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
你本是仙人,却生就一副凡体。你天生的法术,竟也施展呢。
你曾经企图变幻成一只大鹏鸟,扶摇直上九重的天阙。可你屡屡飞起屡屡坠地。是谁剔去了你的仙骨,你那残折的翅膀,只有收藏在心里。
酒是你的奴隶,你挥舞着灵感的皮鞭,驱役着他们去修造你那重登仙界的云梯。其实你并不想把庞大的自己装进渺小的杯子里。你只是需要那份灼热,用那灼热去沸腾逐渐冷凝的血液,用那灼热去炙烤受伤的躯体,用那灼热去烘干斑斑血迹,用那灼热去焊接飞翔的鹏翼。
那火一样的感觉融化了你心头的冰川,那火一样的炽热重新燃烧起你的勇气,那火一样的炽热消散了你胸中郁结的块垒,随着酒气,飘散成一首首诗,为后人传诵。他们也想学你的样子,却大都作了酒的奴隶。
你陶醉于那种剧烈燃烧的感觉,飘飘若仙,恍恍惚惚是在梦里飞升的样子。鸾凤安排的车驾,可是迎接你重回天庭呢?正是靠着酒精的燃烧,你才多了几分浪漫,几分豪气。
倍受冷落的诗人啊,为何你总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受到礼遇。你活在诗里,活在酒里,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杜甫
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蜀地有一位贤明的君王,死后幻化成杜鹃鸟,年年啼唱着悲哀的调子,那传说中杜鹃啼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斑斑血迹。莫非,你就是那只杜鹃,要不你的身后为何总有带血的痕迹。
你就是那多情的帝王,你就是那仁爱的君王灵魂幻化的精灵。你对人世间的浮华认识的那样深刻呢,紫驼之峰,水晶之盘,那是谁家的宴席?泣路王孙,骨肉分离,你为谁哀戚?牵衣顿足,拦道哭号,唯有你是知己。你那烛一样明亮的仁爱之心,避开了绮罗的盛宴,追寻着逃亡之屋的影子。你那能动的躯体,被封冻在世俗的尘埃里。你痛切地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只有你那颗心,依然激烈的跳动着,传递着源源不断的热力。
你不属于你自己,你身居着漏雨的草堂,却惦念着天下的寒士。你的容颜掩饰不住衰老和憔悴的痕迹,那是岁月无情的摧残,那是人世寒暑磨洗的印记。但你那颗心永远不老,那多忧的心啊,忧的是黎民的生计;那敏感的心啊,感受的是世间冷暖炎凉的变易。
你是那善哭的精灵呢。你哭兵戈无谓的杀戮,你哭国破的山河换上了谁家的旗,你哭战乱中骨肉异地,你哭到处都是虎狼食人的痕迹。你的眼中流的是他们的泪,所以你的泪是无止境地。
然而,在现实面前,你的哭声是如此的软弱。你眼睁睁看着朱门酒肉变臭了,那残羹冷炙也到不了穷人的梦里,你只有哭;年轻的生命润泽了锋镝,无辜的百姓充当了欲望的工具,你只有哭。孔孟的大道理,有时候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仁爱的你呀,又怎能将世间的斑斑苦楚一一哭诉,这世间痛苦又岂是你一人所能承受?你的心被巨大的苦痛压榨着,流出了涓涓热血,在纸上绽放成一朵朵千年不凋的花絮。
“我苦,我苦!”这凄凉悲怆的声音传递着你的心声,震撼着大众的心扉,那落魄的游子,心中又添几多惆怅呢?“我哭,我哭!”这响彻千年的声音,传递着几多悲泣,那哀哀的哭腔,至今有几人能真正听懂,千百年来又有几人能像你一样哭得那样真切?
“杜鹃声声啼血”可怜的精灵,那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可是为你而开呢?
白居易
春草年年绿,有人厌见了,你却写出了新意。
你就是一株降落尘世的仙草,你更明白草的本质。你向世人传达着质朴的美丽,向人们传达生与死的种种哀戚。你挥洒着血和泪,为人们带来丝丝春的气息。你那满腔的爱恨情仇,直泛出莹莹绿意。你不顾一切地生长,伸展你那柔弱的臂膀,去迎接阳光雨露和空气。为何总有人拿大石头压你?
你曲曲折折的生长,长成参天大树,但在有些人眼里,也不过是小草一茎。你是庙堂里的一棵草,一颗孤单伶仃的草,一颗多愁善感的草,一颗柔韧倔强的草,一颗传达着生命真谛的草。你摇曳在庙堂之上。
但你这条草命,视乎不值得与那些人共同站立,你最终被挤出那片屋角,飘荡在江湖里。在浔阳江头,你遭遇了落魄的琵琶女,破旧的青衫,又添泪痕几许?
那一刻,你明白了人生如草一样随风飘摇不定,也明白了生命如草的榕枯一样,有朝一日也要衰去。可你为何衰老的这样早啊!你更明白你也不过是表演着一个歌女。红极一时的琵琶女因年老色衰被五陵少年所冷落,而你也是因为那一天被君王遗弃。琵琶女不得不将自己悲伤的眼泪藏在眼眶里,还要在脸上露出露出吟吟笑意;而你也不得不将自己哭泣的声音层层掩藏在文字里,在君王面前却做出欢喜的样子。琵琶女用琵琶唱出心声,你用诗的歌唱出自己心底。所不同的是你没有嫁给君王,没有嫁给富贵,而是找到了一位足以托付终身的伴侣——诗!
你厌倦了那卖笑的生涯,畅游在诗的海洋里。后来的人,有多少记住了你的诗,忘记了你的名字;又有多少人忘记了你的名字,记住了你的诗。
本文已被编辑[梓尘]于2007-10-5 0:44:4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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