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泪在我心里流淌

——纪念母亲诞辰70周年

●金古

造物者给人类一双眼睛，也给予人类无尽的眼泪。泪是感情的产物，当人的某种情感达到高[chao]时，它就会情不自禁奔涌而出。亲朋好友久别重逢，相互的思念刹时化作滚滚热泪；事业功名倍受挫折，感慨今昔，辛酸的眼泪会夺眶而出，“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是最好的描述；家庭不睦、生活不幸，人们往往用眼泪去洗涤心中的愁苦和委曲……。

在我的心目中，母亲常常流泪。高兴也流泪，痛苦也流泪，委屈也流泪，但母亲的眼泪更多的是对子女无限的关怀和思念……可以说母亲是在泪水的浸泡中度过的。

在我的一生中，母亲给予我的实在太多，而我最值得回忆，最难忘的还是——母亲的泪。

一

记得第一次尝到母亲的泪是五岁那年。当时我生了一场病，父母背着我到处寻医求药，母亲生怕我夭折，整天守候在我的身旁，一声声“我的儿啊！”喊得人撕心裂肺，一股股泪水从母亲的指间溢出，一串串，一滴滴，湿润了家人的眼睛，凉透了我本已伤痛的心。大滴大滴的泪雨洒在我稚嫩的脸上，滴在嘴里，只感觉咸咸的像盈水一般。躺在母亲身边，携着母亲粗糙的手，我在梦里向往着健康，追逐着健康，但一次又一次地被母亲伤心的啜泣搅醒，只到我的病痊愈才没有了母亲的抽泣声。

听外婆说，母亲还未出世外公就离开了人世，为了生活，外婆怀着母亲改嫁了，母亲从小就没见过父亲，这也似乎注定了她会在眼泪的孕育中成长变老吧！

从小就没有父爱的母亲慢慢地就变得脆弱了起来，不论遇到什么事总是用眼泪来洗涤。

二

光阴从指间悄然流逝，1977年秋，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初中。在当时，上初中需要转口粮，否则，只好自己煮饭吃。母亲为了让我能像其他同学一样吃上食堂饭，不停地操劳着。白天，母亲总是一整天一整天的在地里忙个不停，到了晚上七八点钟，天已慢慢转黑，鸡鸭都进了笼子，才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负荷着柴火出现在屋檐外。尔后胡乱往嘴里扒几口玉米饭，便在微弱的煤油灯下，用她那双粗糙的手把一粒粒玉米从玉米糊上拨下来。在母亲的辛劳下，一袋袋玉米出现在眼前。母亲又一袋袋将玉米背到晒场上晒，折腾了十天半月，总算把我的口粮转到了学校。

我们村距离中学只有十多公里，但离开家的那天，母亲不说话，伸手来摸我的脸，刚把手放在我脸上，她就毫无过渡地抽了一下鼻子，既而眼泪就“刷刷”地掉下来，她甚至像孩子一样咧开了嘴，只是没有声音。父亲、哥哥，还有姐姐在一旁劝着她，母亲用袖子揩了一下眼泪，强忍着哽咽说：“没事！”顿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说：“你要好好读书，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

我惊呆了，母亲是个文盲，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平日里似乎不在意我读不读书，而此时这句话从母亲嘴里说出来，是不是母亲太苦太累了，似乎意味着绝望，我愣愣地看着母亲，我害怕她会突然间化为空气而消失。

母亲见我呆呆地望着她，就再次擦了擦眼泪，像是决定不再哭出来——我知道，那些未尽的泪水，将要流进母亲的心窝里去了。她摸着我的脸说：“妈没什么，只是你就要离开了，忍不住想哭。”

我抓起母亲的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跟她的脸一样枯黄，且粗糙不堪，指甲缝里尽是泥土或灶窝旁的灰尘。我叫母亲要多保重，这时，她的泪水再次忍不住涌了出来。

我渐渐远行，母亲的身影慢慢地模糊了我的视线。舔着咸涩的泪水，手里紧紧攥着那留有母亲体温的书包，紧紧攥着十多年来的舐犊情深……

三

时间像家乡的小河缓缓地向前流着，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我由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男童，一天天长大。但不知道我为什么就这样倒霉，在我读初二时，我竟然染上了疟疾，我不得不回家，而母亲却焦虑地为我四处找药，小心照顾我。每天，父亲、哥哥和嫂嫂下地干活，母亲留下来照顾我。我躺在病床上，母亲就几小时的看着我，眼圈里经常有泪流出。那时我心情特差，想到同学都在学校上学，我却不知道还要多久才可以，我也流泪呀！我经常因为不高兴而对母亲大叫，这是多么令她伤心呀！

