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一泡尿将小胡从睡梦中憋醒。他起身下床,睡眼蒙胧地开了自家的门,见对门家的厕所亮着灯,心想他家这时候有人解手,真少见!这样想着,他走进了自家的厕所,迫不及待地放起水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之后,他感到全身通体舒畅,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总是半夜里起来小便,这已是十多年的习惯了。他真羡慕那些整夜睡死的人,那样多好,省去了这般的麻烦。正想着,突然对面厕所里传来小赵压低了的声音,但小胡还是听得很清楚:“想做我的老婆,除非我的那个死了。”一个清亮而甜蜜的女声回应着:“我的老公其实不错,可经常不回家,让我做活寡,没办法只好和你做野鸳鸯,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接着,就是一阵叭叭的打“皮拌”的声音。
小胡暗自地笑了,现在的男人和女人,喜欢有这么一手,找乐趣儿,不管双方是否有感情,只要愿意就行。他可是一个老古董,向来很守旧,觉得自己要对得起老婆,不能和别的女人乱搞。他又想起自己的老婆,也是一个很规矩的女人,晚上从不单独出去。他的脸上浮起幸福的笑容,象我们这样的夫妻多好!他很鄙夷地望了对面的厕所一眼,心里骂道:这个女的一点都不自尊,哼,破烂货!他骂着就走进了家门,从客厅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一下就怔住了:床上空荡荡的,怎么不见老婆的影子,跑哪儿去了?他本能地向房外走去,去找老婆嘛。他刚走到门口,就见老婆从对面的厕所过来,脸上满是神秘。他正疑惑的时候,她一把将他拉回客厅,关上门,在他耳根边咕哝:那小赵和一个女的瞎搞!我在墙根听了半天了,真有意思!
他们正小声说话的时候,听见外面有门打开的声响,小赵送那个女人出来了,那女的依依不舍地道别:“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要多注意身体啊!”小赵一迭声的应着。过了一会儿,小赵进了自家的门,外面恢复了寂静。见没有什么戏文了,小胡两口子就上床睡觉了。
这样一件事,小胡前前后后都清楚,当时没有一点的疑心。但生活中并不是这样简单,后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竟让他对这天他原本清楚的事总觉疑窦丛生,患上了心病。
小胡发觉小赵找他的老婆的次数渐渐多了。一天中午,他刚出门,正要转过楼梯拐角,听得身后有敲门声,不禁回头看了一下,原来是小赵站在他家门口,见他欲转身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找嫂子说个事。”又有一次,他的老婆上班,和小赵肩并肩地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亲热。这一幕正被他撞见,不禁妒火中烧。晚上他在床上便说:“和那小子远点,别沾上腥臭。”老婆心不在焉地打个哈欠,睡了。他无奈地摇摇头,望着天花板出神。
老婆和小赵依然如故地和小赵来往,还经常上小赵家去聊天,而且一过去就是好长的时间。小赵往他家跑的次数也多,他下班回来,好几次碰上他们坐在一起说笑着,显得无拘无束,好像一对恋人似的。
这让他忍受不了,终于在一天晚上爆发了。他揪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是不是和那小子搞上了?”她还手了,撕扯着他的耳朵,用力很猛,将他扯得叫了。她说:“我们干净得很。你干涉我的自由,我去法院告你!”
他管不了,但他看他们的眼神,说话的语气,还有一些反常的行为,疑心更重了。他始终觉得俩人关系很暧昧,可证据呢?
他慢慢变得有些神经质了,整天愁眉不展。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突然想起那晚撞上的怪事,对,一定是那天搞上的。他想起她从小赵家厕所那边过来时,小赵赤着胳膊,蹲着身,伸着头,朝他家这边望,还有老婆当时慌张的神色……想到这里,他心里骂道:她一定是从他家厕所里出来的!
于是,他在家里找起刀子来,要好好教训那小子。他从厨房拿到一把菜刀,在磨刀石上使劲地磨起来。磨着磨着,他又想起那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很好听,绝不是他老婆那有些沙哑的嗓门所能发出的妙妙之音。他的手渐渐慢下来,最后就丢下了刀,觉得自己好傻,怎么怀疑和自己恩爱了十多年的妻子呢。
他开始对老婆好起来,处处体谅她,晚上做那事时也轻柔了许多,害怕弄痛了她。这让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样的日子不长,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他觉得老婆那晚和小赵在糊弄他。她听见他出来解手,故意模仿小女孩娇滴滴的腔调,让他认为是别人而失去警惕,不坏了她的好事。他认为她的声音是可以模仿别人的,这一点他已确信不疑。反正她是从那边出来的,能不怀疑吗?
他就又和老婆闹起来,一次比一次凶。他的老婆知道他闹的原因,就说,那晚她在他的身后,他先进去解手的,她在小赵家厕所听墙根。这一说,他完全明白了
——他解手时,是听到从自家有脚步声出来,而且可以断定是老婆的脚步声……
他的疑心彻底消除了,他和老婆更加和好。只是他买了一只夜壶,半夜里再也不上厕所了。他说,晚上外面的怪事太多了,万一又碰上那晚的情景,可再也受不了了。
这块心病在他的身上,始终是抹不去的阴影,缠绕着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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