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武侠梦和诗歌梦,私心里希望儿子去实现，做一个文武全才的好男儿。但是儿子，你小小年纪，初见端倪的乖戾性格，还是冷不丁给妈妈一个激淋，打碎了妈妈的南轲一梦。

诚如兵仔（你老爸）所说，不能寄望太多，否则自己定会失望透顶。可是，做母亲的哪有不希冀。一家子围绕你转，做母亲的艰辛虽然很淡，可是希冀你在全家的关爱照顾下茁壮成长，而且出类拔萃，这样的梦想一直激励着我。私下里总为自己打气：做父母的不差，儿子也不会差到哪吧？

可是，儿子，你脆弱的性格令人担忧。梦何以承载？

你一遇到困难总是眼泪涟涟，要么讨价还价，要么放弃威胁；想做的事情遭到反对，遂横眉冷对：啥子嘛？做父母的气得牙痒痒，作势打忤逆之子，哪知你却举手欲还击：大人打小孩打了一百年了，小孩怎不可以打大人？遭恐吓不敢还手，你气得摔手里的家什，有时甚至直跺脚。

看着你不能自控的反应，我心里悲戚得紧。你外婆的悲剧莫非又该在我身上重演，你的反应与两个舅舅，如出一辙。不知道你外婆背地里为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悲泣几多，总之她在两个儿子成人以后，眼泪都流干了，别人提起两个儿子，她神色呆滞，反应迟缓。耗完所有的青春和积蓄，却眼巴巴地盼着两个儿子离自己远一些，一副老骨头再经不起压榨。

养儿防老，外婆的老年是要自己为自己守护的同时，还要为你两个舅舅着想，为他们的儿子担忧。从外婆的悲剧一生中深味养儿的不易和悔恨。可是，当初十月怀胎时，我一心想生个儿子。儿子可以不必遗传自己的悲剧性格；儿子，可以象父亲一样才华横溢；儿子，可以承载自己的武侠梦诗歌梦；儿子，可以用残忍的方式不停地扬鞭催促；儿子，可以优秀，可以光宗耀祖，甚至可以为做母亲的自己遮风挡雨……

我以为我和兵仔的爱情结晶，定会造就一个不平凡的儿子。

我不想过早失望的，也不想暴力管教。

可是，儿子，我的妥协只是换来你的肆无忌惮。

你是小学生了，在家里从不主动穿拖鞋，晚上光着脚丫去了卫生间，又光着脚丫挤上我们的床。都说是小男子汉了，可是你却还不敢一个人睡觉，晚上睡觉又不老实，要上卫生间两三次，每次都要叫醒我。你知道吗，妈妈的睡眠不好，只要一被你打扰整个晚上再无办法入睡。妈妈的体重因此而直线下降，你却依然故我。

你是小学生了，吃饭还是唧唧歪歪，老是三心二意。好多时你都要奶奶喂你。知道吗，我真的不忍心看下去，你这样的表现离妈妈的要求相去甚远。

我和你爸虽出生在农村，可是自问我们都不是野孩子，待人接物有礼有节。可是，儿子，你一出去就像脱缰的野马，见到店铺就往里钻，见到陌生人哼唧半天，一副横冲直撞混世魔王样。妈妈真的好担心，太不怯生会令你随心所欲。

你同小朋友爬青城后山时，总是冲锋在前，勇猛无敌。可是一到街上，走不了几步路，你就嚷着坐三轮打的士。我不允时，你可以即刻双手合什，“扑嗵”跪在地上求妈妈答应。儿子，说过多少次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你竟毫无羞赧之色。就几步路，就屁大点困难，你便毫无斗志，再无坚持之意，竟然这般央求。儿子，你叫妈妈怎去面对日记里的那些词语：血性、铁骨铮铮、豪气干云……

你是小学生了，可是你上课时总爱说话，思想总开小差，而且你固执、倔强。教你改正“葛”雷的读音，你偏要读“杰”，直到第二天，你心情好了才改。有时纠正你的错字，你却坚持说老师就这样教的。可老师教你的词语，你却偏不依样画瓢，总是天马行空，想些生僻的词语，就是字写不出，你写拼音都很有成就感。真怕你误入歧途啊！

看你成天动个不停，索性让你去学武术。可是，在一起陪练时，我注意到，你只管自己做，与上语文、数学课无两样，根本不听教练的，废话特别多，做动作总是偷工减料。其他同学一堂课下来，大汗淋漓，直呼关节肌肉疼痛。你这厮汗不见一滴，痛不见只影，你甚至还直呼好玩。几节武术课下来，调皮捣蛋的你倒学会翘着兰花指跳孔雀舞。武术的形被你践踏到极致，更别提武术的基本功及神韵了。你老爸埋怨说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可是你喜欢的画画也没见你有多大长进呀，整天就只知道画什么奥特曼、怪兽……儿子，如果你确是只对玩感兴趣，我不会要求你去什么的，可是你在画画、音乐、书法方面确有天赋。如果我未尽到引领责任，那你以后一事无成的人生该是何等的无趣无味。诚然，就如现在这般尽力，你未必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可是，至少你懂得如何去欣尝和热爱呀。

做作业磨蹭的你老爱引用“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话，可就不兑现说过的话；给你举例子，不努力就会像街边捡垃圾的疯子，你听时悲切，话完又不知所措，继续你的不讲理、胡闹、任性、懒惰。

电视里放常回家看看的广告：老奶奶做好一桌饭菜等儿女回家时，等来的是儿女一个个因忙推脱的电话。看到老奶奶失望神情，听到喃喃之声：忙，忙……你忍不住恸哭起来，问原因说是想住宿在小卖部的奶奶了。我不失时机地教育你，爱奶奶就应该听奶奶的话，做个好孩子呀！可你平时总伤奶奶的心：同奶奶买菜回家，你总是不管不顾跑得远远的，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横冲直撞，有一次就差点撞上一辆急驰而过的摩托车，当时气得两手拎满东西的奶奶当众痛哭；你天天向奶奶吵着吃番茄炒蛋，若哪餐无鸡蛋，便马上罢工；给你买的溜冰鞋，明明是有配套的护肘、膝、腕垫，可你从不使用，你每次溜冰，害得奶奶都把心提到嗓门；每次在家里上卫生间时，你总把浴霸的灯开完，便时还任性地除掉外衣长裤，便后还要奶奶洗屁股……

儿子，你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啊！你真是怀着美好梦想的我孕育的儿子吗？你真是向往善良向往优秀的我怀胎十月的骨肉吗？曾几何时，我满怀幸福满怀感激地写下那篇“你健康，我快乐”的文章，而今不过就是一两年光景，做母亲的自己却要含泪控诉你，我六岁的宝贝儿子。

儿子，不管你明不明白妈妈的心意，我是决意要让你了解我的伤悲和失望。也许在你能读懂文章后会流下悔恨的泪水，也许成年的你于此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你也许平庸也许优秀，不管怎样，做母亲的我一定会守住自己的底线：你可以一事无成，但你必须是一个好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