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鐘山的乡情
靓影余波吻,桥头蜜语长。
好一对苟且鸳鸯,只怕情丝易断梦悲凉!
夏日鐘山泣,薄纱透晚芳。
翠竹心碎恋夕阳,怎奈红尘命短痛思量!
这首《南歌子》是我在厦门筼筜湖畔写的,虽然不懂得什么叫格律,什么叫韵脚,可是我还是写了,只为一时兴起而写吧!
筼筜,竹字当头,顾名思义,一定与竹子有关。站在筼筜湖畔,你自然就会联想到长在水湖边的大竹子。现在的“筼筜夜色”就是以往的“筼筜渔火”的化身。筼筜夜景曾花上百千万,紧锣密鼓地美化着,可我的内心深处却有一阵阵的空虚由天而降。
一座城池,不是一个人的城池,而是整个人类历史的城池。城市美是美了,可是我的翠竹呢?所有的霓虹灯,所有的高楼大厦,所有的立交桥,所有的阳光大道,这,能代替自然生态里的翠绿之美吗?
举世爱栽花,老夫只栽竹,霜雪满庭除,洒然照新绿。
幽篁一夜雪,疏影失青绿,莫被风吹散,玲珑碎空玉。
——(清)•郑板桥•《竹》
郑老先生这独情独爱,在现今这世态炎凉、物欲横流、金钱崇拜、经济膨胀的社会里,他还能如此逍遥地对竹吟诗歌唱吗?就不说这些年来的空气变暖、气候恶劣问题。你就看,厦门的山山水水是不是被风吹散了呢?一切的自然换来的都是人工的风景。有山时,铲平了;有水时,填平了;这大道宽敞了,这车也好开了,这路更好走了,还有这楼房也可摘星辰了,可这人类的心灵却还封闭着,门对门紧闭,“不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本来,我孤独地站在筼筜湖畔,只是一时兴起,为了表达那桥头、桥尾的情丝,有所感慨。而今天我却偏偏撇开了那个“儿女情长”的忧伤、悲怨。我对这“翠竹”二字格外地留恋了起来,我更害怕翠竹心碎的孤苦伶仃,而默默地流泪。
翠竹,在我们鐘山“山嘴”里就有一小片,那是我家栽的,年年春天,竹笋尖尖,破土而出,像一列列整齐的士兵,雄壮豪迈,威风凛然。想起鐘山的翠竹,我突然有了一种想回家看看的渴望。因为,鐘山下就是我可爱的家,我心灵归宿的地方啊!
鐘山,简体字为钟山,像古铜钟一般的山,这古铜钟是有传说与来历的。海拔不上千,却陡得要紧哩,如果真要上去,那头必定会晕。
钟山,是我钟情一生的山,他有一个美好的祝福,祝福红尘爱情像太空一样永远晴朗,终晴一生。
我站在院子里,迎风凝望,周围满山遍野都开满了油菜花,蜜蜂嗡嗡作响,彩蝶哧哧追逐,好不令人羡慕。院子外围几十棵柑桔和那棵被虫咬得狼狈不堪的柚树散发出来的清香,浓烈酣厚,沁人心脾。还有两颗古老的枣树,在院子前水稻田后的田埂上,每到七八月份那红得龇牙咧嘴的红枣,小孩们怎奈得住嘴馋?顶着烈日,也要爬上去兜一围裙下来。
你看,那不是“荣华”吗?哈哈,荣华?真是他。他怎么摔下来了?哦,那是我家的桃树,就在我家瓦房的墙角边上,桃树让白蚁把根给蛀烂了,糟糕。正是因为荣华爬得高高的,桃树承受不了上空的压力,“啪”的一声,掉在下面的水稻田里。还好,稻谷已经收了,田是干干的,泥却是软软的,摔下来也没什么问题。唉!我和哥哥,站在边上笑啊,笑得捧腹,笑得牙齿都要掉了。
稻谷收了吗?真的收了?哦,是的。真的是收了,那是我和父亲母亲还有我哥一起合理分工,相互配合,一天就搞定的。
