚,把一个只有10岁的女儿留给他。我很同情大哥,经常照顾他,给他一些钱和衣物,有时还把他的女儿领到家里住。

“哥,你来为什么不事先打个电话?”家善回到家就板着脸问道。

“我家的电话因欠费,被停机了。”

“你可是经常来我家啊。”家善说。

“怎么,不行吗?”

“别有事没事的老来我家,也得抓紧时间找工作啊。”

“大哥找你有事的。”我说。

“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不用你插嘴!”家善有些生气了。

“本来是找你有事的,看你现在的态度我不想说什么了。”大哥气冲冲地走了。

起初,我还以为家善的思维方式有问题,可能是工作性质的原因,接触阴暗面多、警惕性高或工作压力大而形成的职业病。平时的交谈中,我感觉在一些类似社会、伦理、家庭的观念上与家善存在很大的分歧。

分歧归分歧,日子还得过。他有他的圈子,我有我的圈子。

我参加了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同学见面很是兴奋,在酒宴上又是相互问候,又是敬酒。席间女同学们还谈论了各自的老公……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聚会后,晚上十点多钟才回家。

这下可惹恼了家善,冲着我又是审问又是说难听的话。

家善严肃地对说:“身为人妻就得严守妇道,在家相夫教子。”

我反驳道:“你讲的这些道理我都懂,结婚这些年以来,我平时是下了班就回家,唯一的社交活动就是去菜市场和幼儿园接送孩子,孩子生病你管过吗?你说,怎样才能做到你所谓的严守妇道呢?”

家善听到这里,眼睛射出了一缕凶光,朝着我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

“你,你竟然打人,”我从家里跑了出去……

每次在家善打过我后,都会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说自己喝醉了酒,工作压力太大,冲动时很难管住自己的手,爱我胜过生命的话。我说:“你还真舍得打我,你母亲生病时,都是我来照顾……”

我很容易知足,只要家善不猜忌、不打我,也许会不考虑同家善离婚。

令人意外的是,家善主动给我开了一个生日宴会。

生日宴会是在我们夫妇曾经举行婚礼的春江大酒店举行。

春江大酒店是四星级酒店,有十几层高,门口有一尊雕塑,构思非常抽象,但又能让人感受到似乎是要展翅高飞的意念。宴会在二楼的豪华包间,包间里有一棵漂亮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写着生日快乐的小条幅。宽大的圆桌上铺着粉红色的台布,上面有一个硕大的蛋糕和几支小小的烛光。客人很多,家善非常殷勤地招呼着客人,是那么温文而雅与在家里的表现形成强烈的反差。宴会气氛热烈而煽情,家善的儒雅令在坐的女士们非常羡慕。

在宴会上家善说:“首先,感谢各位光临梅子的生日宴会,我们夫妇给大家唱一首歌,名字叫牵手。”

“因为牵了你的手,今生路要一起走……”

唱到最后的时候,我眼里已是充满泪水,难道他就是我要牵手一辈子的人吗?嫉妒使他变的如此疯狂,我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以后他会怎样对我。

我有时想,既然是夫妻,在一些琐碎事上,能忍就忍,家善还是很爱自己的,社交活动少一点也好。家善有晚上熬夜的习惯,经常是一个人默不做声地板着脸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吸着烟琢磨事情。他常讲:“防人之心不可无,任何人都不能信任,人都是虚假的,人与人之间只是利用关系和金钱关系。”

我找到家善的哥哥,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一些事对他说了。家善的哥哥说:“找机会同家善谈谈。”

在离家善家不远的一个小饭店里,家安要了几个小菜和几瓶啤酒同家善谈起了知心话。

家安说:“你们小夫妻有什么过不去的?非要闹的大打出手?”

“你不了解情况,有些事无法向你说清楚。”

“别瞒我了,梅子对我说过你们的事。”家安说道。

“梅子?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家善吃惊的问。

“她说的事,你也明白,夫妻之间要相互信任啊。”

“让我怎么信任她,就拿你来说吧,嫂子不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跟别人跑了吗?”

