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逝流星

“孩子”，快帮妈妈打扫卫生，大伟应声走去，挽袖、随手抓过扫埽，噼里啪啦，三五两下，整间房间扬起烟一样四处飞扬的灰尘，“砰”，一本书从书柜上掉下来，大伟扔下扫埽，疾步走去拾起，扉页上涓涓流淌下着“赠给心里深处的你，枕着我的名字入睡，陪伴你”，落款：艳丽。一股“荷马香水味”叩开了大伟的心扉，沁散大伟的思绪，扩散到每个空间，每个角落，“赠给……”像一支无形的手推开关在记忆中牢固的小门，把时间倒回到曾经一起的时光。

“老师，早上好！”“同学们，早上好！”老师刚拿起花名册，“报告迟到”一把铿锵快速的嗓音箭一样射进教室，同学们条件反射性地循声望去，“哇”地一声，大家的目光伴随着一位飘逸着马尾式的秀发，上身穿着印有桃心的t血，下面随风飘动的喇叭裙子的她“度”到大伟旁边的空位，直到她泛着红晕的脸回应大家一个眼神，同学们才收住视线，转向老师。

“同学们，欢迎我们班新来的女同学”，老师拉开嗓门激情四溢喊着，随即一阵“啪啪”的掌声响遍教室每个角落，接下来就是沉闷的课堂。“铃铃……”同学们收拾书包，惟恐做丢队的鸭子似地涌向门外。她不慌不忙合上课本，装进书包，迈着小碎步，“哎，同学，你落了一本笔记本”大伟右手扬着她丢的笔记本，疾步走去。“谢谢你，你是…··”“哦，叫我大伟就行了，你呢？”“我是艳丽，我是随爸爸工作而来这里读书的”“那你今天迟到是误路的？”“环境不熟悉，走错教室了”艳丽抿嘴一笑，睁眼看着他。时间就在他和艳丽一言一语中走过它的足迹，他们推车一直到岔路口才说再见，然后带着一颗灌满激情荡漾的音符心情，疾步回家。

晚上，大伟辗转未寐，艳丽颇有素养的音容笑貌萦绕着他，勾人消魂的回眸一笑依然清晰地在他的脑中回放，今天两人并肩齐行的情形历历在目，艳丽一身淡妆浓抹衬上一件艳丽的桃花t血，绽放着小家碧玉的清醇，流淌着山上清泉的甘甜。艳丽初次在大伟的心中占据了大半个世界，带着艳丽的倩影进入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大委挂着一双熊猫眼急忙冲进教室，艳丽一见他，小嘴向两边拉开，露出一排小鸽子，两个嘴窝显形出来，微微触动着双唇嘻嘻地说：“你昨晚因为做功课而没睡好？”“我……有，哦，没有”大伟吱吱唔唔，艳丽从书包里掏出两个眼罩，递过去，“把这个戴上”大伟胡乱地把眼罩往眼部一套。“不对，这样没效果的”艳丽惊讶地看着大伟，两支手伸过去开始帮大伟教正，在他的睫毛和艳丽娇嫩的肌肤摩擦的一刹那，大伟感觉一股冰凉沁进心里，他们立时成了同学们眼中的焦点，引发同学们咋咋的羡慕声，同时也招惹来嫉妒的目光，更有同学发出咳嗽声以示抗议，一种莫名的幸运感涌上大伟的心头，这是大伟上大学第一次接受女生的“恩赐”，真想时间永远停住不进，时刻定格在2003年9月12日。“上课”快乐的时间给一句中气十足的粗声冲进记忆的小屋，停止了大伟的遐想。老师在讲台上介绍绘画的方法后，缓缓走下讲台，把一个大屁股徐徐的搬上课桌上，大伟和艳丽齐眼看去，相互对望时，会心一笑，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于是，他们速速描绘老师的“大屁股”，完毕，他们互相交换心血的成果。都不禁失笑，艳丽的杰作把老师的pp巨型化了，而大伟的则把之扭曲了原形，这一节绘画课，艳丽的开怀失笑的花容深深地吸引了大伟情窦初开的细胞。