嘿,如果没有割稻谷,我们钓青蛙来着,那才好玩哩。那禾苗里藏着很多大青蛙,我们用竹杆绑上一根线,根据身高,不长不短;线头绑上南瓜花、蚯蚓、青蛙大腿……嘻,那小家伙在地上一蹦一蹦的,真像一只非常灵活的昆虫在青蛙面前跳舞。“美食来啦,哈哈。”那笨笨的“青蛙王子”信以为真了,一嘴吻定“白雪公主”,毫不松口,拉着就跳,双腿一蹬,却蹬在半空中。因为你轻轻一提手,青蛙就跟着上来,还咬定不放,你再快速地把青蛙钓进准备好的布袋或竹篓里。那布袋口用竹子圈成椭圆形状的,缝上布袋,青蛙放进去后,把口子那一节布掐住就行了。钓青蛙,是要讲究诀窍的,我不太会;不过,邻居“清华”的奶奶八十多岁了,却是个最高手,令人不得不佩服。她就一个字——“准”,从来不会有漏袋的。
青蛙是益虫,不可乱钓,而在农村,稍微自律一下,生态是可以平衡的,生物链构架也还算完整。
以前,我家种的是冬天白菜小麦,春天油菜,两季稻谷,夏秋红薯西瓜,这些都是满山遍野的,还有大菜小菜野菜,那就不用说了。我家也养鸡、养鸭、养鹅、养猪、养狗、养猫……不过,猫可不能用来吃呀;这些都是非常原始的蔬菜和肉类,美死人,流口水。想想现在的城市里,城市里有饲料肉类,以及化肥农药的科技果蔬,我有点害怕。前段时间在某大型百货商城里做蔬菜水果的售卖工作,我真有点看透了那些水果最真实的,最本来的面目。那些水果蔬菜瞬间的腐烂也代表着人性的腐烂。有的催熟,有的注水,有的还有更多不知名的手段。我不是怕死,也不是担心我个人的身体健康。我担心的是在人性退化之时,这商业操作下的物质交换给人类到底带来了些什么好处?我担心的是人类的未来。或许,这本不值得我担心,可我却一直在杞人忧天,怎么说呢?我还是要说,如果讲科学却不讲自然,这不是反科学与反人类吗?
其实,我往往忽视我家还有一种树木,一般我也不大提起,那就是红杉。在我家周围本来有很多全身是刺的杉树,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或土地滑坡,或自然死亡,少了许多。父亲常说:“那是给你们兄弟取媳时做嫁妆时用的,真是可惜呀!”说这取媳妇,这农村里就是一套一套的,真是很难应付,风俗习惯,乱七八糟的呀;那女方要来个几十竹扛的,男方还要备货十足呢;至于那些礼仪来往,不说也罢,零零碎碎,我才不敢惹这火上身呢。父亲老是在电话里说:“飞飞,你是不是不想结婚了?你是不是想断了我家的香火呀?”说得我不知如何以答。唉,如果我真有女朋友时,那她该怎么说呢?会不会说,童,看你怎办?我说,凉拌呗……
我这是怎么了?脑子里怎么这么乱呢?我这不是在厦门吗?我怎么好像看到自己与那些童年的伙伴正攀上鐘山滚石子玩呢?唉!原来,这只是一个童年的旧梦罢了。
梦断,路折回……
【二】鐘山的竹子
回到鐘山,要说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院子前面,鐘山山嘴里的那片翠竹。我家房子两间构成一个直角,总体方向为座东向西。而细心考量,那是一间座东向西,一间座南向北。站在座南向北的房子门口,正好面对那片翠竹,你看: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清)•郑板桥•《潍县署中画竹呈年伯包大中丞括》
那一片一片竹叶,像一把把尖刀刺痛着老百姓的心,民间疾苦声,谁会在乎她?有道是:“顿觉眼前生意满,莫忘世上苦人多。”而且是自古以来苦人多呀。
春夏秋冬,竹叶青青,这竹子的翠绿是我所最赞赏的,而竹子的关节却是我所纳闷的。你看: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清)•郑板桥•《竹》
到底是需要高风亮节,还是需要什么呢?一节一节,节节高升吗?自古为官之道,只怕是少有清风使者呀,讲得上什么节呢?
而独有这翠竹,清风抚过,摇摇摆摆,扭扭捏捏,从来不向往这世间名利,落得个独个儿逍遥,“起舞弄清影,把酒问青天”,她内心却装着多少对民间疾苦的呐喊呀?
