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登泰山
我们登泰山是冲着日出而去的。
从青岛坐火车到泰安市已是凌晨两点半了,下了火车黑灯瞎火的,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不知住店不住店,也不知泰山离火车站有多远,在售票厅不停有人来劝说住店,我们怕上当受骗一一拒绝了,就这样又困又乏地坐了近一个小时。
这时,同行人突发奇想,不如马上登泰山,天明看日出,既节省时间又节省钱,我们忙到大厅问工作人员看日出能不能赶上,那位客气的女服务员说快一点就能赶上。于是,我们很快寄存了行李,搭出租车到汽车站,坐车到中天门,然后步行登顶。我们到汽车站已是三点半,车上人没坐满,司机不开车,直到四点人坐满才发车。四点二十,车到中天门,我们下车开始艰难的步行。
九月十六日,一般日出在五点五十多一点,留给我们登山的时间只有一个半钟头,而平时人们登顶需要三到四个小时。这一点,我们当时并不知道。在中天门买香时,当地人说也许能赶得上,但总要快。可惜我们一车人没有一个登过泰山,谁也不知登顶要多长时间,就这样盲目地跟在大队人马的后面大踏步向山上爬去。
真是名不虚传,蜀道难,登泰山更难。没有一点平路,最低的坡度也在45度,有的地方可能有80多度,在这样陡峭的山路上高速前进,对我们这些缺少锻炼的人来说可想而知。在山下我们还穿的是短袖秋衣,但在泰山沿途的小卖部里的人都穿着厚厚的棉军大衣,刺骨的冷风呼呼地吹着,我们早已湿透的身上感到阵阵寒冷,心想,完了,一定会感冒。
没有目标,只有脚下昏暗的路,没有方向,只有远处朦胧的灯光。我们不知走了多久,远处依然是朦胧的灯,脚下还是无尽的路。不断的有人掉队,大口地喘气,前方不停传来同伴的招唤声,听到唤声,掉队人又开始沉重地抬步。
登山中有多对情侣,只听到女孩们哭腔般叫着太累了,要休息,她们的老公或男朋友哄着劝着,或小歇一会,然后又大步赶上队伍。我们一边登山一边听着,看那些弱不禁风的男孩此刻变得如此坚强,思量,这就是女人的力量!
半途中,我们遇到两个结伴下山的女孩,我们问,不看日出为何返回?她俩有气无力地说,不知还有多远,上面太冷,我们就下山了,我们下山又走了两个钟头。天呐,我们的心更没了底,每个人的心里象浇了一盆凉水。
但,我们的步子并没有停,大家没有泄气,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坚持到底。
不知什么时候,东方泛白了,天边映出一抹朝霞,天要亮了,每个人都十分着急。我们沿途问下山的轿夫还来得及不,回答都是来不及了。此时,仍然没有人放弃,而是脚下的步子更快了,简直是跑步上山。
终于,我们来到了蓝天门,来到了天街,登上了观日台。用时一小时三十二分。我们成功了,我们看到了梦寐以求的日出。
下山的时候,看着来时的路,愈下愈远,再看看登者的艰难,回头仰望泰山,简直不敢想象,用时一个半小时我们就征服了泰山。拿出观日时照的照片瞅瞅,不相信自己,这还是我吗?
要是在白天,泰山的气势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正是黑夜掩盖了登山的艰难,才是我们放下包袱快步前进,到达了目的地。
从这件事我想到,人,只要埋头走路,还有什么困难不能跨越呢!
在泰山看日出
站在观日台远眺,一望无际,没有一座山挡住我们观日的视线,山在我们的前方一层层淡化,直至消失,最后化成一片铅灰色的布帘,镶嵌在茫茫的天际,就象一个巨大的电视屏幕,即将开始一场日出的现场直播。
上千人挤在观日台,目不转晴地盯着屏幕上方晕红的彩霞,这彩霞愈来愈浓,如同火山就要爆发一样。
突然,不知是谁的一声高喊:太阳出来了,这一声高喊,惊动了四野,也惊动了所有看日出的人,大家一起欢呼起来,欢呼声打破了泰山的宁静,如同婴儿坠地时的哭声清晰而有力的回荡着。
惊魂未定的我,急忙向天边看去,只见太阳在灰色的屏幕上已画出一条粉红色的弧线,如指甲掐出一样细,又象美女的柳叶眉眨着眼。
我正陶醉其中,不经意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悄悄为柳叶眉描眉,眼看着增粗了,如一弯新月渐次丰满,慢慢变成一个半圆。这时的半圆,如桃花一样柔红,象荔枝剥壳一样细嫩,如熟睡的婴儿般安祥,象少女笑脸般羞怯。
突然,粉红色半圆的顶部闪出一弯金色,象炼钢炉流出耀眼的铁水,随着半圆的上升,那闪光的金色也逐渐扩大,当太阳完全跳出地平线时,金色一闪便填充了粉红,粉红色的圆盘不见了,一瞬间变成了光芒万丈的明镜,照得人睁不开眼来,这就是泰山的日出。
它没有刘白羽坐飞机看日出的惊心动魄和轰轰烈烈,整个过程是平和的、美丽的,短短几秒钟,它让我读懂了从孕育到成熟、从柔弱到坚强、从蓄势待发到飞黄腾达的演变过程,如同电影里花开的特写镜头,瞬间完成开放,那种享受平日里是看不到的,这或许是泰山看日出的价值。
以前,我老认为我们天天看日出,为什么还要到泰山看日出呢!今天我明白了,我们每天看到的日出是平淡的,那是日出后,穿越了层层大山才出现在我们视野里的太阳,是只有结果没有开始的日出,不是真正的日出。
要看真正的日出,请你到泰山去吧!相信,不同的人看了会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理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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