下课赶回家，大伟对此重温一遍，并进行剪裁、连接、一幅开怀失笑的艳丽“人头画”经过涂彩、点墨，也许艺术原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仙女下凡”就出自于大伟之手。他在旁边落款：艳，我新因你而生，我情为你而画。

时间一晃，出双入对的情人节悄然来到他们读书的城市，情人饰物异彩纷扬挂满大街小巷，校园小道上点缀着情人的青春，留下情人的风景线，喷发着情人的芳香。校园内最活跃的当然要算体科院的学生，像一只无头的苍蝇窜走着，送花、送礼物、上馆子、逛街购物一时风靡整个校园，大伟把仙女下凡的杰作衬上三枝芳香玫瑰，托同学送到艳丽的宿舍，然后自个儿在宿舍里来回渡步，他似乎看到艳丽收到礼物时欣然若喜，然后打个电话给他，很兴奋的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更喜欢送花给我的人”，一张幻灯片飘过后，又换了一张：艳丽接到礼物神情很平静，随手把花一放，忙别的去了，然后打电话跟他说：“其实我只当你是普通朋友，……”这两种幻想在脑中不断地交织碰撞、交战、搏击，打诨在一起，突然又撕裂，一声巨响，撞出零散的火花，正当两种思绪撕打得难解难分时，被一阵“铃铃”的电话声的力量推开了，电话一端说：“如果有空就下来找我”，“嘭”一阵飓风把门锁上，大伟忘却了脚步下的阶梯，一跃就是三阶梯，肚子里在翻滚着艳丽说些拒绝或接受的台词。“艳丽，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艳丽看着大伟满头大汗喘气不停的神采，两个小嘴窝又突显出来，娇声娇气：“你是早到了，人家还没准备好呢，谁让你这么早到？”，艳丽挂上手袋，牵着大伟的手就这样穿梭于街市的霓红灯下，在一间酒吧门前，她依然拉着大伟的手，依偎在他胸前，宛如一对情侣走进酒吧。

闪人耀眼的舞耀球在不停地扭着身姿，在劲力十足的音响奏动下显得格外媚力，更容易提醒人今天是情人节。艳丽三五杯下肚后，右手拭擦嘴唇上的酒滴，双手握着大伟的手说：“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羞涩的男孩”，大伟陪她喝了几杯，心迷糊糊的，右手托着左额说：“那以前追求你的男孩都是单刀直入的？”酒吧的少女少男一直在高跳着劲舞，他们的头像拨浪鼓似的不停地摇摆，身姿蛇样般扭动，她指着在舞台上跳着劲舞的一对情侣说：“我以前的男友像他。”“艳丽，你醉了，我扶你回去。”大伟搀扶着她回到卧室，他们一路上跌跌撞撞，她伏在他肩膀上，喃喃地说：“我喜欢你……”。

冬天在他们欢快时光的睫毛间掠过，春风吹绿了南粤大地，他们迎来了大二的生活。他们一起去上课、一块跑图书馆、牵手到饭堂共餐成了他们生活的调子，他们时常散步到郊外看日出，在翻着鲤鱼肚白的晨曦下，闻着微风吹来的花草芳香，吟诵共赏，欢声笑语溢满山涧小路，世界似乎只有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日落时，他们到河边摘野花，作赋对唱，彼此欣赏对方的才华。“在天原作比翼鸟，在地原为连里枝”成了他们心中的生活爱情诗的理想对照。

转眼间，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已近一个年头，彼此在心中刻下了“磐石不可移”的坚定爱情，艳丽和大伟在一起时，他总能闻到一股痴迷心醉的“荷马香”，她依偎在他身边，指着北极星说：“我希望我们能够到永远……”，然后她倒在他怀抱里，像熟睡的孩子，那股“荷马香”在她白嫩的肌肤里层层向外传送，直冲进他的鼻孔，刺激着他的神经，一阵痴醉。他们紧紧得拥抱在一起，此时，大伟感到“荷马香”更浓，似乎是一种体香，从皮囊里溢出，沁过衣服的缝隙，蒸汽般地蒸发出来，仿佛将要弥漫两个人的拥抱空间，那晚天空是那么明亮，空气是那么清新，而艳丽的芳香又是那么迷人……