小时候,我喜欢在竹子上刻字,因为那里会留下我成长的印记。当时光悄悄溜走的时候,现在再回到竹子跟前,却找不回原来的印记了。新的老了,老的换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人生匆匆几十年,忽如一夜秋风来,白发骤添。
孩童时,脚上绑上棕叶,爬上去比猴子还快。可是现在,我抱着竹杆,想爬却感觉有点沉重,心有余,力不足;我找回了儿童时的记忆,却找不回儿童时的天真与浪漫、机灵与勇敢。原来,人长大了,再也回归不了了,如果要回归那也只是苍白。不过,静静地坐在竹林里倾听那知了的低吟,“叽……什么呀,什么呀……你去哪里?你去哪里?……叽。”飞走了。我时常在想,人生究竟是什么呀?我究竟到过哪里?我究竟要去向哪里呢?到头来,飞走了……听“知了”唱歌是一种品味,是一种享受,是一种境界的提升,尤其是在这片翠绿清静的竹林里,听那千变万化的旋律与韵味,仿佛在人间仙境一般。你听,他在问你:“知了……知了……叽。”打住,飞走了。你明白了吗?你知了了吗?人生的道理讲不透、讲不明,我也要飞走的。
竹子,也会开花,我小时候并不知道。它可不像郑板桥那般“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因为,我在后来看到过许多竹子开了一大片的花,可惜,这象征着死亡。竹子开花是五六十年才有一见的稀有现象。不过,可喜的是也有的是代表着新生。与人类的寿命越六十坎是何其的相似啊!
看竹,赏竹,我品出的不仅仅在于生命力,更重要的还是竹的节,在他的节里看到的是清高,不是假清高。他的腰很软,有时被风吹得低头沉默,头顶地面。所以,我也看到了节的柔性,并不一定节就是坚硬;坚贞也并不代表坚硬,而是柔中带刚的坚强。我想,无论天气是多么的恶劣,他心里装着的一定是弟兄们的、民间的疾苦,他弯一下腰算什么呢?
【三】鐘山的小路
鐘山的小路正应了鲁迅先生的那句话“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没有人会刻意去挖条小路出来,只是人们走着方便,便踩出了一条条弯弯曲曲、五花八门的小路来。
古铜钟体的鐘山,上山的方向东南西北都有,只是不好走而已。从我家老房子后门边上的那条小路就可以上去,而且走这条路的人也比较多。
过了一梯一梯的山地,就来到了半山腰的那条拖拉机开的小路上,这条小路是鐘山重要的印记之一。它从石场一直接到“雷神公”下“水阁”的“洪家坞”,这里有一个石灰厂,倒闭多年,反反复复,开窑,闭窑,一届又一届。听说是鐘山石料质地不好,烧出来的石灰粉刷或沙土混合粘性不足。
在这条小路上常伴着一些争争吵吵的声音,我父亲的争吵,这让我更记忆犹新。不仅是为了石场爆破把我家瓦房打破,还有更多的是家庭的琐事。
我的父亲是一个豪爽刚烈之人,直性子,不过,他也大气大量无边,可是由于生活以及历史背景,让他染上了烟气、酒气、赌气薰天之气。而母亲只能在这种压力下“忍辱偷生”,受尽了拳击足踢。
在乡下,常听人说,我父亲功夫了得,武功练得好,我倒是觉得是不是打得老婆就算有功夫了呢?唉。我常常躲在鐘山的这条小路上,轻轻的呜咽,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捉弄这么一个完整的家庭呢?到底是我对母亲的怜,还是我渴望父亲的回归呢?
父亲的形象,在我的印象里不是很好,除此之外,依然是敬与爱。
我父亲在地方上也称得上最得力的劳动力,思想活跃,乐于助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肯亲自动手,有时不用木匠,有时不用石匠,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父亲一个人肩挑石头,挑出了那幢小房子,那时是用石头彻房子的;父亲一个人挑稻谷时,十几担,许多稻田离我家老远,而且是上坡路,我们又帮不上什么忙;父亲上高山采木材时,圆圆滚滚、漂漂亮亮的木材,二十多公分,两百多斤重,早出晚归,少说也有一百多里路。
再不说父亲那点假武功也罢,喝酒后,惹事生非;可他的雕刻水平也不会太差。毕竟,他才读一年书呀,能写得了几个字?那碑文什么的,雕得也不会太差嘛!要我,工具都不会拿。可惜还是没能继承我爷爷那么多的才学之中的一点点。我永远也弄不明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话,还有什么不好过的生活?难道真的就是“文革”惹得祸吗?这可恶的“十年文化大革命”呀。
我实在该为我认识这几个粗糙的汉字而感到荣幸了。
我的母亲却是一个弱小卑微的女人,小学读了一年半,后来全忘了,一个字不识,更不会写字算术,连自己的姓名都不会写,她与我外公伴着老黄牛长大。我觉察到母亲经常躲在这条小路上哭泣,深更半夜,伴着老鹰一起,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鐘山岭。她的关心,她的劝告,她为了我们这个不健全的家,一切努力换来的却是骂,却是毒打,这意味着什么呢?
