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母亲一起去医院复查,两份单子的结果差不多一样,母亲的是多发性息肉,生长得太快,医生说必须尽可快切除,我的可以缓一缓,再过几个月复查一下,不行再做,大弟在另外的城市没回,他的孩子小,我没让他去,小弟媳妇有身孕,我也不让他去。
我的手机电池不太好,家里这段时间用钱的地方多,我一直没舍得换一个,我知道给父亲新手机他肯定不会要,下班后,我叫在医院陪床的老公,和我去一家手机专卖店买了一个新的给自己用,没吃饭匆匆跑到移动大厅,把以前欠费的卡充上钱,装在旧手机里,给父亲要他明天带上,不然我会联系不上他们的。
和父母收拾东西,大早上,我陪同父母坐车去k城看病,我无私车,只能陪父母去坐公交车,出门打的,然后到车站,我抢着买票,招呼父母上车,我要背着父母装衣服的大包,母亲死活不让,非得要父亲背着,说我身体不好,半小时的路程,我们在医院门口下车,父亲背着包走在前面,母亲的双眼都换过人造晶体,上台阶有些看不上,她死死地攥紧了我的手,生怕自己会走失,进了门诊大厅,我指着大厅里的连椅对父母说:“爹,娘,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开住院票,你们可别乱动!”看着父亲拉过母亲的手一起坐在椅子上,我才放心。
转过门诊大厅,穿过内科大楼的门厅,拾级而下,再穿过烈日炎炎下没有一丝树荫的长廊,我到外科楼找人去。记得年轻的时候,偶尔有些头疼脑热,母亲总是要父母用自行车载着我去医院看病,清晰地记得,每次父亲让我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坐在连椅上等他,他跑前跑后,挂号划价交钱拿药,结婚后的那年,我去k城看病,老公不在,母亲说我自己和医生说不明白,非要六十岁的父亲陪我一起去,母亲说,孩子再大也是爹娘眼里的孩子,只要爹娘有口气在,就永远为我们操心。
父亲一辈子要强,对每个孩子都尽其所能,所以我们姐妹兄弟四人才有了今天的生活,父亲十一岁没娘,自己带着八岁的小叔叔,吃尽苦头,,和母亲一起把小叔叔拉扯成人,并张罗小叔结婚。我们姐妹兄弟四人上学时,父亲还在做民办教师,转正后,我们搬家到县城,别人下班后散步乘凉,我的父亲每天早上背着喷雾器给棉花洒农药,回来换下衣服再去办公室上班。
在家里父亲说一不二,我们姐妹兄弟四人都害怕和他说话,有什么事都是让母亲转给他。自从我有了女儿,父亲疼爱孩子,我也就慢慢和父亲亲近起来,家里的事,父亲从不让我们做晚罪的操心,不管他们有多苦多难,自从父亲内退后,性格慢慢变得不象以前那样刚烈和专断,如今又给弟弟带儿子,每次回家后我发现,父亲也有些象孩子了,有时候会大发脾气,有时候会训人。
母亲换两个晶状体有时候,我和弟妹们都还上学,那时候是父亲一个人陪母亲到别的城市住院,我们都小,也没去过。时间飞逝,我们都已人到中年,父母也一天天步入老年,恍如昨天的情景历历在目,父亲用自行车载着我,送我上学,带我看病,而现在,是我带着父母来看病了。
我拿着住院票,捌进内科的大厅,远远的看到我的父母相依着坐在椅子上看电视,脚边放着那个大大的包,看到我过来,他们一起站起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开好了,我们办住院手续去吧?”我拉过母亲的手,父亲背起包,一起向住院处走去。交押金时,我掏出钱,母亲一把拨开我说父亲带着不用我的。母亲说:“我们有钱,你公公现在那样随时都用钱,孩子哪天离了钱也不行,你们自己顾自己就好,不用管我们。”
我把父母送到十一楼的外科病房,放下行李,到护士站领上洗涮用具,安顿好时已临近十一点半,父亲说要和母亲去医院餐厅吃饭,因为那儿便宜,我看那饭菜也实在不象样,就强拉着他们到医院外面的快餐厅吃。吃饭时,父母死活不让我买单。
出门来,我拉着母亲过马路,父亲依然不让我帮他背一个人走在前面,到了门诊大厅,我停下来:“爹,娘,今天没什么事,我回去上班了,等我找的医生给我电话,你们动手术时,我再来,这儿什么事你们也不用管,明天会做术前检查的,有事打电话给我。”我从包里掏出钱:“爹,昨儿的钱我花到现在,只有这么多了”,我把二千九百块钱拿出来,递给父亲,母亲一把抢过去,塞我包里:“我们有钱,你快走吧,别误了上班。”我知道我拗不过他们:“你们回病房吧,动手术我再拿钱来,晚上别在餐厅吃出去吃吧,晚饭后没事去表弟家玩玩,反正也闲着,一个路口你们走着去就行。”
我招手叫门前的的士过来,母亲硬塞给我买车票的钱,我不要。我钻进车里,带上门,隔着车窗玻璃,我看到父亲拉着母亲的手,站在门诊大厅的台阶上,母亲拽着父亲的衣角,向我挥着手,我的泪刷得一下就洒了一脸,父母一天天老了,因为他们都会依赖于我了。我没敢回头看,把父母放在外地,我真的不放心,耳边总想起母亲的话:养下儿女防备老,播下种子等新春,每个人都会有老的那一天,我们怎样对待自己的父母,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会如何对待我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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