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萌动,又是那隐约的火车声,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菊对这种声音有了神经质的敏感,只要钻进了耳膜,哪怕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的思维一瞬间被包围得停止了工作。时常从梦中惊醒,听着火车呜咽着渐行渐远,于是,无眠在她无数的夜里轮回。黑夜里菊又寻到了那个可以紧贴着两面墙的角落,墙是无生命的凉,靠着墙,透过背凉透了全身,让她在现实里找回了自己的位置,按住胸口,不让一颗心到那可望不可及的地方流浪。
下班回家,菊又经过那条离铁轨很近的路,很自然的停了下来,一直等到看见有火车经过才会离开,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这个习惯让她能分辨出这些火车是从何处开来,然后又将开往何处。曾经有朋友问她,为什么对火车如此的感兴趣,她只是笑而不答,该怎样描述自己的火车情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这份执着呢?火车会载她的欣喜而来,也会留下失落载着他离开。谁也不会平白地去酝酿伤感,也许是菊天生多愁善感,也许是经历太多的分分合合,她喜欢把心情酿成文字,从她笔尖流出的文字成了她情绪的宣泄,她从中可以获得短暂的解脱,。她常常会想,如果要获得永生是不是除非她的灵魂已脱离尘世?那个每一次乘着火车来,踏上火车离开的他是否终是一生的牵挂?
在菊的记忆里,与他的相聚的日子里溢满了欢笑,透过他深情的眼神可以看见自己心灵的归依。他们在彼此的幸福里荡着秋千,直到短暂的分别又悄悄的来临。他会特地带着菊去散心,或是留连于秀丽的山间,或是徘徊在月下的江畔。于是龙脊的梯田成了菊挥不去的梦,她想永远地醒在那个梦里做一只欢喜雀跃的小鸟。那次他们牵手站在黄昏的山顶,晚霞飞满了落日的天边,远处隐约着连绵的山脉,从山腰的竹楼里飘出渺渺的炊烟,细叶的竹子在清风里沙沙的响,而那条潺潺的溪水只闻其声就已是一片清凉,弯曲的小路绕在山间,层层的梯田就是山的灵魂,金黄的稻子看在眼里不自觉的有一份收获的喜悦。迎着暮色归来的几个瑶家妇女,她们盘着长发,背着竹篓,身着刺绣的黑底布衣,布鞋踏出轻盈的脚步。菊幻想着她就是其中的一员,长守在这方宁静的土地,孕育满足的幸福。菊回过头来与他的眼神相遇,能够读懂她眼神的他把菊轻轻的拥在怀里,仿佛菊的每一份忧伤都是他飞进眼泪的沙粒,想抹其实抹不去。菊清晰的记得那一刻从心里泛出的痛,苦涩又甜蜜。
一声刺耳的笛鸣打破了菊的回忆,一下又收紧的心似要随这列往北的火车离去。可是即使到达目的地又将立于何处?每一次菊都会去车站送他,每一次都会希望火车永远的晚点,只是一想到火车将到达的终点,铁轨的那一端也有着另一个期盼,她的心会顿时瘦成在秋风中的菊。菊明白她在自己故事里上演的角色,只能存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火车将载着他回到有他血脉相连的现实生活中去,她这一头的失落将让火车转换成那一端的欣喜。菊的矛盾在心里挣扎,无数次徘徊在继续和放弃的边缘,怎样的生活该属于自己?在阳光里绽放的花朵何时才会开在生命里?到什么时候才能让熟悉的火车声音不再牵动自己的思绪。菊的一切还在继续,她的岁月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流失,祝福她能驾着风雨中的帆船靠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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