鐘山的小路一直向鐘山顶延伸,直至那片平地,放眼四望,完整的鐘山,完整的世界。而我的痛苦向哪里延伸?延伸得了吗?延伸的是内心有一个无底的洞,这个洞里是一个残缺的世界,残缺的世界呀……
【四】鐘山的泉水
鐘山的泉水不算很多,但也足够养育四方儿女。
喝水不望挖井人。而鐘山顶上却有一处不干的泉眼,不用人维护的泉水。家乡人称“牛目睛”,两只牛眼睛在流泪,流了千万年的泪,流不干。也有一只眼睛会干的,大概是左眼吧。而右眼,在夏天最躁热最干旱的时候也不会干。既然是流泪,自然泉水也不会很大;不过,奇怪的是,鐘山全山是石灰岩,像是完完整整的一大块,可在山顶怎么可能有泉水呢?何况不干?怪哉!
牛眼睛大概也有传说的悲哀故事。我已经忘记了。
不过,再忘,我也忘不了母亲的眼泪。母亲用眼泪谱写着她这平平淡淡的一生,掀不起大风,也掀不动大浪。可是,母亲却比我健壮。家里的柴火,家里的饮水,我家菜地里的浇水,都是母亲一个人完成的。有时,我为自己挑一担水,一担柴火,一百五六十斤,摇摇晃晃而内疚。母亲却挑了几十年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简直成了“承包责任制”的“家奴”,我这样评价我的母亲,母亲会有什么感想呢?
这第三口真正的泉水,才是浇灌我成长的泉水,喝了十几年的家乡泉水——“泉水潭”。离我家有两里多路,母亲早晨五点多起床后,要做的第一件体力活就是到那里挑水。
这潭水的历史很久了,我也无法考证。整个“姚家”大片田地全靠这一口自然的泉水。人们在泉水口周围加工了一下,成了一个三尺来宽的小井。早晨的水最清,不说清澈见底这类老话,因为那底并不深,才两尺,水面看水底比镜里看起来还更清晰,水里漂浮着些细沙,那是自然矿物质净化的细沙。偶尔,也有一些小虾米在水里晃呀晃的。其它只有四周的青苔,青苔也是有自然的净化作用。
泉水冬暖夏凉。冬天的时候,人们最喜欢跑到老远,跑到那泉水井旁边的另一口井去洗衣服。夏天同理。
可惜,这口泉水的命运,不像鐘山顶上那“牛目睛”的泉水是上天的恩赐,她的命运掌握在人类的手里。有些人为了饮水方便,居然在泉水潭底拉水管。地下埋了四五根小小的水管,这水流去哪里了?我们这边水田里的水还够吗?不够。只见得那泉水四周青苔越长越多,井小了,沙多了,泉水也慢慢地小了。我真不知鐘山下这口井将来的命运究竟如何?
心痛的事很多,“家痛不如国痛”,家痛往往建立在国痛的基础之上。而我们的心痛,往往产生于人类在追求便利的同时,不思自然法则的悲哀短见。
你看,大量的树木砍伐,大量的泥土流失,大量的工业化,大量的垃圾化,大量的二氧化碳,大量的二氧化硫,大量呆板的同一工程式——同一模具的翻新,一成不变的“城市化”。地球天气异常化,环境诡异化。这一切重点不在农村,而在城市。城市化是一个程式感应,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农村,这就成了一阵风的“趋势”。我开始怀疑,什么是人文城市?什么才是自然精神?什么才是人本原则?什么是人类文明?这个距离与我们到底有多远?
