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嫁人的时候,我才八岁。搬嫁妆那天由我押着,回来灵了个红纸包,打开一看是两毛钱,就高兴地向二姐夸,可是姐姐一点也不高兴,夸了半天她一句话也没说,闹地我十分扫兴。
后来我稍大一点,才知道了二姐不高兴的原因。听别人说,二姐和姐夫是父母包办的,姐姐根本就不情愿,嫌姐夫太老实,见人没有一句话,可是母亲为了给大哥订亲,硬是把二姐“卖”给了家人。从此,我开始同情姐姐,也心想姐姐一定再也不会给母亲亲了。在我十三岁那年,姐夫患了神经病,一向寡言少语的人突然变得能言善讲起来,为这,二姐整天哭得一把鼻滴一把泪,一天往娘家跑一回,说她的日子没法过,要和姐夫离婚。一家人都说:离就离吧,哪里黄土不埋人。母亲还亲自陪着二姐找到县法院。可是到了法院门口,二姐却不进去了,站在那里抱着孩子抹眼泪,还说孩子可怜,姐夫惜惶。从此母亲就再也没有管过姐姐的事,姐姐也没有说过和姐夫离婚的话。
在以后十几年漫长的生活岁月中,尽管姐夫好了“犯”,“犯”了好,姐姐一个人在家里拉扯三个孩子,还多方求医为姐夫治病。虽然她过得很苦、很累,但始终象一个人吃着有甜味的涩果一样,皱邹眉,咬咬牙就咽下去了。当时我小,不懂得姐姐为什么要这样自讨苦吃,如今长大了,才真正理解姐姐那一颗菩萨般的心和爱别人胜过爱自己的那种伟大而崇高的奉献精神。是的,姐姐把她一生的爱全部献给了母亲、孩子和丈夫。
八四年,母亲大病,在县医院住了一个月,二姐一个人就伺候了十五天,在这段时间里,母亲对二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孩子,都是妈害了你,我要是两眼闭上了,在你们兄妹七个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可是姐姐不但没有责怪母亲,还总是拉着母亲的手说:“妈,你安心养病,只要你好了,就是我们做儿女的福分。”还安抚母亲说:“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有儿有女,孩子又都是亲爹亲娘,你有什么放不下心呢?在探望母亲期间,每每听到他们这段情深意切的对话,我就悄悄地流泪,我为姐姐那种那种悲哀艰难的生活景遇同情,也敬佩姐姐这种任怨,刚强、善良的高尚美德!
现在,姐姐的两个女儿都已结婚,还有了孩子。我那个机灵、聪明的小外甥也快十八了,长得一表人材。尽管他们的日子过得还不是十分富裕,但一家人和和美美,仍然安康健在的母亲,对姐姐的三子孩子特别喜欢,特别是大女儿安萍。她老说,她要把对姐姐的爱在外孙身上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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