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湖镇有个神前村,这个村人多地少,加之地处偏僻的河湾子,村里大半人家刚刚解决吃饭问题。每到农闲,男人们大多外出找外快。
村里有个叫徐水旺的汉子,40岁年纪,有一手呱呱叫的瓦工活儿。每年春节一过,他都要带一批青壮工到大庆承包建筑工程,到年根岁底,才回家一趟。徐水旺有个妻子叫肖瑶花,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结婚10年,也不知是男人长期不在家还是什么原因,她就是怀不上孕。如今虽年近40,看上去那风韵仍然不减当年。
肖瑶花的男人常年不在家,家里那亩把多地,收种也都是靠雇工。肖瑶花常年闲着没事做,就学村打麻将。时间不长,肖瑶花就成了麻将桌上的—个正式成员。
这天,肖瑶花到县城送月子礼,途经县体育馆门前,见有几个摆地摊测字相面的,就上前搭汕起来。一个瘦猴一般的测字先生望了望肖瑶花,说了一些恭维话后,对她说了四句话:“有福不得禄,有财不聚财;若得命运转,无本做买卖。”肖瑶花见对方算得蛮准的,只是对最后那句话不甚明白,便问那相面先生。先生说:“您这个人天生富贵相,一生靠人供养,您若想自己谋财,应依据自身条件,做些不需本钱的生意,定能财源滚滚而来!”肖瑶花听了,心里一慌,却故意唬着脸骂道:“你这先生可不要将屁往人脸上放,我可是良家女子。”相面的连忙赔笑脸:“无本买卖不是单指你刚才所说的那种,个中机密,请您细加理喻。
肖瑶花到亲戚家送了礼,在那里吃罢午饭,就急梢往回赶。她来到汽车站,购了一张返回的车票。因时间尚早,就在车站候客厅里选了个空位扭坐下来。
肖瑶花座位的右侧,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一打听,这姑娘的家在邻县的一个山村里,叫潘秀,今年20岁,初中毕业。由于家庭屡遭不幸,为了谋求生计,潘秀毅然放弃升学的机会,说服了父母,准备南下深圳打工。肖瑶花见这姑娘长得白白净净面貌端庄,一双大眼睛里流露出几多幼稚,脑子里猛然生出一个念头:要是把这姑娘骗回去卖了,一出手至少可以得到4000元,这不正应了那相面人说的“无本生意”吗?想罢,肖瑶花一边抚摸那姑娘的头一边施展开她的说功:“多可怜的孩子,年轻轻的就单身出远门去打工,你爹娘怎么放心的呀!说起来,到深圳打工能赚大钱,可那里的消费也大得惊人呢;再说,全国各地到深圳去打工的人何止成千成万,到那里不—定就能找到活干!”潘秀听了肖瑶花的一番话,当时就感到进退两难。
肖瑶花见时机成熟,立时搂过潘秀说:“这样吧,我有个哥哥办了个玩具厂,招了一批女工,每月工资最低五六百元,能力强的能挣千把块饯。我看你姑娘人生得机灵可爱,如果你肯给我做干女儿,我就可以让你进玩具厂,你看——”潘秀连连点头,嘴里还一叠连声地叫着“干娘”。肖瑶花一边应,一边将“干女儿”紧紧地搂进怀里。
下午5点钟,肖瑶花就将潘秀带到自己家中。只是她临进村时耍了个心眼,故意从没有住户的窑湾边绕道回家,省得被熟人撞见惹麻烦。而她在潘秀面前却编了一段谎言,说她们村里有几个不三不四的小痞子,若让他们看见你这样水灵灵的黄花闺女,那还有你的安身日子?待到了自家门口,从猫洞内摸出钥匙开了锁,进门后又将门关严。地开橱取了几块蛋糕,又倒了一杯开水,让潘秀先填填肚子。随后,她让潘秀钻进东厢房内的一只老式脚柜,她声称先去找她那厂长哥哥,如说妥了连夜就把潘秀送过去。把个潘秀感激得热泪直流。
