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醉

（回乡系列文十）

回到故乡已八天了，清晨下午散步游玩很少看到有人在田地劳作，在山坡放牛割草。山村静极了，偶尔几声鸡啼犬吠，衬得山村更静更幽。

时值盛夏，雨水多地里的杂草生长得快，正是除草忙的时候。在十多年前，人们天没亮便下地，十二点才回家，午后一点走，暮色四合方归。不是除草就是给棉花掐顶摘芽，翻红薯藤（红薯不翻藤，叶茎处便会扎根长红薯，那样主茎下的红薯长不大，叶茎下的红薯也长不大，只长藤叶）；给大豆掐顶，使其不疯长成不结荚的病苗；在秧田扯杂草。现在科技发达了，有了缩节氨、除草剂，大豆棉花玉米花生高粱红薯种前施上除草剂，什么草也别想生长了。棉花花生大豆红薯长到一定程度便用缩节氨，使其不疯长，子实结的又多又大又饱满。秧田施上除草剂，不用扯杂草，除了防虫治病，没什么可劳神费心的。

以前树木少，庄稼的秸秆要用来生火做饭取暖，牛没有草料要放牧要割草。九九年起大力推广新型沼气，家家户户用上了节能沼气灶，做饭炒菜烧水不用柴草，牛也有了充足的草料，不用割草不用放牧了。冬天拴在圈里，夏天拴在树林里，放牛成了大人小孩一时心血来潮兴之所致。

二十多年前，面粉多是用石磨磨。清晨下午家庭主妇小孩便牵了牛扫净石磨，磨面粉玉米面，三四个小时过去，够一家人吃一个月的面粉玉米面便如山盛在簸箕里了。人，牛除了眼睛牙齿，浑身上下都是白的。如今不但每个村都有了面粉加工机，且家家户户都有了小型打米机粉碎机打浆机，木风车也淘汰了，有了电风车，还有了剥玉米的机器。

不用除草，不用磨面，不用，给棉花大豆掐顶摘芽，不用翻红薯藤，不用扯秧田的杂草，人们整天不是看电视就是打桥牌搓麻将。回来这几天，在外面走半天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一声牛哞，只听见笑声桥牌麻将声。

母亲说：“秧插上后人们不是赶集就是搓麻将打桥牌，没有人在田地忙了。田地也不用管了，除草剂缩节氨防虫治病的药施上后就等着收庄稼了，不像以前起早贪黑地在田地忙

母亲又说：“生活越来越好了，天天都是净米白面鸡蛋肉油，要在二十年前，几天也吃不上一顿。不说人，就连猪吃的也全是纯粮食。以前养猪喂秕谷粗糠秸秆，现在不要说是秸秆粗糠，连秕谷也没有喂了。说以前的地主吃的好，也不过是杂粮稀饭，比起现在的人来，还没有猪吃的好。”

母亲脸上是醉人的笑。母亲的话我相信。事实上确也如母亲所说。

是啊，现在的生活好了，人吃的好，猪也吃的好。前天早饭后母亲给猪弄食，粉的全是谷子玉米麦子，一粒秕谷粗糠都没有加。粉碎后还拌了食盐，榨了油的油菜皮，饲料，闻起来很香。

前天下午隔房堂兄来请我去他家吃晚饭，相互问好后堂兄说：“现在的政策真好，农民种地不但不交农业税，还给农民补贴。退耕还林一亩地补七八百斤粮食的钱，粮食还要补差价，每人一年补四十多元钱；这还不说农药种子柴油也有补贴，一亩补贴三十元，几项加起来一年人均要补贴一百多。以前有钱的怕生病，生了病成了没钱的；没钱的怕生病，生了病没钱治不死也要死。现在好了，有了医疗保险，一个人一年交十元钱，看病就医有了保障。义务教育也贯彻实行到底了，娃娃上学读书不用交学杂费了，一个娃娃一学年交不了多少钱了，且还有助学金拿，没有娃娃上不起学了。以前的孤寡老人那真叫可怜，靠亲戚乡邻这个拿点，那个给点，吃不饱穿不暖，过得那真叫凄惨。现在的孤寡老人不怕了，国家每个月按时发放生活费衣服鞋帽，生了病有人来治，房子破了有人来修，不怕刮风下雨挨冷受冻，过着穿得暖吃的饱住的好的日子。”

堂兄喝了两口“丰谷特曲”，点燃烟吸几口后说：“四十年前有个叫杨独生的人说‘几十年后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当时人们都说他是痴人说梦，连粗糠野菜都吃不饱，茅房土屋都住不好，怎会有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四十年过后不真的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了吗？你看看，哪家现在不是住着楼房，哪家不是一部电话几部手机。”

堂兄又喝了两口“丰谷特曲”，抽几口烟说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改革开放经济好带来的，人们只要有副好身体，有颗吃苦耐劳的心，出去打工到哪都能挣到钱，现在不许拖欠工资，不怕拿不到工资白辛苦一年了。打工虽然苦却苦有所值，不像以前种地再苦再累只收那么点粮食，除了糊口没有剩余。现在村里四十五岁以上的人都在外打工，父母在家带娃娃种地，种的粮食除了吃还能养两头猪，过年杀一头卖一头，过年吃的肉也有了，过年用的钱也有了，儿女们在外面挣的钱便是余钱了，你说，这日子好过不好过！”

堂兄脸上的笑是如蜜的笑，甜到心坎里的笑。

是啊，现在经济好了，生活质量提高了。吃的是不再是清汤寡水粗茶淡饭，穿的不再是破衣烂衫衣不遮体，住的不再是茅房漏屋阴暗潮湿；吃的是净米白面肉油鸡蛋，穿的是新衣华服，住的是高楼大屋；大彩电、影碟机、摩托车、冰箱、洗衣机、节能沼气灶也用上了，和城里人一样过上了干干净净的日子。

立在房前畦埂上放眼四望，低矮潮湿的土屋所剩无几，一栋栋贴着瓷砖刷着防水涂料乳胶漆的三四层小楼坐立在青山绿水翠柏修竹中，经绚丽的晚霞一吻金碧辉煌，像母亲堂兄脸上的笑，醉人心神！

2007年7月19日午前9时2分与故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