【五】鐘山的传说——《金童玉女鐘山情》
鐘山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鐘山下曾有过一座寺庙,在姚家背后,喇叭嘴下来一点,可惜那里山体滑坡,那古庙早以不见踪影,不见地基了,不过我们仍称为“和尚寺基”。不过,现在泉水潭上方又建了个小小的新庙宇。
传说之中这和尚庙里有一高僧叫“慧通”,云游四海,不知什么原因就落脚鐘山,不舍得离开,后来普渡世人,僧侣增多。不过,香火有旺必有一衰,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就灭了,可能就是所谓的“天意”使然吧?不过,我这故事还得继续讲了下去。
慧通法师给我们留下了许多故事。据传《慧通梦梦断菊花城》就是一个美丽的传说,慧通法师在江南“菊花城”内浏览菊花的世界,果然名不虚传,他曾云:“听说,菊花梦盟主身体欠佳,老纳特从‘鐘山’赶来,奉上《菊花剑谱》、《菊花刀法》两本‘世外密笈’。菊花剑本是菊花城所有,不知何时流落海外,飘荡武林,老纳这次从海外归来,赎回剑谱,物归原主。菊花剑与菊花刀本是一对……”
想必就是我要写的这座“鐘山”无疑了?不过,到如今我还不知道那菊花城在哪里?还有那美丽的“菊花仙子”是谁?唉!不过,慧通法师的那副对联让我记忆犹新,因为就刻在鐘山的石碑上,经过无数风雨的洗礼,那字迹依然潇潇洒洒,苍劲挺拔,你看:
雨过天晴佛光普照菊花笑
万艳同悲千红一哭莫强求
鐘山巍然屹立,历史悠久。在怀玉山形成之时,同时就有了鐘山。或许,正是玉帝在捉拿“鄱阳湖信江”一带的水妖时,其间的一段小插曲吧?
怀玉山正是玉帝在追击翻阳湖信江水妖时,将法宝打下怀玉山时,一道红光打入地坛,才有“怀中孕玉”之山,也才有后来信州的“玉山”,以及现今的怀玉山脉和玉山县。这个故事,传说已久,深入民心,有怀玉山龙首“龙潭”等等旅游古迹为证。我在这里就不详细解说了。我可能会在《老八仔》长篇小说里更重点地讲述这个故事。
而鐘山的故事正是怀玉山形成的同时出现的,听说鐘山和尚寺简称“鐘山寺”,原来是一个十五重堂的大房子,一幢连一幢,气派得紧。这是鐘山下最为兴盛的一个远古时期,可惜,这大房子里藏着许多妖魔鬼怪,还有一对金童玉女。都是上界或是下界的仙妖偷吃禁果,动了凡念,偷偷幻化成形,躲在鐘山下享尽人间美事的。
不过好景不长,你说这玉帝老儿专管三界头头的,哪有眼睁睁不理之事?谁知这金童玉女有何来历?
太上老君炼丹房里,桌台上有一对摆饰品,就像现代的树脂工艺品一般。不过,那时是泥塑的,听说是女娲亲自所塑,老子大人也甚爱有佳,摆在那里增光无限,也给天庭带来神光。唉,就这仙物就是仙物,吸收日月之精华,万物之灵气,再加上老子仙丹灵气年复一年的薰陶,那还了得?那两个小家伙来去自如,自由幻化,而且日久生情,彼此仰慕之久。太上老君虽通仙法,懂得灵性,却不知金童玉女要幻化为肉身,去凡间历世。
碰巧,太上老君要去西洋“留学”,也带上了神气活现的玉女工艺泥塑,其实现在这泥塑已经比绿宝石还要漂亮了,可他还是把他献给了西洋大法老一派。唉!一场悲剧又得重演?不正是旧版“织女星与董永”的七夕相会——在银河隔河相望吗?不是旧版“许仙与白娘子”雷峰塔下思念无边吗?请读者不要着急,等我沏杯菊花茶慢慢说给您听来着?
在那个时代,这大户人家生一独子,的确有点不寻常。不过,也传说他有一个哥哥,不知是真是假。那些沾亲带故的家人也不知是什么妖妖来着。还有更奇怪的是,那“童生”偏偏喜欢上了自己的表亲妹妹,不可理喻,犯了天条不说,还犯了凡间lu*n伦之理。
金童,原本姓童,生于辛酉年、乙未月、丁未日、农历六月二十七日。童姓本小姓,又加上童姓有小孩子气。这小童生性情古怪,他想啊,反正姓与名只是自我在世界存在的一个标志,一个符号,血脉永远是变不了的。所以,便想个法子改了名字。更因为,农历六月二十七日是一年当中最热的一段时间,俗话说:“六月六,鸡蛋晒得熟。”此话不假。而在,金、木、水、火、土五行中金又有福气,又吉利;火虽旺,却邪气太重。所以,改成“金童”是无可厚非的。
再说玉女,玉女其实是大家给她的外号,她的真名没有人知道。皆因她长得太灵巧玲珑,闭月羞花,纯洁无瑕,所以人们称其为玉女。
金童与玉女同在鐘山脚下长大,青梅竹马,不过孩童时,玉女随金童的阿姨,也就是玉女的母亲,去了很远的西方,过渡到太平洋彼岸。听说,玉女跟随母亲学得一手好手艺——绣花。她母女俩把中国传统的绣花文化传到了西方,玉女母亲也在西方开了绣花店,也就是现代的绣花公司,并走向集团化。
这天,天气晴朗,凉风幽幽。
“呔,童哥。还记得我吗?”
