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走了,带着一身的病痛走了,还带着一丝遗憾--她曾说,她要教她的女儿--我的妻子,学会做臭豆腐。但她没有挺到那个时候,那些潜伏在她身体里的病魔,毫不留情地把她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每次教我难以忘怀的,是她做的臭豆腐。
每次我去岳母处,她总是会为我们准备一份臭豆腐--她知道她的长女婿最喜欢吃她做的臭豆腐。臭豆腐,名称虽然带个“臭”字,但却非恶臭,而是带着一缕缕清香,细咽之,叫你无比回味。
我至今不知道岳母做出的臭豆腐是怎样的做法,只知道个大概,就是把新鲜豆腐放到草木灰里,腌上几天,就可以做出臭豆腐来。但岳母走后,其家人做了几次,其味道均不如岳母的手艺。
真是个难以挽回的损失,我时常对妻子说,心头充满无限回味和思念。
岳母待我,比其亲生儿子还好,我不能不感动,把她的好记在心头。在每次在岳母处,她必将把她精心准备的臭豆腐搬到我的面前,生怕我手不够长夹不着。而我看到臭豆腐,精神必定会为之一振,食欲也随之大增。每到此时,都是岳母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岳母身体总是不大好,自从我认识她开始。她的脸色从不见红润,总是黑黑的,了无生机。每天也少不了一阵一阵的咳嗽。我也建议要带她到医院进行全面检查,家人也带她去检查过,然而医生却个个束手无策,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岳母到走时,是咳嗽着走的。
岳母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在病床前侍奉着。医生没有说什么她病危的话,我们也以为还是老毛病而已,还能挺过去。她躺在病床上,照样咳嗽,但咳出的痰黄黄的,稠稠的,而且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我以为她以前咳出的痰也是如此,因此并没有在意。那天下午,我接到单位电话有紧急工作任务,所以赶回了单位。殊不知,那是最后见的面了,在我印象中,岳母是带着一丝痛苦微笑着的。第二天一早,妻子便打来电话,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也随之而流泪。
听妻子说,岳母在昏迷中仍念着她的名字。而在走前有过一阵的清醒(回光返照),但却只有一瞬,短暂的一瞬,就重陷昏迷,直到生命的尽头……
人走物非。至今,我未能尝到如岳母做的那样清香,那样好吃,那样值得我回味的臭豆腐。也许,这就是岳母留给我的一个美丽的遗憾--让我久久不能忘怀的遗憾!
而遗憾是美的,它教我更能体会岳母的那份心,那份她对女婿的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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