原来,肖瑶花娘家就在邻村,村里有个叫邵刚的杀猪郎,是村里的首富。只因他人长得太矮生得奇丑,又是个兔唇,30出头了还是光棍一条。他曾扬言,谁给他介绍到对象,给介绍费4000元。肖瑶花对潘秀再三叮嘱后,带上门就往娘家赶去。
再说窑湾村东庄有个叫卜红跟的村民,是全村有名的“蚂蝗”,哪儿有血腥气往哪叮。卜红根常年不下地千活,自然就成了村里麻坛之一员。他打麻将历来赢多输少,收入颇丰。但是,大凡从赌桌上赢来的钱,用起来也像用水,尤其在肖瑶花身上,他几乎把赢她的那份钱全部又退还给原主。当然,他“退”这份款子是有条件的:那得用她那身子做回报。论人品,肖瑶花是绝对看不上卜卫跟的。只是的在床上把牌桌上丢掉的款子捞回来,这就能使心理上得到平衡,加之自己男人长期不在家,生理上也需要点填补。
卜红根上午来邀肖瑶花打牌,见人不在,下午又来转了两趟,见仍是铁将军把门。天已傍黑,卜红根再次来到肖瑶花门前,见门上的铁将军已离职,便推门而进。叫了两声,没有人应。来到她房间一看,仍没见她的人影儿,估计她不是上河边便是上便所了,遂脱掉衣服,钻进了她的被窝,到时准备给她—个惊喜。
卜红根时老婆陶热,打罢麻将天黑回家,见门锁着,就挨门逐户地找男人。走到肖瑶花家门口,见门虚掩着,屋内黑灯瞎火的,就蹑手蹑脚地推门而进。她平时手脚不干净,进门后径直进了东房,伸手就往枕下摸,不想被人一把将手臂抓住,吓得她的心一阵枉跳,差点叫出声来。被窝里的人早已脱得—丝不挂,将陶燕强拉上床,一边狂吻,一边给对方解扣脱衣。陶燕不知对方是何人,心中猜摸可能是徐水旺回家了,对方一定是将自己当成肖瑶花了,于是顺水推舟地与其做起颠鸾倒风的事来。忽然,门外有人大喝一声:“肖瑶花,卜红根,你们给我出来!”这分明是衬里治保主任的声音!卜红根连忙夹起衣服,从后窗跳了出去;陶燕这时才知道刚才的男人原来是自家那个死鬼,慌乱中只穿了件短裤,见房门后的脚柜门敞着,便迅速跨了进去,顺手将柜门反闭起来。冶保主任推门进屋,打开手电筒里外照了照,见床上乱槽糟的一片,却人影不见一个,他看看敞开的后窗,这才出门往卜红根家走去。
回头再说,坐在脚柜里的潘秀思潮起伏、度日如年。这老式脚柜矮矮的,像她这样大的身材,只能坐在里面,人躺下来还得屈着腿。人久坐在里面感到闷得慌。她觉得有点冷,接着又想小便,就推开柜门从里面钻了出来。天已完全黑下来了,潘秀开了门又小心地将门带好,随后就往屋山头觅厕所。她小解完毕正要进屋,猛然见一人影正向这屋走来,从模像上判断,这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潘秀在汽车站听那位阿姨说过,她男人长年在外,家中就她一个人,这男人是谁?就在她惊疑不定之时,又一个黑影从路上弯过来,竟自推门人内。这是—个女人的身影。起先,潘秀以为是那位好心的阿姨回来了,正要张口叫“干娘”,却见“干娘”行迹有点诡诈,难道是小偷?潘秀的心一阵狂跳,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走近东窗,听得床上一阵杂乱的声音,却听不见有一声话语。不好,阿姨临走把门交给了自己,现在家内出了什么差池,自己又怎么向主人交待?“快喊人!”她心头立即闪过这个念头,于是便跑到附近一户人家,一问,这屋的主人竟是村里的治保主任。
治保主任听了潘秀的一番陈述,认定是卜红限与肖瑶花这对狗男女干的好事。他拿个手电筒便与潘秀—同前往。可屋内一阵响动后,便再也没苜动静,这才打着手电进屋检查了一番,见床上一片狼藉,橱柜箱子—切完好,证明自己的判断正确,这才去找卜红根算账。