有一次，母亲按照草医的土办法，把我抱起坐在木凳上，用一床毛毯盖住，在毯子下面烧一些草药熏我，其意思是把汗熏出来后病就会好了，但因为我受不了那种熏法，便向母亲手打脚踢，她只好作罢。那天我竟发现母亲没吃饭，我问她，她说：“你的病不好没心思吃！”我这才想起母亲每次都只吃一丁点，竟是为了我的食欲，我无言，唯有沉默！

当晚，下着雨，下了整整一夜。“哗啦啦”地打乱了我的梦，再也无法安睡，抬头望着屋外，只是漆黑一片，唯有那风声、雨声淹没了整个大地。母亲那期盼的目光却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生怕发生什么闪失。

在家养病一个多月，我回校了，但我梦中时常出现母亲说她不想吃时的表情，醒来后眼眶总是有泪痕。

深秋的一个星期天中午，我和几个同学从山上背柴回来，母亲背着几捆麻皮到集市上来卖，正好在岔路口遇见了她，母亲看见我瘦小的身子负荷着柴朵，沉重地迈着脚步，跑过来拉着我的手急促地说：“儿呀！这么重的柴朵你怎么背得动呀，快放下来妈帮你背上去！”母亲是心疼我，怕肩上荷载过重，影响发育，影响长个头，便强烈要求我放下，而我一方面出于孝心，一方面顾于面子，不肯放下来，硬着头皮把柴背到了食堂。母亲抚模着我的头，眼泪一滴滴地滚落下来，右手颤颤悠悠地从怀里掏出卖麻皮得来的几块钱递给我说：“儿呀！你还小，背不动柴，妈给你几块钱去街上买来交就是了。”母亲的眼泪又一次的夺眶而出。临走时，母亲丢下一句话：“儿呀，如果实在吃不消，你就回来，这书不念也罢！”

听了母亲这句话，我感到很诧异，诧异间我看着母亲站在两位炊事员中间，显得那么弱小，但她的母爱又是如此的伟大呵！

扬春三月，村旁的小河水澄清得像一面镜子，温情地倘佯在明媚的春光里，矫捷的紫燕，呢喃着在水面上飞掠，岸边的翠柳，郁郁葱葱，像一个个青春美少女，秀发飘飘，轻歌曼舞，把柳树特有的那种柔美挥洒得淋漓尽致。

那天，清清的晨，晾晾的风，春雾还未散去，喜鹊已经在门前的树梢上闹开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迎来了长长的迎亲队伍，一挑挑担子满载花花绿绿的嫁妆和聘礼，洋溢着新人的喜悦，浸润着春光的明媚，欢天喜地地来到家门口，在这个良辰吉日，我姐姐出嫁了。母亲自然是欢喜得脚不离地，在乡邻的恭贺声中，母亲一件一件地抚摸着姐姐即将搬走的嫁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照老家的风俗，当晚整夜不眠，履行完了一项又一项的仪式后，次日清晨唱起了送亲歌，按事先的安排，在指定的地方，姐姐拜别祖宗和父母，就要起程了。此时，母亲紧紧地将姐姐搂在怀里，嚎啕大哭，姐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和母亲哭成一团，放肆的泪水湿透了衣衫，淹没了送亲歌的热烈，惊飞了树梢上的喜鹊。

良久，在乡邻们的安慰声中，姐姐与送亲队伍一起出发了。而母亲还佝偻着背，靠在门框上哭泣。三十多年过去了，想起在姐姐新婚的大喜日子里，母亲的哭泣，还让我钻心地痛！

四

春去秋来，寒窗三年，我初中毕业了，将要远离家乡到红河州民族师范学校读书。在我满心不舍与依恋，却又不得不微笑着挥手，与母亲告别时，我那么清晰的，又看到了母亲的泪——悄无声息的，沿着那镌刻了岁月艰辛的脸庞，静静地滑落，这泪让我难以承受，我感到心头隐隐作痛。

那是初秋的一天，风有了些寒意，落叶漫不经心地飘落着，轻轻地从行人的肩头滑过，车窗外，一群一群的鸟儿悠悠飞过，它们和我一样，在娘亲的衰老中，翅膀硬了，就要高飞了，一路带着母爱的光辉洒向蓝天。

我多么不愿让这离别充满伤感，不愿让母亲放心不下，不愿让母亲身旁匆匆而过的路人看见母亲的脆弱！但再多的不愿都在一刹那间失去效用，母亲的身影在我朦胧的泪眼中晃动，她抽噎的嘱咐与叮咛我已听不清楚，只有泪水划过脸庞时留下的丝丝冰凉与刺痛震慑着我的心……