“嗯?”金童愣了愣,看着眼前这朵花儿,女大十八变,真不好意思开口啊,“哦,你是西元十月十九日生的,十全十美的天长地久啊!哈哈。我怎能不记得?因为,照西元我是你七……二八……呵呵。”
“天长地久?你小心你的嘴皮,欠揍啊,你。谁是你妻,爱吧;爱吧,爱你个大头鬼!”那姑娘白了他一眼,揪起他的嘴角,一拉。
“哟哟噫,哟哟噫!我的好妹妹哟,你就饶了我呗……”
“哈哈,你还是那么调皮。”
“玉妹,看你比小时候更漂亮了。”
……
玉女从遥远的西洋赶回鐘山,目的是什么?不知道。反正他们父母对这一双活宝不闻不问,虽然有些蹊跷,却也不知他们到底有何来历。这次,玉女把在家里做好的两件衣服带回了鐘山。
这衣服有点名堂,叫“蝶衣”,单凭她的手艺,绣花的中国高手绣出来的蝶衣,不可想象,那有多美多酷了。两人一起穿上蝶衣,像两只快乐的蝴蝶,在鐘山的小路上追逐嬉戏。这叫“彩蝶双飞”,多美的梦想啊……
“报玉帝,凡间鐘山下妖气迷漫,直冲九霄云外天,不知是何方妖孽在此作怪,请玉帝定夺。”
“顺风耳、千里眼,给我查查。”
“是。有两只蝴蝶。”
“对。翅膀哧哧的声音。”
“对。在追逐打闹,嘿。”
“对。在扑花洒粉,哈。”
“雷震子听令。速去鐘山拿回妖孽。”
其实,金童玉女的妖气倒并不影响天庭,主要的还是十五间房里还藏有其他的妖怪,主要是花妖,有白牡丹、红玫瑰、九节兰等等。这些怪物金童玉女是不知情的。
雷震子来到鐘山二话没说,就是一锤,可惜这一锤对这两只蝴蝶一点作用都没有,锤得对山像泥糊一般。鐘山对面,就成了雷震子的领功的纪念地。后来,人们称其为“雷神公山”,简称“雷神公”,就在我家对面的山顶就有“雷神公庙”。我老爸为雷神公雕了一个木像,单手举锤,威风凛凛,站在雷神公山顶上。虽然雕得不怎么样,可膜拜者甚多。不过,在雕刻的时候,我曾打过他两巴掌,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后来,人生风雨多,周折万分磨难,会不会是雷神公老大找我麻烦,报复于我呢?这我就不太清楚。不过,我这人还是讲究实在,既然你是神,何必跟我小孩子一般见识呢?唉。此皆后话。
话说雷震子收妖无望,却留得“雷神美名”,也不奇怪。倒是玉帝老儿,在天庭暴跳如雷。你想想,所有的天兵天将都去捉拿“鄱阳湖信江河水怪”去了,还有谁有这个闲功夫?哪吒、杨戬、托塔李天王李靖、魔家四将、齐天大圣、齐天圣女、八戒、沙僧、唐僧、小白龙、醉八仙……一个不见。就说那太上老君吧,平时吹捧巴拉的,可现在好像乖多了,只顾他的炼丹炉呢;你说南海观音吧,太远了;如来在灵山闭关修炼。唉!没有办法。
正在这时,不知哪里来了个假法师,号称“慧通”,听说是云游四海,刚从海外归来,并赎回两本重要凡间武林秘笈。慧通自云:“老纳慧通,不通似通,似通不通。哈哈哈。”
他刚好经过鐘山十五间房,一看,不得了啊,妖魔鬼怪,狂妄得紧哩。随一扫袈裟,瞬间十五间房恢复了从前的平静,周围百姓,无不兴高采烈,再不会薰陶在一种欲望无边、脸色枯黄的世界里。
你看那蝴蝶,两只蝴蝶还在鐘山上翩翩起舞。慧通法师也无可奈何。还好,慧通法师有双法眼,慧眼破蝶衣,化解了蝶衣的神秘隐蔽性,识得两个泥塑工艺品。且说树脂工艺品,一般在沿海一带生产,广东、浙江、福建沿海城市,基本是出口的,内销的几乎很少。虽是题外话,却想证实,玉女流落西洋的真实性。
