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那地方不叫山,顶多叫丘陵。但隔了窗看远处起伏的黛色雾霭,还是有青山流云的感觉,对于生在平原,活在湄边的我来说,见了高于平地的区域,心,禁不住柔软开来。据说那里曾经有一涧泉水,沾了神仙的灵气,连山着灵动起来。想必,那个名字就是那样来的。
每年的长假都要抽空去那里走动,看望一下亲戚。无论如何是要过上一夜的。
步行很远的崎岖之路,闻行人稀少,即使纵声高歌,也不会引来异样的目光。但见形状各异的田地庄稼正盛,心想:在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还是有人家的。亲戚家在走完了可以算得上路的路之后,就要体验“山径”给城里人的感觉了。总是担心径中野草中有游动的蛇,或者有牛陷下去的泥坑,那样歪歪扭扭一、两里地就可以见到二层高的小楼立在一片四季长绿的桔林之下。
亲戚住在一高台上,左右各有一户人家,常年不见人居住,家人都远去打工,只有春节的几天才有些人声。村子很大,错落的人家稀少得可怜,经济条件稍微好点的,都搬到集镇上去了。若想体会人间的寂静,莫过于山村老林了,那些桔树、柚子树都上了年纪,如今那些果子不值钱,也不想培育新品种,它们向亲戚家忠实的狗,岁岁年年,默默无闻地陪伴着他们。那样的静溢,在秋日的黄昏显得各位冷清。双目倒是可以扫视很远的地方,这个时候仰望天空,能够感觉天是圆的,但不见鸟儿飞过。
这个时候手机响起,移动通信的信号真是遍及世界各个角落,连这样偏僻的地区都非常的好。并不去接听,仍彩铃的声音响在空旷的原野。可能是久居城镇,偶尔住住偏远的地方觉得十分安逸,没有想念平日的电脑、电视。
小儿们玩耍自得,对着夜幕里的轻烟薄雾不行走,不说话,不思想,就看着远方发呆。这时候觉得自己是远离红尘的一棵树,头顶着苍琼,雾是我黄昏的轻衫,露是我夜间的明灯,霜是我清晨的白巾,风,时刻都感觉到它的存在,象山一样忠诚。
多好!这样的时刻。不用碰触生活中的困扰,不用理会雾霭之外的世界谁在歌唱,谁在叹息。不用去想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工作。因为,我决定在这里留宿一晚,还有好长的时间准许我回到婴儿的智商时段。
发呆是经常发生的行为,只不过在平时生活中,发呆时间的长短不能由自己决定。幸好我生活在江南的小镇,而不是节奏飞快的大都市。堂弟在广州呆了几月又回到省城,他说他不习惯那里飞速般的生活方式,连喘息发会呆的时间都难得挤出,还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重新开始打拼,至少,在失败之后还有一隅之地可以将自己静关一段时间,取得了小小的收获也可以在第一时间与亲人分享,看他们脸上的笑容也一种暂时满足。看着他时尚俊郎的脸,我突然理解了每个人的人生观,也为自己所处的地方庆幸起来,虽然偶尔我也向往遥远的未曾经历过的繁华和喧嚣。
工作压力太大,索性将手头的事情放一放,等周围的人都散尽了,一个人静静呆上一会儿,或者放点轻音乐,闭上眼睛,翘上二郎腿,迷糊一小会儿,全身好象卸下了千斤重担。同事不太理解我为何喜欢呆在办公室。上班时间顾名思义要呆在办公室,下班时间他们都走了,我觉得办公室就是我的小天地,那段时间那个小空间只属于我一人。关紧窗户,拉上窗帘,夏日开空调,冬天开取暖气,一个人安静的时光真好,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卸下面具呆滞如僵尸都没人在意。
做完家务,家里人都安静下来,这时候窗外也没了动静,捧着书发会呆,既在想些什么,又好象什么也没想,脑子被什么清洗一遍,变得舒悦、松懈起来。偶尔有朋友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又在一个人发呆。我微笑过,他们也一定感觉到了。
发呆有时候是个闭目养神的过程,是个舒缓压力的过程。但,那过程的时间不易太长,灵魂出窍了可不好。梦想有时候与发呆有着某些关联,但人毕竟不能依靠梦想而活着,还得在梦境中醒来,回到现实生活中央。
夜幕正式来临,不见星星,明日可能有雨。黑暗笼罩着远方,此刻多想听风说禅,渡我去远方。心远地自偏,宁静而致远,说的是一种与禅接近的思想境界。人到无求品自高,“无求”,说的是一种思想的淡定和从容,而不是不问世事,不暧人情。天空中不见飞鸟,却能见到它们的痕迹。踏雪无痕,并不是说明人的轻功了得,而是经过之人不想留下什么,如月般淡泊,淡到无痕。
问人与人之间什么最美?距离最美。不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可以淡若晨岚。
天微亮时就起了床,就想在高处望望远处的山,远处的雾。那雾里可有人家?那山中可有炊烟袅饶?
或许远处红尘声势依然浩荡,静的是人心,淡的,亦是人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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