入学后，一切都定格在校园绿阴的阵阵凉意中，我不得不承认，我远不如母亲的坚强，甚至多愁善感，我会为一部小说或电影中人物的曲折经历与悲惨身世悄然泪下，也会为学习和生活中遭遇的波折无助的落泪，但直到那时那刻，我才真正体会到“感动”的真实含义，它不需要华丽的修饰与震撼的场景，不需要惊天动地、超凡脱俗；它原来是可以这样的细小慎微，可以这样的云淡风轻，对于我，甚至局限到母亲的一次流泪！这泪，平凡而珍贵，是母亲与儿子亲情真挚而朴实的流露；这泪，渺小而崇高，是母亲心中惟一一方柔软的土壤——这土壤十多年来竭心尽力的哺育我这棵稚嫩的幼苗，一天一天，我渐渐长大，母亲慢慢老去，也许这是一种生命的轮回与替换，但在我看来，这交换是极不等价的，因为我自觉亏欠母亲的太多太多，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怀，那些细心体贴的叮咛与嘱咐，那些……我的言语苍白，因为我底气不足，那些太多的爱，我只能铭刻于心，只能默默感念，除此之外，也许就是像这样在即将离开母亲温暖的羽翼时痛哭失声，或者望着母亲那惟一却是为我而流的泪水感慨万千，然而在这些之外，我似乎没能力为这份感动回报什么，即使有，相形之下也如此的微不足道！

但我明白，母亲的泪水中除了关怀与不舍，还有对我深切的期望与祝福，这也许正是我惟一可以作为报偿的一点东西吧！所以，当我擦干眼角残留的泪水，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我在心底暗自说，母亲给我一双丰韧的羽翼，我要在这里学会飞翔，等到未来某一天，亲自载着她，触摸天空美丽的蓝色！

怀揣着这个理念，在学校里拼命的学习，但由于基础差，学习上一次次的受到挫折。每当夜幕降临后，多少个夜晚，夜色无垠，只有远方的一点点橘红色，我一个人独自在校园的花坛边坐着，回忆起好多好多的往事，有高兴的，也有伤心的。可是当我触接到母亲的记忆时，我的眼睛热了，抑制不注的泪水往眼角溢出。而此时此刻，母亲的眼泪又一次次的激励着我从挫折中站了起来。

在师范就读的三年里，每个假期我都要回家乡看望母亲。记得是盛暑时节的一个晚上，我被母亲的呻吟声吵醒，只见母亲坐在床头，一手撑着腰，不停地呻吟着，口里不时地咕噜：“都是你！让我每天做这么多的农活，不累死也要被痛死。”坐在母亲旁边的父亲抽着烟，沉默不语。过了好久，嘣出一句话来，“没办法，农民不苦哪有饭吃呵！”父亲的话音刚落，母亲一阵叹息，“哎！算了，睡吧。我不怪你，只怪我命不好呗！”说完，露出了满面笑容，父亲也笑了。

然而，这个时期母亲的泪，我也是看过的。那天，是个大晴天，母亲要把一袋谷子拖出去晒晒太阳。那袋谷子总共可能有一百五十多斤（这是后来听母亲说的），而这对于瘦弱的母亲的确不是一个容易征服的重量。只等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谷子拖到门口时，母亲已是满头大汗。接着，要过门槛，这实在是一大困难。我对母亲说：“妈！我来帮你抬吧！”母亲本就是个很溺爱我的人，她一口便回绝了。只见母亲，人先站到门槛上，然后，双手抓着谷袋，正想把整个袋子都提起来，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咔嚓！”人跌倒了，屁股一下子枕在了门槛上。

“呀！”的一声，母亲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看到此情此景，我慌了，连忙想到去叫邻居。我正要出门，母亲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一边擦着泪，一边用哭腔对我说：“妈不要紧，别去叫人，孩子。”

那天，午饭前，母亲把我叫到身边，然后再三叮嘱我，等父亲和哥哥回来后，不许把这事告诉父亲和哥哥。一直到了我有工作时，每当我提起此事，只要父亲和哥哥在场，母亲便立即否认了。恐怕，父亲这一辈子是无从知晓了。

五

随着年轮的渐转，师范毕业以后，我被分配到家乡的一个小山村任教，虽然离家有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但毕竟不是很远，每个星期我都要回一趟家，此时，我才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笑脸挂上了眉梢。但好景不长，任教刚满一年，我的工作有了变动，被调往距离家乡40多公里的县城某单位工作。

