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发那天从厂里下班回来，正低头盘算着这个月的开支该如何打发，突然觉得腿上痛了一下，然后看见一条大黄狗从眼前呼啸而过。

肯定是被够咬了！王二发撩起裤脚，果然看到腿上一排牙印，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王二发赶紧问：“是谁家的狗？”李长根刚好路过，说：“我看见好象是二胖子家的狗。”跟在后面的长根儿子也说：“二胖子家是有这样一条大黄狗。”王二发说：“这二胖子家也是，家里的狗老咬人，也不治治。”李长根说：“也真是。听说现在被狗咬了都得打防疫针，打迟了要死人的。你还不赶紧上卫生院去。”王二发说：“没这么严重吧，就蹭破了一点皮，不碍事。”

王二发回到家里，把这事告诉了老婆桂花，还撩起裤脚给桂花看。桂花一看就惊叫起来，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出血了，一定要去打针。”王二发说：“打一针听说要一两百元，有这闲钱不如多买几瓶酒喝。”桂花一听更气了，说：“你这死脑筋，不是二胖子家的狗咬的吗，这钱，就向他家要去。你没听说，那边桥头村有个人被狗咬了没打针，过三个月就死了吗？你要是死了，我们娘几个可怎么过呀！”听桂花这么一说，王二发不禁也紧张起来，立马起身就去找二胖子。

听王二发说明来意，二胖子笑了。二胖子说：“二发呀，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想疯了也别讹到我这来呀，不要说还没听过这个理，就是有这个理，你也得有个证明吧？谁说一定是我家的狗咬的呢？总不能看到我家养了条狗，你就找上门来了吧？”王二发气不打一处来，说：“我王二发是穷，但还算没穷到不要廉耻的地步！要是没有证明，我当然不会来找你二胖子。人家还说要营养费误工费，我就向你要个医药费，你还这个样子！”二胖子也不示弱，大声说：“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去问问我家的狗，它如果说是它咬的你，我营养费医药费一分不会少你！”王二发冷笑一声，说：“你不要跟我耍这些。狗是说不了人话的。要是有人看见了呢，你认帐不认帐？”吵闹声引得人越聚越多。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二胖子干脆说：“只要作证的人不是你家亲戚，我就认帐。我就不信天下还有这等子事。”王二发说：“这么多乡亲都在，你说话可要算数！”二胖子说：“我不算数我就是狗！”

王二发就去找李长根。刚好李长根父子都在。李长根说：“王二发你啥事？小柱子快得你二发叔倒水。”王二发喘着气说：“我不喝水。我就要你们给我作个证明，你们说，那天，是不是二胖子家的狗咬的我？”长根儿子说：“是他家的大黄狗呀，我看得很清楚！”李长根抬手扇了儿子一巴掌，厉声说：“你小孩子家懂得个屁！你哪只眼睛看清楚了？你说说看！”儿子再不敢做声。王二发看看不对，就说：“就叫你们作个证，至于这样嘛。再说那天也只有你们在场呀。”李长根说：“你还说我们不对，你这人也真是不知趣。我们那天帮你说了已经是不错了，还要我们去跟你作什么证明。你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叫我这个证明怎么作？”王二发一听急了，说：“李长根，你说话也要凭良心，敢情咬的是我不是你吧，叫你帮我说句公道话都不肯！”李长根也来火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呀，这个证明我能去作吗？你再要我作，我只能说，我什么都没看见！”王二发说：“你们那天不是都看见了吗？怎么又说没看见了？”李长根说：“我是看见了一条狗，但我没看清是谁家的狗。这总成了吧？”王二发气得再说不出话来。

王二发不好再去二胖子家，可桂花又去了，王二发只好又赶回那里。桂花正在和二胖子叫阵。桂花也不是吃素的，桂花说：“听你的口气，你家的狗咬了人倒还有理了？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二胖子说：“我也不是吓大的。我还是这句话，有证明，我就给钱，没有证明，休想！”桂花气得浑身哆嗦，看见王二发来了，又大骂起来，说：“你死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说是他家的狗咬了你吗？你的证明呢？”王二发也吼道：“你在这发什么神经！我没有被狗咬，我是被人咬了总行吧？被人咬可能还有个证明，被狗咬到哪去找证明！跟我回家！”说完拉了桂花就走。二胖子哈哈大笑。围观的人也哈哈大笑。

在路上，王二发说：“怪不得被狗咬的人越来越多，原来狗咬了人还有理！”桂花说：“那就兴咱们没养狗的人吃亏？”王二发说：“索性，我们也养一条狗！”桂花说：“人还管不过来，哪有精神管狗？王二发说：“顾不了那么多。反正，这狗我是养定了！”

桂花说：“难怪村里的狗越来越多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