“梅子的为人与你嫂子不同,梅子善良,脾气又好。”

“够了!少给我讲大道理,梅子给你讲心里话,我不明白你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家善显得有些激动。

“大哥是好心劝你啊。”家安有些伤感地说。

“我做错什么了吗?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你会后悔的。”家安说完就离开了饭店。

我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每次挨家善的打之后,都是默默地忍受,从不对外人讲。在台里总是以微笑待人,脸上有伤就多抹些化装品或戴上墨镜修饰一下。

最快乐的是上班,最恐怖的是回家。我感觉家已经演变成了令人压抑、窒息的场所,在家里很畏惧家善冷冷的眼神,我们之间已无话可说,只能像木头一样的生活。我的习惯确实改变很大,经常地干家务还学会了炒几样拿手的小菜,家善仍然是老习惯喜欢喝酒,只要是不喝酒的时候,感觉还好够沟通一些。家善平时穿制服,不太喜欢打扮,也看不惯我打扮,他说:“都结了婚的人了,还打扮啥,给谁看。”每当我在夏天穿上比较薄的裙子时,他会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我有一个表姐,在百货公司工作,有一次到我家做客,发现我穿的还是结婚前的衣服就说:“你怎么打扮的像个老太婆似的,家里就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吗?”

不久,表姐给我送来了好几套漂亮的裙子。穿上表姐给的裙子别提多漂亮了,台里的同事夸道:“看人家梅子,真是美人坯子,穿啥都漂亮。”

我们家的晚饭一般不等家善,家善经常在外面喝酒。我边看着电视边吃饭。台里的工作很累,又来了例假,在晚上九点就上床了。

“砰砰”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匆忙穿好衣服打开门,家善喝的醉醺醺地走进客厅,也不看我,径直地向卧室扑去,我非常诧异地也跟了进去,只见家善走到双人床前弯下腰来,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着火,另一只手撩起床单,好像在床底下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东西?”我问。

“我看看床下是否藏着男人。”

“你开什么玩笑呀!”我说。

“我不是开玩笑,为啥我敲了那么长时间的门,你才打开?”

“我得穿上衣服啊。”我回答。

“像你这样多情的女人,我不太放心呀。”

“你又喝多了,我不理你。”我说。

家善突然紧紧地抱住我,嘴里嘟囔着:“我太想你了,你给……给我,上床,上……床。”我挣扎着并气喘吁吁地说:“今天不行,我来了例假……”家善非常粗暴地把我按倒在床上,不顾我再三求饶,三下五除二地除掉了我的睡衣……

那个夜晚,我哭了一夜。

他竟然无视和践踏我的身心,我憧憬的美好情感在哪里?我用婚姻赌到感情是一片灰暗。

再乏味的日子还得过,何况我一个保守、传统的女人。想我们的前辈,有不少女人让丈夫欺凌了一辈子,还生下一大堆的儿女,不也是白头到老吗?

八月十五那天,台里发了几桶花生油,同事老王看我一个人带不了,就说:“正好顺道,给你捎回去吧?”老王的家离我家不远。

“喝点水吧?”我给老王倒了一杯水。

“家里收拾的不错嘛。”老王说。

没说几句话,家善开门走了进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单位的同事老王。”我说。

家善楞了一下,说:“哦,请坐!”随即就板起了面孔。

“我得回家做饭去了,再见!”老王显得很尴尬。

“你太没礼貌了,老王是给我帮忙,还没谢人家呢?”我埋怨道。

“是吗?台里分油你可以叫我帮忙呀?,谁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家善严肃地说。

“真是小心眼,单位的同事都让你给得罪了!”

“你整天打扮的花里胡梢的,谁也不会放心啊。”

“我打扮什么了,不就是表姐给我几件裙子吗?跟你那么多年,你给我买过一件衣服了吗?”