肖瑶花的娘家离这儿只有四五里路。肖瑶花一阵紧赶,顾不上回家看娘,径直来到邵刚的家。邵刚听说为他找到一个赛西施般的黄花闺女,高兴得裂开豁嘴笑个没完。他先说了一些道谢的话,随后到朋友家借了辆手扶拖拉机,让肖瑶花坐在车厢内,连夜开往窑湾村。
不—刻工夫,邵刚的拖拉机已抵肖瑶花家门前。肖瑶花跳下车厢,赶紧推开门,紧三步来到东厢房,对着脚柜轻叫了两声“潘秀”,见无人应,赶紧打开脚柜门,隐约见潘秀正坐在里面,她以为潘秀睡着了,随即出屋叫邵刚:“趁她睡着了,快将脚柜搭上车!”邵刚要先点灯看看“货色”,肖瑶花连连摆手,“你若点灯让她看见你这副尊容,拼死她也不会答应。记住,到家先进洞房,来他个猪八戒招亲——黑灯瞎火。待第二天鸡子煮熟了再补上拜堂仪式才为妥当。”邵刚连连点头称妙,从口袋内拿出2000元钱往肖瑶花手里一塞说:“先预支一半谢媒礼,待我今夜验收后,只要是黄花闺女,那—半我明天兑现!”言罢,与肖瑶花将那脚柜抬上手扶拖拉机后车厢,摇响马达,车灯也不打开,就“突突突”地把手扶拖拉机开走了。
邵刚心急火燎地驾着手扶拖拉机,未行十几丈远,一侧后轮便陷进了路边的沟槽,任他将车轮开得直打转,车子却愈陷愈深。邵刚无奈,只好回头请肖瑶花照应一下车子,自己三步当作两步地跑回去搬救兵。待他将车主请来,车主只在陷下的轮前垫了一块砖头,一下子便将车子开上道路。其时,肖瑶花已不在这里,邵刚估计她站在外面嫌冷,回家了。别看他邵刚平素做事有粗无细,他今天还特地爬上车厢,打开脚柜盖伸手探了一下,见人依然在里面,这才让车主驾车而回。
到家后,车主帮他将脚柜抬进邵刚的房内,邵刚塞给他一张“百元票”,并约他明天来吃喜酒。车主前脚—走,邵刚立刻关起大门,按照肖瑶花的吩咐,不开灯不点烛,打开脚柜门,将“新娘”抱上了床,迫不及待地骑到她的身上……。待那事完毕,邵刚拉亮电灯一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这新娘不是别人,正是为他牵线搭桥的肖瑶花!
原来昨晚村治保主任在肖瑶花门前一声猛喝,惊得肖瑶花床上的一对“野鸳鸯”各奔西东,卜红根抓起自己的衣服,一丝不挂地越窗而逃;陶燕慌乱中只摸了件短裤套上,然后躲进了敞开的脚柜,顺手将柜门拉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待治保主任走后,正准备钻出柜子,岂料,一阵手扶拖拉机的“突突”声由远而近,车子在门外熄火后,一男一女的对话声传进她的耳里。尽管对话声压低了八度,但她仍然听出了一点眉目。她想钻出柜子说明情况,但没有这个勇气,一个只穿短裤头、光着身子的女人怎么会钻到别人家的脚柜里,这事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她只好缄口不语,等待逃走的时机。
邵刚手扶拖拉机开进沟槽后,让肖瑶花留守照应。肖瑶花黑夜站在路口,身上觉得有些寒意。她想拉开脚柜盖摸摸潘秀冷不冷,于是她爬上车厢俯身刚要拉脚柜盖,柜内的陶燕也就在这时猛然推开柜盖,不偏不倚,那柜盖正好打在肖瑶花的脑门上,肖瑶花—下子晕倒在车厢里。陶燕钻出柜门,随即又将肖瑶花抱进脚柜,挂上了栓。回屋穿好衣服后,这才离开肖瑶花的家。
可怜的肖瑶花没有想到拐卖别人黄花大闺女,却把自己给拐卖了。虎口逃生的潘秀在治保主任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她与治保主任一同向归湖镇派出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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