在女生节那天晚上，大委送给艳丽最喜欢的香水——“荷马香”，而在男生节那天他也收到艳丽的礼物——一本散发着“荷马香”的笔记本，扉页上流泻下一行涓秀的笔迹：赠给心里深处的你，枕着我的名字入睡，陪伴你”，落款：艳丽。他一直把它放在抽屉里，直到在一次郊游后才在里面填补充实的内容。

那是班里组织的一次北海郊游活动，海上拍岸的惊涛，蔚蓝的海水，柔软的沙滩激起了他们游玩的激情，艳丽在海边双手捧起海水，在他猝不及防时泼到他的脸上，随后，撒腿就跑，“你别跑！”大伟一边大喊，一边用双手拭去满脸的海水，沙滩上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在这里，他追上了她，从后腰伸手去抱住她，“哎呀，我抽筋了”他赶忙给她拉腿、扳脚腕，双手把她脚上的沙子轻轻地拭干净，给她按摩，谁知艳丽指着他的脑袋说：“笨蛋，说你也信。”嘻嘻，又跑了，“艳丽，我爱你”“我也爱你”海浪一层层涌来，似乎把他们的誓言淹到海底，埋在沙滩最深处，以示两心永不生变。在沙滩上，大伟用食指写下：“春蚕到死丝方尽”，艳丽对上“蜡巨成灰泪始干”，然后，艳丽蹦跳到他的身上，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口印，她咬着他的耳朵喃喃：“我们永不分离”，他双手拨撩一下她额头前面的散发，拇指轻轻地拭擦去她眼眶中盈满而向外渗出挂在脸颊上的珠子，吻着她的左上额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里枝”，此时，海水仍然在涌动，海上两只情鸟在空中并肩齐飞，拍着翅膀哇哇叫，似乎它们也在许下海誓山盟。

在艳丽送给大伟的那本笔记本上，大伟写下：“艳丽，你是我的最爱，2004年，这是见证我们爱情走过一年的历史时刻”。

下半年，艳丽因父亲工作调动，她要随父亲到异地的一所高校就读。在她几开他的那天晚上，艳丽满眼泪水扑进大伟的怀里，“我舍不得离开你”，大伟抱住她的双肩，故作镇定地说：“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也许我们今天的分离，明年这个时候会有更大的欣喜，走吧，保重！”，艳丽抽泣着，微微点点头，然后随她爸爸钻进了小车，车子缓缓开动，一拐弯，流星般消失在远处。

艳丽走后的几天，一直打电话告诉大伟她在那边的生活情况，叫他也要保重身体。接下来的几个月，艳丽的电话越来越少了，一连三个月都没给过电话他，他从同学处获得她的号码拨打过去，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找哪位？”“你是……”“我是她男朋友，她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找她？”大伟脑袋一片空白，话筒不知什么时候从他的手里滑了下来，双脚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倒在电话旁，嘴巴微微颤动，似乎在说什么……

半年后，他收到艳丽从远方寄来的一封信，“大伟，对不起，我不能谨守诺言，虽然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但距离毕竟是无法省略的，在这里有了新爱，希望你能忘却我，去寻找比我更好的女孩，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快乐……”大伟没把信读完，泪水早已哗啦哗啦簌簌滑落。

妈妈推了大伟一下，“你发什么楞？快点打扫卫生”，这把他从思绪飘飞中拉回来，他把笔记本仍在地上说：“妈，这些书都过时了，你把它仍了吧”，他妈妈随手拾起，“这本笔记本挺新的，仍了可惜，你还是留着吧”。

大伟把它扔进垃圾堆里，心里飘逸着一种莫名的思绪，“再见了我的初恋，你宛如流星，划过长空的那刹那是那么美丽，那么耀亮四射，然而又是那么快速离去，天际边留下你走过的痕迹，带给我欢快的成长路程，留给我痛苦的回忆，把你埋藏在记忆的深处是我得以解脱的生活轨迹”大伟呆呆自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