我要离开的当晚，母亲一夜未眠，静静地坐在床边，悄悄地流着眼泪（这事是后来父亲告诉我的）。第二天我怀着倦恋，告别家乡，告别杨柳依依的小河踏上了新的征程。

母亲帮我拎着行囊，一边走着，一边抽噎的嘱咐着，叫我常回家看看。母亲送了一程又一程，手里紧紧地攥着我的行囊，生怕飞走似的，直到我上了车，才将行囊递给了我。

母亲看着车子已经远行，才转过身去，但并没有走动，呆呆地站在那儿，我知道母亲又在流泪了，看着母亲弱小的背影，我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真是人生无常，冥冥中仿佛是命运无情的捉弄，我在县城某单位工作了三年，1987年秋，我又要远离母亲到北京读书，再一次让母亲为我哭泣。

父母到县城送行，在我和父母分手即将踏上客车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眼中的泪珠，虽未落下，可是我的心中已经开始流泪了，我已没有勇气再回头看母亲了，如果看着她那满眼的泪水，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盐水”？再大的痛苦我都可以无所畏惧，可是面对女人的眼泪我却是无能为力，尤其是母亲的泪，我知道她是在为我担心，为我从她身边离去感到伤心和牵挂！

我坐在车上，车窗外一排排树木从眼前闪过，仿佛都在追问我，为什么要离开母亲，仿佛河水也在说，你为什么要离开母亲，同时好像有许许多多的明天排成一行来质问我为什么？而我只能用眼泪来回答。

可是，母亲，作为您的儿子，我想创造也必须创造一片“自己的天空”，每次我离开你要去远方的时候，我都惧怕看到你那慈祥的目光“千叮万嘱”。我知道我可以忘掉所有的一切，可以丢弃所有的东西，却不能丢失你的一切种种。

“母亲！我爱你们！”请原谅我一次次的让你流泪，我会尽可能让自己坚强下去，让我所爱的人得到幸福！

六

岁月的流逝，学识的增进，使我慢慢地体会到，那每次离别的场景，那简单的嘱托，都包含着母亲对我无限的思念、无限的关怀、无限的爱……

如今我已为人父，更能体会到母爱的伟大。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我常常想起母亲的嘱托，想起离开母亲后那一次次我未曾见到的母亲的眼泪，体味着母亲赋予我的爱，我会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透过晶莹的泪珠，我看到了母亲那瘦小的身体，怀有一颗伟大的母爱之心。　

母亲的泪光照耀着我人生的道路，伴我一路成长。年幼时，母亲的泪光洗亮了我朦胧的双眼，让我看到了真情；受伤时，母亲的泪带走了我的疼痛，让我感受到爱的力量；离家时，母亲的泪饱含着牵挂和期盼，让我鼓起了奋进的勇气……前进的道路上跌倒时，母亲叮嘱我跌倒了不要放弃，让我坚毅起来望着前方的路，这时母亲的泪滴进了我的心里，溢满了我的眼眶……

悠悠的岁月，静静地流，门前的树叶黄了又青，青了又黄。当我把母亲接来与我们同住时，才清晰地发现母亲已是头发灰白，脊背佝偻，厚厚的老花镜片再也掩饰不了苍老的双眼，但母亲那颗爱子之心从未衰老，那曾经喷涌的泪水，汇成了一条母爱的河流，浇灌着血脉相连的亲情，伴我终生。

正因为母亲的泪，我们的家庭充满了浓浓的爱；正因为母亲泪水的滋养，让我懂得了珍惜与奉献，让我懂得爱家庭，爱亲朋，爱他人，爱社会。随着时空的变化，很多东西都会尘封和锈蚀，但我相信，不管岁月如何变化，每个子女的心中都会始终珍藏母亲曾经流过的泪。让我们共同祈祷，祝愿天下的母亲永远健康幸福！

七

十二年前，母亲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永远离开了尘世的我，让我又一次地看到母亲的笑脸挂上了眉梢。母亲走时享年58岁，按年龄母亲不应早早离开人世，也许母亲因牵挂得太多，流泪得太多，操劳得太多……在我的心目中，母亲虽然是让人扼腕叹息的短暂一生，但确是富有成就的一生，是辉煌的一生！

如果你曾经在美丽的星空下度过夜晚，你就会知道，当人们入睡的时候，在孤独和寂静之中，另一个神秘的世界却苏醒了过来，那就是星星的世界。小时候母亲常说，只要你有一颗真诚的心，就能和星星交谈，每一颗星星，将变成你思念的一颗心灵，陪伴你。我常常彻夜不眠地等待星星，等待与母亲相会……每当夜深人静时，我点燃了香烟，一口接一口地猛吸起来，尽管呛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我却仍然停不下来。

是啊！望乡已远，思亲也难！

光阴荏苒，转眼母亲辞我十二年了。是啊！十二年又是人

生属相的一个轮回，漫长坎坷的半部人生，丝毫没有淡远我对母亲的怀念，母亲的泪永远在我心里流淌……

2007年4月于金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