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河笑了

看完《刘心武解秘红楼梦》第一部，便换了睡衣鞋子去买菜。

走在雨后干净如洗的街上，心情格外的舒畅。人行道上的红色地砖映着蓝天白云飞鸟车流人影，散步的人们尽情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悠然走着。上班做生意的人人们，脚步匆匆，他们没有时间尽情呼吸雨后清新的空气，脸上是对散步人的羡慕和嫉妒的神情。中医院四个前动工的门诊大楼已修了四层，吊塔的巨臂在空中划着圆。昨年初春奠基打桩的电影公司集门面影院住宅一体的大楼，铝合金窗户已安装上了，防水涂料也已刷上了，要不了多久便可交付使用了。“方舟书城”进了不少图书，高大魁梧的老板，身体健壮的老板娘，稚气未脱的小工，正忙着归类摆放，汗在他们的额头颊上笑。“唐氏小家电”又在搞促销了，黄底红字的条幅，五颜六色的气球在空中飞舞，人多高的音箱飞出王立宏的《一首简单的歌》。开始卖冰淇淋、冷饮，之后卖麻辣串，现在卖鲜花的店里，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花儿争奇斗艳竞相开放，轻风走过香气扑鼻。去年九月份创卫整治后，面包车、轿车、货车整齐地停放着，车主或坐在车里，或斜倚在车边，或蹲在车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眼里是希冀期盼之光。黑色多处损坏的栏干边，三女两男擦鞋人一溜儿排开，都戴着袖套抱着腿看着行人，眼里也是希冀期盼之光。擦鞋人背后的两个书报亭，没有新书，还是那几本杂志。

慢慢地踱上桥，心神儿一荡，眼睛湿了。呵！闻溪笑了！笑得好开心，笑得好灿烂，笑得好醉人。

蓝天，白云，燕子，麻雀，蜻蜓，楼群，在清粼粼的河里跳着舞，唱着歌。碧水从尺多高的矮堰上跑下去，幻化成洁白的花，开在人们的眼里心底。澄碧的水里，游鱼可数，砂石可见。两个月前浇铸的排污管上，中年男人在垂钓，带着草帽披着衣服，像极了渭水河边的太公。

立在桥的中间，看着桥下，什么也不想，让闻溪河的笑容在眼里心底流淌，流淌成一曲天籁，奏响在今后的岁月时光里。

一个小时后，慢慢地向桥西走去。桥头卖水果的大娘面前的两只竹筐里，枣子娇艳的颜容晃得人眼儿直眨，真想把它们都买回去放在书案上，放在枕头边，伴着阅读作文，陪着入睡做梦，又没有足够的钱。走时只拿了15元钱，其中2元钱已给了那位在街边唱歌没有左腿的大哥，灵儿大前天就在要鞋垫了，今天总不能又说“忘了”吧。对着枣子们笑笑，走向市场。

在人声鼎沸人头攒动的市场买了两斤黄瓜，一斤韭菜，一双鞋垫便回家。走到新街口，看看因病腿作怪好几天没有走的河滨路，打消了回家的念头，转身向滨河路走去。

护堤的垂柳，叶子比春天深，比夏天浅。风儿伸臂一摇，露珠便唱着歌儿跳到地上，画着一个个小黑点，像雨的吻。种着万年青的花坛边，中元节人们祭奠亡灵的香签，还一注挨一注地插着。一注香便是一个亡灵，一份哀思。向亡灵致敬，向哀思致敬。

把眼睛从香签上移开投向河里。从鼓楼下的下水道挖出来的淤泥，均匀地铺在河边，那是肥料，明年河边小草会比今年绿得更妖娆，绿得更醉人。七只白鹭，两只静静地立在石头上，痴痴地看着对方，像两个相知的人儿，用眼睛说着话儿；三只立在水边睡觉，脖子弯回去，头放在背上，细粼微波摇动的影子，很是有趣；一只在水里走来走去，脖子一伸一缩地，很是滑稽；一只立在水中，一动不动地看着粼波闪闪的水面，脖子伸得很长，静等着鱼儿出现。成群的麻雀在空中飞来飞去，娇小的身姿映在清澈见底的水里，像鱼。数不清的蜻蜓像轰炸机，一会儿盘旋，一会儿俯冲。燕子披着黑斗篷，挥舞着小巧的剪刀，剪得秋日的蓝天白云更高远，更飘逸。

听着闻溪河的笑声，看着闻溪河的清雅颜容，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水厂大楼前，七八米处便是索桥了，不想走过索桥勾起柔肠寸断的往事。虽然从索桥过去回家是捷径，虽然病腿已在高声呻吟，还是毅然转身往回走。

天上的白云不见了，风也在不觉间走了，柳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燕子麻雀蜻蜓都没有了踪影，只有七只白鹭还在水边水里石头上对视睡觉捉鱼。一碧如洗天空的蓝，把河水的笑容染成了蓝色，闻溪河的笑声便更醉人了。她的笑，是雨是排污管给的。雨洗去了她的蒙尘，荡净了蹂躏着她的浊气，排污管不许污水走近她，她的笑容才又现。她很感激雨，很感激排污管，没有雨没有排污管，她的笑容便难现，没有雨没有排污管，便没有鱼儿摆尾嬉戏，便没有白鹭翔翥歌唱。没有鱼儿的摆尾嬉戏，没有鸟儿的翔翥歌唱，她会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寂寞。为了感谢雨感谢排污管——她便灿声笑着——哗哗，哗哗，哗哗……

2007年9月16日22时20分与剑阁老城家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