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心血来潮,我决定去医院把眼睛旁边的痣割掉。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正是28日早晨,我们黄金周假期的第一天。我的这个决定,是在一念之间形成的。之前的某天上班时间,我拿着杯子去行政办公室接水喝,在饮水机旁碰到了同事晓莲,她指着我眼睛旁边的痣说:“为什么不把这个痣弄掉呢?”我一时语塞,是啊,长了二十多年了,我为什么就没有把它弄掉的想法呢?从来都没有过!晓莲说:“弄掉吧。”我说:“啊。”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并没有下定决心。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在28日早晨就下定了要把这个痣割去的决心,毕竟,这颗痣风里雨里的跟了我二十多年,相当于我生命总长度的1/4时间,我想,如果我能活到八十多岁高龄的话。不舍是难免的,但思想竟然是麻木的,心情竟然是平静的,我认认真真的想着去割痣。
一早儿,在妈妈的陪同下来到了吉大一院,挂了高级专家的门诊。那个曾经在英国留学一年的女专家诊断说割去无碍,建议我去整形科做一个小手术。
来到整形科,一个穿白大褂的女生给了我一张名片,被告知需要到分院去做,名片上是他们医院一个博士医师的联系方式。
“麻烦!”我有些抱怨。
走廊里,楼梯上下都挤满了人,进进出出,让人觉得很压抑。我向来对医院和医生没有太多好感,我讨厌医院的白色和医生冰冷的面孔。我拽着妈妈迅速的走出了医院。
同事晓莲曾建议我到医院检查之后到美容机构去做手术。我和妈妈回家取手机,顺便给芳打了电话,她在铭医有熟人,那是一家比较知名的私立美容机构。她帮我联系好了。下午,我和妈妈就过去了。私立和公立的就是不一样,仅从外在环境来看,铭医的环境很温馨。
那个长得有点像韩国帅哥的年轻的外科医生,正在一个年轻女孩的脸上边比划着边云做什么瘦脸手术会如何如何,看见我进来了,听说了我的想法之后,便在我的痣旁用笔画了一下,告诉我可能要留下那么大的疤。不知怎的,看着他的眼睛和说话的表情,我这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没底。我决定,还是到吉大一院去做——这仅仅是一刹那间的决定。
不曾想到分院竟是那个样子——阴森森的走廊,破旧的门窗,夹杂着一种无形的恐惧和冰冷。我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一路辗转,来到二楼。走到走廊的尽头,终于看见了那个大门右上方写着接诊处,我推门就进去了,却没料到,竟有很多医生在开会,还放着投影仪,我赶紧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便退了出来。问旁边办公室的人,他们说“你只能找那些医生。”态度很不友好,是我十分反感的面孔。我一心想要割痣,只好再次“闯进”那个“接诊室”。“不好意思啊,再打扰一下,”我十分礼貌的敲了敲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我想把这个痣割了。”我话音刚落,一个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把我迎到门外。
很巧的是,他就是名片上的那个人。他细听了我的想法之后,从衣袋里掏出一把尺子,量了一下痣的大小,告诉我,需要手术切除,不留疤是不可能的。我看了妈妈一眼,妈妈没有说什么,我又看了看医生,他的样子很温暖,是那么值得我信任。我说“做吧。”我的态度很坚决,没有犹豫。他说“我们每个周五的下午要开会,所以不接诊,你明天上午过来吧!”他的语气很柔和,依然流露着让人舒心的温暖。“啊?明天上午啊,是你给我做吗?”“我要出差,我安排我的一个和我医术一样的同事给你做。”“那不行,我就让你给做。”我似乎有些任性。“那你5号过来吧,我5号回来上班。”“完了,完了,那我就做不了了,我6号上班,那就只能等到明年五一了。你,能不能加个班?”我试探着问他。他竟然很爽快地说“我开完会再回总院一趟五点半之后就有时间了。”我有些惊喜,忙说:“那我五点半就过来等你。”他说:“好,在三楼楼梯口的长凳旁等。”“太好了!”我高兴极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可能一举手、一投足、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就是一个人的明信片,初见的几秒之内就会形成一个深深的印象,或好或坏,有时也说不清来由。
我和妈妈在附近的小店逛了逛,居然还买到了心仪的衣服,我给妈妈买了一件咖色的风衣,给自己买了一件黑色的长款毛衣,每每遇到这样的东东被买回来之后,我的心底里总会有一种十分胜利的感觉,更何况,在我做手术之前,买到了喜欢的东东,心情好极了。
还不到五点半,我就和妈妈来到了分院的三楼楼梯口,坐在长凳上等医生。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额头上缠着纱布从病房里走出来玩耍,后面跟着他的爸爸。和小男孩的爸爸闲聊了几句,这个孩子也够倒霉的了,坐在摩托车上被撞了下来,之后又被撞了一下,脸上缝了很长的伤口。五点半了,我给医生打了电话,医生说马上到。我继续和小男孩的爸爸闲聊。不一会儿,贪玩的小男孩被门夹到了手指头开始大哭,我边安慰他边翻包,可惜包里没有好吃的。小男孩也挺皮的,转眼间就不哭了。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居然不搭理我。正在这时,医生跑了上来,看来他怕我等着着急。他急匆匆的往办公室走,叫我稍等一下。不一会儿他穿好白大褂,招呼我进到他的办公室。
又是十分认真的看了看我的那颗痣,问了问一些情况,开始写诊断书,让我先去交款。交款回来后,他拿出做手术之前需要我签的责任书,上面写着几条备注事项,他都十分耐心并且一一详细的给我解释了,我在上面签了字。随后,就跟他进了手术室。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进手术室。还没来得及紧张和害怕,医生就开始和我聊天,并示意我躺到手术床上,直到打麻药之前,他和护士们一直都语气柔和的和我东聊西聊,我想,他们是想办法让我分散注意力,避免紧张。打麻药之前,医生说:“打麻药了,会有一点疼,要坚强一点!”我“嗯”了一声,心里竟莫名的有暖暖的感动。对医生来讲,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可对于我来讲,却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毕竟是从我的脸上挖下去一块肉啊,心里肯定会有恐惧的,医生和护士们的态度让我的恐惧感跑的无影无踪。手术过程是一个非常愉快地过程,可能就几分钟的时间。医生在我的病历本上认真的写下了备注事项,同样又十分耐心的叮嘱了我一番。
术后在家休养,每当出现肿、胀、痒等不同情况时,我都要拿起电话给医生发短信询问该怎么办,其实,那是发自心底里的一种担忧和无助,医生一一回复并指示,让我莫名的惶恐瞬间瓦解。
七天之后过去拆线,正好医生在,他亲自给我拆的,动作轻柔,没有疼痛。我也心生无限感慨:任何伤口总会有愈合的一天,任何心理上的伤口也是这样。如果每一次受伤需要手术或者病痛的时候都能遇到像这次割痣这样的医生,那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当我们能够笑得出来的时候,就一定要微笑,当我们能够对别人友好的时候,就一定要友好,因为这是一种温暖的力量,也是一种神奇的力量,既能感动自己,也能感动他人无助的心灵。
2007·9·28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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