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坝】
那年春天,民兵卫国和战友们在大草坝上练习
杀敌和胜利,眼里的火把警惕而又大胆地燃烧
卫国不懂资本主义。每当口号喊起,他会觉得
自己就是英雄。后来,卫国的儿子也这么想
他常常与伙伴们在大草坝玩到忘了出生的年代
没有人嫌脚小,鞋破。足球就是地球的缩影
如今,到大草坝不用点火把了,晚上也不用
卫国说,这家麦当劳夜夜灯火通明
儿子奔波于生意场,孙子最爱吃汉堡
最后他总会补充说,孙子越来越胖,走路吃力
【八零后】
“八十,八十……”
老赵跨出一步,就念叨一声
月亮在额头,星星在脚下
拐两个弯,然后一直往上爬。就是出口
老赵心中有数。城里的儿子,需要光鲜
开始上坡了。他闭上眼睛
生怕火辣辣的目光点燃憋胀体内的瓦斯
“八十,八十……”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喊了出来
“毛重三百一,净重一百七”
过称的青年会计白了他一眼
老赵悻悻地,看了看山头浓雾里的暗红
【两只或更多只花盆】
初秋的阳台不冷不热。我趴在午后看着玉米林里
(偶尔看得更远,比如帕米尔高原或明天)的我
我的目光不够高,不得不遇见楼下那一对母女
这是一个礼拜内的第三次了。女儿昂首挺胸地
跪着。透过母亲的身体,看天空和死去的父亲
女人则不停挥舞手中的树枝,鞭打生活和自己的心
受伤的小树掉下西瓜皮,我仿佛看到红红白白的身体
对面楼上又一只花盆一头栽下来。母女二人没有受惊
来往的路人和风也没有。我的头安安稳稳地
悬在千里之外
【星期五的早上】
像以往每个清晨,切割机再次将他骨肉分离
习惯了。在屋后枫树下的草地上擦拭伤口
偶尔还能与孩子们踢几脚皮球,并将他们举上肩膀
或拾一片落叶:稻子黄了?父亲的头上堆满雪花
以后再也不能了!一辆挖掘机昂首挺胸
开进放大的瞳孔。他两手空空,任由那只巨大的铁爪
捏碎太阳。“那就来吧!”他像一头愤怒的公羊
草地上开满星碎的白花,红花
一只蜜蜂在半空不停飞来飞去。没有尾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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