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赔！你看着办吧！”老婆气急败坏，急不择言，对理发的女人吼道。

事情发生在80年代初的一个下午，沿河路一间小理发店里。原委是这样的：

第二天我那个可爱的小侄女就要出嫁了，我的兄嫂认为我俩培养这妹子下了力气，一定要我俩去送亲，和他们一样享受“做大亲”的待遇。我俩没有女孩，这种待遇也乐于享受。这也叫做“过把瘾”吧。

送亲，说来也不简单。去些什么人，要细考虑。一要体面，不是砖头瓦块很难看。二要有点身份，不要个个都是黑脸庄稼汉。三要男女搭配适当，且人数成双。四要穿得精神点，显得家道殷实。说白了，给自家女孩长脸，给亲家一个炫耀。我老婆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下决心把我从头到脚武装一通：早早的跟我买了一套打折西装，一双降价皮鞋。今天还要逼着我去理个好发。

那时，城关镇理发店不多，生意兴隆，走了几家，都得等。我俩就转到沿河路，前面一家理发店，还好，正闲着。我暗自庆幸，今天，“运气不错”！

我俩紧走几步，跨了进去。理发的女人也连忙起身，笑脸相迎。一边用毛巾拍打凳子，一边喊“请坐”。瞬间围巾系到了脖子上。

“不要理得太短了。”妻子叮嘱道。

“嗯罗。”女人漫不经心。

女人先用剪刀梳子撩长发。剪刀不知是不快还是松了，夹头发，有点痛，但忍得下。这不比那个笑话里说的强多了。

据说，从前有个人去剃头，剃头匠的刀子钝得很，客人感觉很疼。便幽上一默：“我们那里剃头，比你们这里疼得多。”剃头匠说：“你们那里怎么剃的呢？”客人说：“我们那里用胡须夹子拔。”

好在今天理发不比胡须夹子夹更疼。

撩完长发，正式动推子了。真是“艺高人胆大”，推子从后颈窝几乎一下窜到头顶。

“啊——”老婆一声尖叫，脸上一阵惨白。她知道这一下之后会是什么结果。

“讲了不理得太上了呀——！”

理发女人知道犯了错，但还是沉得住气。头发剪了接不上，只能就高不就低，继续往下理。修修补补之后，镜子里的我，乍看，像张家界的山，山顶树木葱茏，山壁寸草不生。细瞧，地地道道，汉奸一个。于是老婆勃然大怒，发生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理发女人心中发虚，鼻尖冒汗，看着自己太不像话的作业，支支吾吾地说：

“咯只---脑壳有问题------”

“脑壳有问题”?那不是神经不正常吗？我立马从凳子上嘣了起来，就要发作！但转念一想，木已成舟，骂她一阵又有何补呢？她一对骂，不是气上加气吗？算了，自认倒霉，给她两块钱，赶快走人。

事后一想，我的脑壳是有问题，谁叫你到这样的店子来理发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