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人是经过大风大浪考验的,你所说的广州人是指现在闯广州的新移民,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广州人,他们是北京作家笔下的玩主,是到广州淘金的或者说到广州闯江湖的。我们暂不说自己,到广州来赶海的,不在乎有这么几种人。
第一种人:是从北京和上海来,他们大都是大学本科以上拥有硕士、博士学位的人,他们有高科技信息,勇敢跳出院校、国家机关单位,到广州大展身手,有的个人来,有的三二个朋友合伙来办企业,办得很有成就。第二种人是带着自己的本钱,几万、几十万是到广州来借鸡生蛋,做大买卖的经商者。第三种人是从内地来的民工,春节民工潮就是最好的证明,每天10万人到广州车站。第四种人是内地大学毕业生,他们是满怀希望而来的。第五种人是没有文化和任何劳动技能的乞丐。在城市的郊区或垃圾筒,每拾到一斤纸板一斤报纸就是几毛钱,在山区等一只老母鸡下蛋需要一天一夜。第六种人就是那些下岗者,那些被爱情淘汰的失婚男女∮,他们到广州是渴望呼吸新鲜空气,扩大社交范围,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最后一种人便是在家乡抢劫、强j*、杀人放火到广州自己流放。他们有的改歪归正,隐姓埋名重新做人,自力更生;有的重操旧业,变得更加残忍和灵魂丑恶。广州是许多想出国而无门的滩头阵地,他们在这里流汗流血战斗,渴望的是实现自己的梦想,晓清,不是只有我们才有梦。“
“真没想到,在广州,你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你能看得如此透彻。”
“农讲所里面的图书览阅室不要一分钱不要任何证明证件,可以在那里读书看报,广州的南方都市报和广州日报是十分显著的教课书,信息含量大,文章内容活跃,你只要读二年报,就可以成为大学专课毕业生,可以学到公共关系、房地产、工商、经济所有我们需要的知识。”
“所以,你宁可只吃4块钱快餐,也要省下一块钱买一份报纸?”
“你在广州不用几年,你会成为真正的广州人。”
“你夸我还是贬我。”我常在公交车上看公路两则的高楼大厦和商店,我想化费180元参加二沙岛上妇联组织的中秋赏月,我还没去过广州一日游,我还没去过即将举办全国九运会,造价几个亿的黄埔体育馆,那是现代化设施的体育馆,可以坐8万人,那时每张票据说要800元。
“我是渴望和广州融为一体,渴望做广州的子民,可广州虽大,广州把番禺和花都搂入怀中,广州将在8年内成为拥有1500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广州周边的深圳、东莞、南海、佛山、中山象星星捧月。
而广州的夜,是否象一个出嫁的闺女;还是象一个徐老半娘,或象一个卖春的乡野丫头。我还没有真正触摸过。今夜,我想寻着广州灯火最密集处去玩。
“伟华,广州最有魅力的才是夜晚,广州的夜晚从龙井西口坐2路车一直向东到东风路杨其村,这一带的上下九路、沿江路,海珠广场,直到二沙岛,东山口,这是老城区,有广州的特色,天河北,黄埔石牌,芳树,江南大道原先是乡村现在是城郊结合部,高雅的节目在老城区大酒店,咖啡屋,那里有茶座陶吧,什么吧都有,而城郊结合部的赤岗,员村、冼村都是俗不可耐的节目,下三流集中的地方,象我们这种人出去,暗娼跟着在后面象要下蛋的母鸡喊大哥。
“你,自己玩去吧,你老兄比我胆大,广州吃不了你。”汤晓清和我肚子都饿了,但我口袋里常只带二百块钱,我现在还没挣到钱,等我找到工作发了薪,我要请他好好吃喝一次,我的想法在来广州的火车上就计划了,而人生的每一步不能象自己设计的那样美妙动人。
漫步珠江边烟雨路所谓的二沙岛富人区情侣路上,许多人觉得有气无力,是烈日炎炎和混浊江水发出阵阵臭味,于是,抬眼寻找一处处“吧”,见着玲灯笼串起的银链灯光透出生命的蓬勃。