“怎么,越说还越来劲了,不就是那几件裙子吗?,我打一开始就看不惯表姐给的那几套裙子,这么薄,”家善说着,随手拿起一把剪刀,向衣柜走去。

“你想干什么?”我着急的问。

家善拉开衣柜后把我的几套裙子一把抓在手里,右手的剪刀喀嚓喀嚓地乱剪,嘴里嘟囔着:“我让你美,我让你浪……”

我哭着,发疯似的冲向家善,与家善撕扯起来。

“你不信,惹急了我会打死你!”家善吼道。随后,就朝着我的脸上抽了好几个耳光,紧接着又对倒在地上的我狠狠地踹了几脚。

“不过了,我们离婚吧!”我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家门……

我逃回了娘家。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婚的。父亲和奶奶都很气愤。

过了不久,家善父亲带着孙女来到了我家。家善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一付逆来顺受的模样。他干瘦的身材,弓着腰,一手提着一大包水果、点心,一手拉着只有四岁的小孙女,非常尴尬地走进门来。

“这个,我是来看望梅子的,唉,”家善父亲叹了口气,又说:“我这个畜生儿子,我昨天打了他一顿,他妈还骂了他,我代表家里来给你们道歉了。”

我父亲说:“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事不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谈?为什么还要动手呢?这事处理不好,我坚决支持离婚!”

“是,我们也非常生气,我们没教育好啊。”家善父亲内疚地说。

“都是他妈惯坏了。”家善父亲补充道。

“这不,我还把家善写的悔过书带来了。”

“家善的悔过书在我们家已存有好多份了,对梅子经常是抬手就打,光写悔过书有什么意义?”父亲质问道。

家善父亲离开之后,把小孙女留在了我家。

我对女儿说:“贝贝,妈要是和你爸离婚了你跟谁呢?”

“妈妈,我跟你。”

“为什么?”

“因为爸爸他坏,他打你。”

“好孩子,妈给你讲个故事,就睡觉好吗?”

“好的。”

“就讲安徒生的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好吗?”

“好。”

“从前呀,”讲着讲着,贝贝进入了梦乡。

望着女儿稚气而童真的小脸,我想:“女儿真可怜,我们要是离婚了,她怎么办?”

“哇”的一声,贝贝在梦中惊醒了。

“怎么了?做梦了?”我抱着女儿问道。

贝贝把头埋在我的怀里着说:“妈妈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和爸爸离了婚,都不要我了,我变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到处流浪,最后冻死在街上……”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紧紧地抱住女儿,痛哭起来……

我决定不离婚了。尽管家人再三反对,我还是带着孩子回到了家里。每次的家庭冲突后,家善仍然是“革命的小酒天天醉”,每次我挨打之后的日子里是家里稍微平静的时期。这个所谓的平静期,实际上是我们的冷战期,我和家善会很长时间不说话。

我在电台,有个大学的女同学名叫刘孜,做编辑工作,同我关系非常要好。刘孜发现我经常在播音的间隙,偷偷地躲在休息室里抹泪。

“你不舒服吗?”刘孜关心地问。

“不,我很好,只是被所做的节目所感动,”我掩饰地说。

“不要骗我了,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

“说吧,是什么事?有人欺负你吗?”

“你们平时都看我挺快乐的,其实我很苦啊!”

“告诉我是什么事?”刘孜追问。

我说:“我曾有过失败的初恋,这事你是知道的。就是因为这事引起了他的猜疑、嫉妒,经常地争吵,感情也越来越坏。性生活也不行了,他每次都像强迫似的,我认为是婚内强j*,他经常打我,把我打得鼻子都流血了,我不知道用什么制止他,说不跟他同房。就为了这个他打我,不是打着玩的,是真打,打完就强j*式的做那事,我感到屈辱,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年。”

我停了停,又说:“我认为他有点虐待狂,但他不承认,他说,我又没有在外面强j*女人,我从杂志上看到更多惨烈的,有女人被丈夫捆起来打,拿烟头烫什么的,这样一比,我觉得他其实不算最坏的,我也不是最惨的。”

“太可恶了,恶棍!变态!他竟然这样对你,和他离婚!”

“我想过离婚,但是我可怜孩子,再说,离了婚的女人在单位上怎么呆下去呢?”

“你怎么这么迂腐?都什么年代了?”

刘孜说:“向家善单位的领导反映过吗?”

