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忧伤的人,虽不致安于平静,也算是与世无争。我很清楚地明白:初中三年的时光早已磨平了我棱角分明的性格,那所有难以理解的学识也渐渐模糊了我望见所谓“前途”的视线,千余个昼夜之后,我的心湖已激不起半点涟漪,如一潭死水,毫无希望可言。我曾在一篇散文中这样写到:我是一个不懂得快乐为何物的孩子,我从未希望过拥有快乐,对于自己的命运也是一笑了之,因为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寂寞。直到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自己那时的心境,如同被搁置于冰雪中的火柴,也许下一秒就是生命结束的时刻。如此一来,对于那些原本不可预知的后果也就不感到恐惧与害怕了。
我喜欢秋天,一个人走在萧瑟的大街上,看着身边枯叶孤独地飘落,打在肩上,聆听它们在空中凄厉地哀鸣,感受它们的眼泪,体味它们的心碎。每次我都是很小心地越过这些美丽的尸体,不去打扰它们的静默。我的同情和悲悯再次在心里形成一股洪流,来回旋转。这的确是一个太过于复杂和虚伪的世界,我们都会去习惯面对熟悉和陌生。冥冥之中,我们会得到很多东西,同样也会失去很多东西,我们无法一一衡量,就像它无法让我们体会到它究竟是珍贵还是平庸。谁都不能改变,这是宿命。
我说过,初中是我绝望与忧伤的开始。三年,我如炼狱般地存在了三年,身心疲惫,痛苦不堪。灵魂的线条被无形的力量随意拉扯,习惯的生活方式被转瞬即来的灾难变得方寸大乱。就在这一刻,我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同时扭曲,逃离了正常的轨迹,肆虐伸展。我在初三时的一篇日记里写过:自从进入初三以后我就仿佛被丢弃在了一个空旷的土地上,周围没有花草,也没有国王的行人,虽然这片土地像是一直被一盏巨大的白织灯照射着,单位却没有发现光亮到底来自哪里。远处还是土地,一望无垠,似乎在无限延长。我忽然间感觉到那些曾经熟悉的身影和亲切的笑容如同十月最后的阳光,在某一天清晨,在某一场金黄色的天光下面消失不见了,连同他们曾经遗落下来的生活印记,他们曾经释放出的快乐与忧伤、痛苦与惆怅,像是飘入张着裂缝的泥土里的雪花,悄无声息地和黑色的泥土溶为一体,最终变得无影无踪。然后再用一生的时间和大地、泥土一起沉默。记忆也变得沉默了。
对于现实与理想、往昔与今日的偏离,我已在经历毫无规律的思维后做足了准备。我很快就发现了在那绝大部分看似愉悦的文字下隐藏的无限忧伤,潦草的笔记很可能是思维混乱的结果而并非我所一贯理解的潇洒。我能闻到粗糙的黄色信笺纸上所散发出的淡淡的愁苦而感伤的空气味,我之前对此所持有的盲目乐观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荡然无寸,透过表层愉悦的文字看到了自己曾经对于孤独的避而不谈,对于时光的束手无策,对于自我的无可奈何。我一直在担忧自己的思想会在许多时间过后以什么样的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于我的眼前从而开始支配我的躯体,我尽力地去思考,尽力地去发泄,尽力地去把那些永远不会提前展示出的结果看透,每当我想到一种很长远的状态的时候就会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所袭来,我知道,我不该再这样想下去了,也就是说我已经到了一种该放弃的时候了,我表示顺从。
有时我特别想做一个流浪者。背着那种像是装载了很多漂泊与期望的大背包,一个人,静静地走,静静地想,静静地欣赏沿途无限风光。没有人给我规定线路,没有人给我制定目标,一切都只是这样行走,累了就停下来歇,困了就躺下来睡,这样的生活该是多么地轻松与惬意啊!只是现实并不允许我这样子生活下去,我只有回到学习与痛苦之中,慢慢熬。
郭敬明说:忧伤的人都是善良的人。我确实是一个忧伤的人,但决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不管学校举办什么活动我都是独自一人坐在离人群很远的地方,我不会去看他们为那些庸俗不堪的表演而喝彩,我只会仰望蔚蓝的天空,看那急速而逝的时光不留痕迹,看那些暗自沉默的浮云带走忧伤,看那些随处飘落的杂草展现凄凉。就这样,边看边想着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偶尔也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当然,我不会让别人看见。我欣赏并喜欢这样的安宁,因为我认为安宁才是我对这个社会的态度,所以我不会让别人分享,我的东西只能也只可能属于我自己。
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个社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感得人和忧伤的文字?这到底是一个快乐还是忧伤的世界?当我看了几年安妮宝贝和郭敬明的书后才知道,这本不是一个忧伤的社会,只不过有太多太多各种各样忧伤的因素在迅速繁衍。当然也有很多快乐的因素,但是快乐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能长时间地存留下来,当你快乐时一定会有某些热某些事能够让你感动流泪,也一定会有某些不知所名的情感震撼着灵魂。因为如此,快乐往往在最后就成为了时间的战俘,而忧伤却能够随着时间的聚积继续存留下来,且不受任何物质的影响,如空气般慢慢地渗透到每个角落、每个人的心中。所以,才会有了安妮宝贝。所以,才会有了郭敬明。所以,才会让我在忧伤的情绪下写出这些无关紧要的文字。
此时,黑夜再次降临,那夕阳下的余光已被驱赶得了无痕迹,我的落寞与忧伤再次升到了极点,烦躁不安。我渴望能找寻到一点会使我平静下来的物品,以抚慰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对于这种抚慰,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我还能够付出些什么?我在想象着有那么一天,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于是也就只剩下了寂寞、剩下了恐慌。
余秋雨说过,中国文人的孤独不是一种脾性,而是一种无奈。我用我的孤独来解析身心,我拿我的无奈来释读忧伤。我是一个安静的文人,做着自己爱做的事,做着自己能做的事。只是有个问题却怎么样也得不出答案:我的忧伤止于何?
看见微风吹翻脚下枯黄的梧桐落叶,忽然想起郭敬明《梦里黄落知多少》里面的两段话:
天空的飞鸟,是你的寂寞比我多,还是我的孤单比你多。剩下的时光,你陪我,好不好。这样你不会寂寞,我也不会孤单;
沉默的浮云,是你的难过比我多,还是我的隐忍比你多。以后的路程,忘记我,好不好。这样你不会难过,我也忘了回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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