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的时候······
兄弟姐妹中,就我一人少小离家,独在异乡为异客几十年过去了,不知怎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想家思乡的情绪,仿佛是愈来愈浓烈。
18岁时,随着上山下乡的洪流,我无可选择地离开了家。离开了那座把我养大的海滨城市。记得在当知青的岁月里,我和伙伴常常在太阳落山之前,坐在院子里唱歌。晚饭后,围着油灯,坐在炕上唱歌。我的嗓音并不好,我自己说是女低音,大家却说我是高不成低不就。那时我们村的环境很艰苦,没有电,村里连个小喇叭也没有。我们一唱歌,村里的孩子就跑过来,扒在窗外说“戏匣子”响了,津津有味地听我们唱歌。在那个严酷的环境里,我很喜欢那些温情的歌曲,《洪湖水浪打浪》、《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还有那《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常常使我们唱得泪水涟涟。最有意思的是,有时当太阳一下山,点里酷爱唱歌的男生们,常常自己拉着手风琴,扯着嗓子拼命地唱着:“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后来点里的一个男生不知从哪里弄到一本外国歌曲集,我们几个女生收工回来,就在油灯下抄。《红河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三套车》好多前苏联歌曲和一些名曲,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
俗话说:男愁唱,女愁哭。有时,当我们女生想家躲在屋里偷偷哭时,男生的屋里,就会响起手风琴的声音和那浑厚深沉的歌声。这时,我们女生也会停止哭泣和上去,顿时空气中弥漫着难言又难忍的悲愁。大家都知道,想家了,大家都在想家,唱歌胜过哽咽。
很多年后,每当回想起当年的那些充满辛酸悲伤,又充满友谊的日子,我似乎对想家又有了深刻的理解。那时的想家,实际就是思乡,乡是自己的故土,我那么想念那个生我养我的远方城市,那么想父母和兄弟姐妹,那种回家的渴望和激动,离家时的悲伤,其实都溶在了“想家”这两个字中。
在离开家乡的日子里,故乡的影子总是在我遥远的梦中。那蓝蓝的大海,不息的波澜,长长的海岸线和那远航的船。还有那记忆里,天真欢乐的童年和不知珍惜的少年读书的岁月,和那摸不去的父母的容颜。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多少次我期盼,在梦中重返故里,站在海边,让海风吹抚我的头发,在大海中玩浪击水,漫步在公园,看那樱花绽放,和同窗好友畅谈海阔天空。却每每都让我失望地醒来。
想家包含着一种怀念,想亲人,难忘那永恒的亲情;想同学,怀念那同窗共读的岁月。
想家思乡,我觉得是很悲苦的,那滋味我总也说不清。这里有眼泪,有悲伤,有痛苦,还有那份永远无法割舍的亲情母爱。人就是这样怪怪的,过节时想家,高兴时想家,悲伤时想家,痛苦时想家,有病时想家······每当这时,我总觉得自己是在一次又一次地寻觅,寻找着自己的踪迹。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的发现自己原来是故土难离。每每这时,我才能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
我明白,故土──原来是一个顽固的肿瘤,它会永远留在我的身上。它是你一生一世也无法走出那片土地。我发现自己永远也走不出家乡舒展的脉络,永远也扯不断家乡那丝丝缕缕的浓浓乡情,虽然我已远离他,但乡情永远是清丽永恒的音韵,在游子思乡的梦里流淌,不论走到天涯海角,它都会伴随着我走过无数被风霜雨雪打湿的岁月,让我永远想念它。
2007·10·5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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