我说:“经常反映,但不管用。”

“家善曾说,白道黑道的人都认识,要是和他离婚,就会找人杀了我一家。”

“他敢无视法律吗?”刘孜气愤地说。

我说:“等孩子大一点,再离婚。”

颇有讽刺味道的是家善作为法官接受了市电视台的邀请,做了一档关于“一起离婚案,所引发的思考”电视直播访谈的节目。家善在电视上非常严肃地从社会安定、道德与法制的角度深刻剖析离婚的危害性,痛斥家庭暴力和第三者插足的不道德行为……

刘孜作为市广播电台的记者与报社的记者一道,就“一起离婚案,所引发的思考”为专题,又到区法院采访了家善。家善面对众记者的提问从法律、社会、道德、责任上对答如流、侃侃而谈……

刘孜问:“有人说,在你的家庭里也存在家庭暴力?”

家善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说:“只是有人说?属实吗?法律重证据,不是道听途说!”

“那你的家庭是否和睦呢?”刘孜问。

“我的家庭很和睦,在事业上也很成功。”家善回答。

“那你对夫妻之间的猜忌或不信任怎么看?”

家善说:“那就需要夫妻双方坦诚相待,猜忌或不信任都会不利于家庭和睦。”

“那你对丈夫打老婆怎么看?”刘孜问。

“类似问题,我前面已经回答,这里不再重复,”家善显得有些不耐烦。

家善懂法律,他所做的事总是在法律边缘,他深知,只要是不离婚;只要是闹不出人命;只要是打不出重伤;法律是苍白的;一般都会以家庭纠纷处理,是人民内部矛盾。

家善考虑到我是市广播电台的主持人,有一定知名度,得想办法把我拿下来,进一步摧垮我的自信心。

家善来到了市广播电台,找到电台的领导,请求给我调换工作。

“台长,梅子任主持人以后,长期加班,无法照顾孩子,影响了家庭生活。”家善说。

“梅子工作很出色嘛,广大听众很需要她,我希望你能支持她的工作。”

“我不是不支持,我的工作也很忙,你们要是不给调换的话,会影响我们的家庭和睦。”

“哦,有这么严重吗?我们研究一下再给你答复好吗?”台长回答。

在家善的多次要求下,我终于被调换了工作。

我由节目主持人调换为编辑助理兼文件管理员。台里的工作很繁忙,我刚刚校对完十几篇文章,正在整理文件,接到台长打来一个电话,要我把市委宣传部下发的512号文件送过来。

“台长,这是您要的文件。”我说。

台长接过文件看了一下说:“你拿错了,我要的是512号文件。”

我慌忙地说:“对不起,我马上给您换。”

“梅子啊,近些日子,我发觉你的精神恍惚,工作老是出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台长说。

“对不起。”我只能说这三个字。

面对家善长时间的猜忌和多疑,我精神一度很紧张,在晚上下班的路上或独处的时候,老是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盯着,有时我会猛的回过头看,要是不回头看一看,会不由自主地打一个寒噤。

歌德曾经说过:人都有两面性,即一半是野兽,一半是天使。

在家善又一次家庭施暴后,我逃到了表姐家,选择在表姐家躲避,是不想让年迈的奶奶和父亲担忧。

表姐家住的是姐夫单位的房子,是三室两厅。表姐夫妇有一个九岁的女儿非常天真可爱。姐夫在市社会科学院工作,是研究员。在表姐家的日子里我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一下自己今后的生活。我在日记中写道:“我有这颗心以来,我追求人间的真爱,追求我理想中的爱人。到而今我的爱被人出卖、被人践踏,我的幻想完全破灭,剩下来的依然是黑暗和孤独。”

家善这几天琢磨着怎样把我弄回家。根据长期从事法律工作的经验,一般公安机关抓捕罪犯都是在凌晨2、3点钟,因为在这个时间人的生物钟是在最疲惫的状态;人反应很慢;抵抗力差,也很有震慑力。所以,家善选择了在凌晨2、3点钟行动。