慧通法师在西洋传经时见过西洋大法老有过玉女像泥塑。这就很快让他找到了太上老君。太上老君还在八卦炉前噼里扑噜地拉着风箱,当得知玉女神像灵性飞走,以及金童金身幻化后,大惊失色,一跤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要知道,这金童玉女是女娲所造。谁奈何得了?再说了,在我解说“慧通梦”时,即《慧童再解〈慧通梦〉》的长篇小说中曾记载:
风吹云散一滴泪,阴差阳错两悲哀。
如今如何是好?女娲也没办法呀。因为女娲造人时,太累了,眼里溅了一粒沙,流下了一滴泪,在她睡去万年之时,此泪幻化世间,泥塑也会有泪,化成人形,觅得人情;仙物动了凡情,如何了得?
太上老君思想里一片混乱,就因那些魂魂儿飞来飞去,幻来化去的,不是石头就是泥土;不是木头,就是水火;风云万物亦然。“还好。”太上老君大喊一声,“有了。”
“何有?”慧通法师疑惑地问道。
“法师呀法师,说你通而不通,的确没错。你想想,天外天,不是仙外天吗?人外有天,天外有天,都差不多。你到天外天‘鐘山寺’把那古铜钟拿来一试,便知。”
慧通法师顿悟,随取,随到。
鐘山下,两只蝴蝶依然翩翩起舞,彩蝶双飞呀。慧通法师也是不闻不问,就是一铜钟罩下去。这古铜钟盘古之后就已幻化成形,至上宝物。那一罩还了得,谁也跑不了。就这样,古钟压玉女,瞬间消失。其实,很早以前,哪里有什么鐘山?鐘山只是一个小山坡,为了写作的方便称其为指定的地点而已。而现在,鐘山终于成形了,拔地而起。后来,在鐘山旁边居然有了间小茅棚,即“棚里”,我最古老的家。再后来,我的轮回转世,才真正是我的老家。
且说那金童吧。一声叹息:“没有玉女,我死何足惜?”随落下一滴伤心的泪,“彩蝶双飞”也只是一场梦、一阵风而已。金童的爱情像六月的太阳一般的炙热,可惜,可惜呀。“求慧通法师,请您也赐我一铜钟吧?”对世界的绝望,对生活的绝望,对爱情的绝望,对天庭的绝望,他内心反复责问,“难道爱真得有错吗?难道情真得有错吗?难道两情相悦真得有错吗?……”
慧通法师说他通也不通,他真就又运来了鼎大钟,把金童压在铜钟之下。因此,幻化为两座鐘山相望,可望而不可及,两鐘山都成了绝情的石头,心沉大海,心死了,永世不得超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慧通法师居然有所领悟:“难道真情也有错吗?我本世外之人,不该管红尘之事,而且他俩已经幻化人形。再说了,人们对他俩混入世间没有什么怨言,而且大赞有佳。难道我真得错了吗?”可惜,鐘山巍然,年复一年地过去了,一切为时以晚。慧通法师的领悟,使他“带罪立身”,重新走向求法之路,他把十五间房子改成“鐘山寺”,闭关修练。可惜香火有旺必有衰,不说也明了……
天庭详光照耀,莲花宝座灿烂如昔,没有什么恩怨可言。原来,世界或劫或运,或分或合,皆为天意,是谓随缘,此即平常,是也。
【六】鐘山的石头
鐘山的故事讲完了,鐘山的现实还在继续着。
鐘山周围大兴土木,建造庙宇,香火一年比一年旺,大大小小的庙宇上百上千,似有造福千秋之势。
不说鐘山庙宇问题,只说鐘山的石头问题,鐘山的荒芜问题,鐘山周围部落的打工问题,鐘山周围的青年就业问题,鐘山周围人群打麻将、喝风、赌博成风的问题……我真想好好写下一篇《石头记》,可惜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啊!