江城的冬季在北方是比较寒冷的,几天的大雪把个江城打扮地是分外妖娆。

一个北风呼啸的深夜。

“砰砰”一阵激烈地敲门声把表姐一家人从睡梦中惊醒……

“谁呀,三更半夜的,”表姐慌忙地披上羽绒服问。

“开门,我是梅子的丈夫!”家善在门外吼道。

“梅子不在这里。”表姐镇定地说。

“不用骗我,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家善在门外大声说。

表姐刚刚把门打开一半,家善夹带着一股寒气和酒气闯了进来。

“我跟踪好几天了,梅子每天下班都到你家来。”

“梅子作为母亲,不管孩子,不管家,成何体统?”家善激动地说。

“你把她打的遍体鳞伤,梅子是不堪忍受你的折磨才离家出走的!”表姐气愤地说。

“我不听你胡扯,梅子在哪里?我找梅子说话!”家善一边说着一边向卧室走去。

“你想干什么!这是在我家里!”姐夫从卧室里走出来。

“你同梅子是什么关系!”家善不怀好意地问。

“我同梅子是什么关系,你是知道的,你说话检点一些!”姐夫严肃地说。

家善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表姐,冲进了卧室。

“你果然在这里,你说,还想不想回家?”家善说完,朝着我就是一记耳光。

“我死也不回去!”

家善像饿虎扑食似地扑向我,并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就往门外拖!

表姐、姐夫愤怒了!小女儿吓的大哭起来……

家善在门外雪地里把我拖了不知多长时间,大片的头发从我的头上飘落下来,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是恐惧和麻木。

邻居被惊动了,表姐发了疯似地冲到家善跟前一把抓住了家善的档部!这是弱女子对付恶棍的最好也是被逼无奈之举!把个家善痛的嚎叫着挥拳向表姐打去!……

“住手!”文弱的姐夫抄起一把扫帚大喊着。

邻居也被家善的恶行激怒了,纷纷谴责他。

家善见事不妙,说:“你们等着,我还会再来的!”放开我,落荒而逃了。

家善回到家后,一连好几天感觉下身的部位隐隐作痛,排尿困难,这更加激起了他对表姐家的报复欲。当家善对母亲说了去我表姐家的经过后,家善母亲听后大骂儿子无能:“你的本事呢?你连媳妇都摆不平,真是个无用的笨蛋!”

不久,家善就在一个晚上纠集了一伙人,乘两辆出租车和一辆面包车直奔表姐家。一到表姐家的宿舍区,就被一道铁栅栏和几个保安拦住了,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门,保安说马上就报警,吓的家善一伙悻悻的走了。原来,表姐料到家善不会善罢甘休,早已经通知小区保安做好了防范。表姐一家在这些日子里,每人的枕头边都准备好了木棒,以防不测。

很长一段时间,深夜听到电话铃声或敲门声,表姐一家就很紧张,小女儿吓得在被窝里发抖。

“嘀铃铃……”又是在深夜,电话铃声把表姐一家人从睡梦中惊醒。

“是谁这么晚来电话?会不会是他?”姐夫边穿衣服边紧张的对妻子说。

“别接,有可能真是家善的电话。”表姐有些惊恐地说。

电话铃不停地响着,尤其是在寂静的深夜使人心动过速。

表姐侧过身,右手颤抖着向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摸去。只听“卡啦”一声,电话机重重地摔在地板上,表姐在地板上拿起了电话,用颤抖的声音问:“你……是谁?”对方是温柔熟悉的声音:“我是你舅舅啊,从海南来,刚下飞机……”

“怎么,不舒服吗?”舅舅紧接着问。

“没,没有,马上去机场接您。”表姐说。

日子是无法过下去了,经常的是家善对我说十句脏话,只要我反驳一句,就会招来几个耳光。

我只好经常逃到娘家躲避。

春节前夕,市郊依稀响着零星的鞭炮声,节日气息渐渐临近。人们都在急匆匆地忙碌着,或手提或车载着的都是大包小包的年货,到了夜晚小小的江城已是万家灯火。

寂静的深夜,醉醺醺地家善带了几个人连夜扑向我的娘家。在车上,家善对那几个人说:“这次请你们来,是到梅子的情夫家把梅子抢回来。”

一到门口,家善就疯狂地踹门并大叫:“快开门!我是梅子的丈夫!”