我家后面就是石场,一条很好的挣钱路子,就可惜的是那石材不好。采了一大片的石料,鐘山也变了,变得像毁了容的闺女,多么狼狈,多么可悲。千万年来,鐘山还没有这么大刀阔斧地改变过;可现在是什么世道呢,只要有钱挣,什么山也得推平掉。如果推平掉,能解救金童玉女,那倒是一件好事,可惜,这些人全是搞破坏的!
这满山的石头,要在千百万年的风雨中洗礼,才会有这么沧桑的神光?满山的茅草,到了秋天,秋风一起,漫山遍野都是茅草毛茸茸的花儿满天飞,像下雪一般。而冬天下雪的时候,就像我小时候滚的雪人一般,非常结实,非常可爱。
你看,我家的那块山地,几乎不能种吃的了,石场上的石子滚下来,把土地给埋葬了。而这遍地的石子却没人要,没地方使用,这可是无才补天呀,如之奈何?
【七】鐘山的明天
鐘山下有一个童氏作坊,那就是我家里所属的乡。这个乡要说经济没经济,要说物资没物资,要说人才没人才,要说矿业木材全没有……鐘山到底怎么了?“一定要惩罚人类。”我想,一切自然灾害一直努力地想惩罚人类,毁灭人类。可这里的人怎么一点也不清醒呢?到底是清闲还是堕落呢?
想跟上时代?城乡改建?房子搞得七零八落,有装潢没装潢的;烂瓦房小茅屋的;青年子弟兵呢?出去打工去了。到处的土地,成片成片的荒芜,也没有什么要植树造林的,也没有什么要扫文盲的……谈什么造福子孙?讲什么文明,树什么新风,重什么教育,重什么人文,……一切都在基层政府变成了屁话。
政府大院门前,成群结队,吃喝玩乐,麻将桥牌,满大街的摆设。还有城市里的城管简直成了流氓,城市里的交警简直成了窝里的兔子。政府上层建筑的权力成了某些人愚弄百姓的工具。我也只是一片细微真情,不得不直说,曾听慧通求得正法之后自云:“上不能下,则不通;左不能右,右不能左,太亲疏;下不能上,则不达;上下左右,不通不达,祸之因,因于量变,时日也!”
现在的鐘山已经不是以前的鐘山了。我这可怜的鐘山哦,你的明天到底如何?我看不见。我仿佛只听见比金童不见玉女时还更可悲的哭泣声。我什么时候能看见到你阳光灿烂的笑容?……
【后记】
好不容易打完这些文字,这些文字可谓几经周折啊,最近我的灵魂飞来飞去,从厦门飞到深圳,从深圳飞回鐘山。这篇文章是在两首好听的音乐陪伴下完成的,一首中国柳琴《悠悠故乡情》,浓浓的乡情透出泥土的芬芳;一首韩、孙的《美丽的神话》,绵绵爱意,塑造一个爱的神话。
文章只写了七节,今天是零七年农历七月、七日、星期七。七七牛郎织女在银河鹊桥相会的日子,这是一个绝对特殊的日子,一个难忘的日子,一个祈祷、许愿、祝福的日子,却也的的确确是一个悲歌的日子。
我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完成这些文字,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稍微摆平了点,孤心也终于落了个平淡的回归。这篇文章赶在七夕前完成,有点仓促,未能如愿达我意。
本文以“万物情系”为主线而写:一、浓浓的乡情;二、温暖的亲情;三、美好的爱情;四、生命的归宿;五、忧国忧民之心,每个人必备的爱国之心。①人与自然的和谐。②天灾与人祸:环境污染、空气污染、水污染、地质灾害、气候灾害;③官本位与民怨;④人类惰性、人性道德与社会文明、人类素养之间的关系,等等……
所要表达的内容太多,由于篇幅与时间关系,我只能说报歉,未经细心校对与修改。我只简单地讲了个神话故事。这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而乡情在文中还是占很大比例的。
我现在的文章多以悲伤文字居多,很多人不喜欢看悲剧,而悲剧最能在历史上刻骨铭心,因为,悲剧的结局是最痛的伤,却让你有着最美好的憧憬,憧憬着人人事事物物圆满,永驻人间;所以,我还得坚持写。不过,到合适的时候,我再转笔喜剧之文。请大家继续关注我的下一篇文章:短篇悲剧小说,充满泥土气息的,还原农村原貌的小说——《家奴》。
2007·08·19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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