父亲一开门,家善说:“他就是梅子的情夫!”随即冲进客厅狠狠地扯断了电话线。

“混蛋!我是梅子的父亲!”父亲气愤地说道。听到父亲的话,家善带来的那伙人向后退去。

家善上前一把推开父亲,闯进了屋内找到躲在墙角发抖的我之后,迎面就是一个耳光,把我打的口鼻流血。

父亲愤怒地向家善扑去,无奈年老体弱被推倒在地……

“你这个畜生,不能这样打梅子啊!”奶奶说着上前阻挡。

“你给我闪开!”家善说完,把我挟持到门外的车上。

“快开车!”家善说完,汽车一溜烟地冲进黑夜中。

我被家善带走后,父亲病了好几天,奶奶也因受到刺激,忧郁过度,诱发了脑血栓瘫痪在床。

奶奶在临终的时候握着我的手说:“梅子,奶奶要……走了,奶奶再也不能……保护你了……”我的心受到巨大的撞击,眼前一片黑暗。

奶奶,是您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用有生之年痛爱我、保护我,我还没有回报您的恩情,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太不象话了,这难到是一个法院干部的所为吗?,简直是地痞流氓所为!”市妇联主任在听到我和表姐的哭诉后气愤地说道。

“我们抓紧时间调查、整理好材料,尽快上报市纪委!”市妇联主任说道。

不久,市委、市纪委的调查、处理决定是这样的:家善的所作所为损害了政法干部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决定把家善调离法院,并行政记大过处分。

我正式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起诉书。

法院以夫妻双方孩子太小和家善有悔过之意、夫妻分居时间太短为由,判决调解。

“得找个好律师,家善在法院的有些背景,否则官司不好打。”表姐说。

“我找过好几个律师,当他们一听说是家善的案子都怕惹麻烦,不敢接,”姐夫说。

“听说省里大明律师事务所有一个叫陆建平的律师很有名,不妨请他试试看?”表姐说。

在我要求离婚的半年里,一直住在表姐家中。这些日子,表姐家卧室玻璃经常在深夜被人打碎,闹得表姐一家人惶恐不安。

省城的著名律师陆建平终于接受委托代理我的离婚案。

在律师陆建平代理并调查、取证的过程中,陆律师接到好几个匿名电话,是一个中年男子用沙哑的声音在街上电话亭打来的,那个中年男子威胁陆律师不要插手我的离婚案,否则后果自负……

家善在法院工作多年,有一定的社会关系,精通民事诉讼,他想:你不是主动提出离婚吗,就让你什么也得不到。于是家善在法院打通关节,要求把孩子判给他,使我见不到孩子,同时又会得到现在的房子。

陆律师是一位很有正义感的资深律师,有45岁的年纪,曾经代理过很多大案、要案。几个匿名电话更激发了他的工作热情。

不久,我的离婚案就在棚户区人民法院开庭了。

走出法院,我和表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表姐说:“也好,舍不得孩子,打不得狼,能换来自由身也就不错了。”

“终于逃脱了这个无赖的魔掌,曾经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总算解放了。”表姐欣慰地又说。

“是的,犹如一场恶梦,现在逐渐明白,家善不同意离婚的目的是想长期折磨我。”我若有所思地说。

“家善玩的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什么叫猫捉老鼠的游戏?”

“猫捉住老鼠一般是不会马上吃掉的,它会先把老鼠拍晕,然后把猎物反复的摆弄、折磨直到玩够了,再把它吃掉。”

我说:“太可怕了。”

“真正让人可怕的是那些熟知法律而又游走于法律边缘作恶的伪君子!”表姐说。

也许是我和家人太天真了,对于家善来说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家善曾经对我说过:“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休想得到,一旦得不到,我会毁掉它。”家善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何况自己还为这件事丢了法官的职位。

离婚后的一年里,我是一个人生活。我想用这些时间,静下心来思考一下将来和关爱、抚慰一下自己的亲人们,毕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给亲人们带来诸多不幸。

单位领导经常收到诋毁我的匿名信。这些匿名信的内容大致上都是说我如何不守妇道、作风轻浮、如何破坏别人家庭,同很多男人胡搞之类的事。虽然,单位领导非常了解我的为人,但或多或少也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年末的一天,表姐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曾为我代理离婚案的律师陆建平在一次办案过程中,不幸遇难。

陆律师遇难的地方是三省交界处奎元乡附近的一个小桥。据说,出事前,陆律师乘出租车到奎元乡去找一位当事人了解案情。据警方侦察,小桥的部分栏杆被撞断,出租车掉入河里,陆律师和司机因窒息而死,怀疑不是普通交通事故。轿车被打捞上岸后,轿车右侧由于撞击桥栏损坏严重,还发现司机车门处有一道较深的擦痕,这个擦痕引起了警方的怀疑,警方随即找到奎元乡陆律师要找的这位当事人了解情况,据这位当事人讲:他曾委托陆律师代理一起合同纠纷的案子,听乡里人讲,有人看见陆律师的车在路过小桥时,被一辆卡车撞到桥下的。警方寻找目击证人的行动拉网似地展开了……

终于,目击证人找到了。这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是奎元乡的护林员。据这位护林员描述:“出事那天凌晨,下着很大的雾,能见度很低,我在小桥一边的堤坝上护林,当我巡视到快要接近小桥的时候,隐约看见一辆卡车开着大灯,速度极快地朝对面的小车撞去……”

警方在附近个体汽车修理厂找到了这辆肇事卡车。个体修理厂的工人正在给这辆卡车喷漆,个体汽修厂的老板说:这部车是五天前,由一个操外地口音的人送来修理的。不久,警方抓到了肇事的司机并进行了突击审讯。肇事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男人,无业,是一个劳改释放分子。据他交代是一个不知是什么餐厅的老板要他干的,交易是老板给他五千元,事成之后,再给一万元。

警方问:“这个老板没说事成之后,怎样和你联系吗?”

肇事司机说:“他说给我打呼机。”

警方问:“你不怕他们赖帐吗?他如果不和你联系,你肯定有办法找到他们。”

肇事司机说:“与那个餐厅老板一道找我的还有一个人。”

“那人你认识吗?”

“认识,那人叫王三,曾和我一块劳改过。”

“能找到他吗?”

“肯定能,他以前在江城市的春江大酒店干过厨师。”

警方虽然在春江大酒店没有找到这个王三,通过顺藤摸瓜,很快在外地抓到了王三。据王三交代,他是与春江大酒店的李老板一同找的肇事司机。随着李老板的被捕,陆律师被害的案子一切真相大白了。是家善花重金找的李老板。在警方准备抓捕家善的时候,家善神秘的失踪了,警方发出了通缉令。

我和表姐来到墓地吊唁这位优秀的律师。

我肃立在律师的墓前,敬上一束白花并说:“是您,使我们感受到了人间有正义所在,是您把我从痛苦折磨中解救出来,我们永远怀念您。”

在警方通缉家善的日子里,我们家接到家善从街边电话亭打来的电话。家善在电话里威胁说要我们小心点,他还会来找我的。

终于,家善突然来到我家要求谈谈孩子的事。

“咱们就在楼道里谈吧。”我说。

“好吧,就谈谈我们的孩子,我总是孩子的亲爹吧?”

“你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家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渐渐地向我逼近。

“你!你想干什么!”我惊恐地往后退着。

家善突然地一下子抱起了我,身子一跃竟然从三层楼上的窗口跳了下去……

我在医院昏迷了两天,幸运的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摔断了胳膊和腿。

家善是一命呜呼。

看望我的人很多。

刘孜也来医院看望我。我的胳膊和双腿都打着厚厚的石膏。

刘孜把一簇鲜花插到花瓶里,对我说:“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为什么非要死一回,才能获得自由?”

我说:“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又一个春天来到了,表姐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我来到了江边。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和宽阔的江面,我和表姐感慨万分。

“梅子,我们彻底解放了!”

“是的,我们终于获得了重生!”

这时江面上传来一阵长长的汽笛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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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冷艳飞雪点评:

语言优美流畅,故事感人!

文章评论共[1]个
湘西南箫剑-评论

有个非常著名的写手和你同名字!!!!at:2007年10月13日 清晨7: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