许多年前读过沙丁的《其香居茶馆》,喜欢那么一种情调,如今的夜广州浪漫绮丽,有饱张的情感在“吧“的每一处涌动,越秀区的俱乐部,荔湾区的茶吧,天河区的酒吧,还有数不清的西餐厅,书吧、网吧、陶吧,就是还没有吸鸦片的那种“躺吧。”
广州的酒吧,情调味极度浓的鸡尾酒白领派对,就象中缅边境三角区的“恶之花”。是那么的诱人又是那么的悠闲地消磨人的意志。中外合资企业的单身贵族,外地来的流浪诗人,本地的闲人就在酒吧中数落着生命旅程中的星星月亮。1000多家酒吧遍布在城市大街小巷。酒吧是城市夜客的居地,就象鸟儿一样在角角落落唧唧喳喳,振扑着美丽的羽毛,酒吧的文化是广州最富有激情或者说最富有诗意的文化。酒吧营造出虚伪的万种风情,让人身居城市的花岗石水泥柱构筑的棺木时,还可以觉着身处竹林、海滩、国外的过去的年代。
酒吧原是舶来品,它是欧洲大陆大众情人们放纵喧泄情感的场所,培植了许多醉鬼娼妓和流浪歌手。酒吧在美洲大陆风行的时候产生了质的异变,许多场所成了吸毒传播色情的魔诏。近几年,随着国门敞开,苍蝇臭虫或蟑螂也飞进来。近几年里,中国的特大型城市迅速增多,北京、上海、广州、武汉许多的城市很快得到普及。北京的酒吧线条清新,有较空旷的立体感,风格多元,以英美式墨西歌式为主,有浓郁的文化气息和艺术氛围,而上海的酒吧只是小型的,真意义上的吧,常放感伤的音乐,布置的环境也有怀旧气氛,很有上官云珠周旋那个时代的伤感。而广州的酒吧就显得市侩气,常有喝酒的热闹和层出不尽的笑料发生。
泡吧的人,绝大部分是情感丰富而又无处倾泻的人,虽然虚情假意地喝着鸡尾酒,但仍是很敏感的状态。他们中大多数人是来寻求寄托或播撒风流,他们心灵的虚空或者朋友间的竞争已经眠灭了原来的仁义博爱,需要利用酒吧的氛围伪装自己的纯真、文明、高雅。电波或彩灯的跳跃,音乐的颤抖会使人的双目闪烁神奇,心灵深处情感的电波会起伏或升华。鸡尾酒的色彩常常使情人们醉眼朦胧。半夜以后,酒吧的芒果树或榕树下很多出租车盯着从酒吧里出来互相搀扶的情侣。广州的酒吧,有非常奇怪有趣的名字,例如“深呼吸吧”,“泥潭吧”,“花蝴蝶吧”,“同志吧”,手托一杯价值50元上下的鸡尾酒直至深夜一二点。
除了年轻人,还有富翁和富婆早早来到酒吧,双目温怡,钓着可爱的鱼儿。他们一杯接一杯喝着彩色的液体,舔着杯中的荔子肉或龙眼肉,轻轻咂着酒杯中冰块的冷味,内心却有一朵恶之花正在盛开。
我只接爱过一家著名律师的相约。他是个年刚半百的研究生,他只喜欢另一种吧:“洗吧”。他喜欢躺着,由年轻女孩给予沐足。一个钟30元钱,所谓一个钟就是45分钟,中学里一课时。
其实,广州的吧就是两种功效。活吧或死吧,身心疲惫的人,年迈的人依靠着酒激活。死吧,就是奔忙的人求得静心的养身修心。
从吧走出来的常有几类人,一类回到豪华别墅,奥迪灵芝奔驰车匆匆驶向二沙岛、白云堡、番禺正开发的南城,是纯粹的包二奶,二类人寻找其中或男或女。租用出租屋,大都属姘居,同居,或去五羊城、天河。三类人没有单身公寓,挣钱不多还缠绵着舍不得离别,或许是爱情游戏。四类人找酒店或宾馆开钟点房嫖娼,酒吧是人间最精采的舞台,
我漫步在珠江广场沿河路上,看着珠江比多瑙河要美丽。
我的耳边忽地传来一个年轻女人声音:大哥,玩一会儿吧,回家早着呢?我回头时,见到一棵榕树下站立着两个年轻女人,一个穿着连衣裙,一个穿着短裙。“来,过来聊聊。”
我扫视一下四周,有仨仨两两的人在灯光下散步,亮闪闪的珠江水在她两身后银银闪烁,她俩的面孔看不真切,但打扮得性感,额头很宽,俩人中一个个子稍矮些的女人走过来,大哥,没关系的,她是我姐,我是妹妹,你喜欢我还是姐姐?
“我,不了解你们,我刚到广州。”我看着这两个姑娘有些欲望。
“你是到广州出差还是工作·”
“工作!”
“太好了,我们就可以交朋友了,我50块,姐姐80块,两个都要也行,我们有出租屋,你放心。”我说:明天行吗,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广州治安不是很好,外地人抢劫太多,我每天出来只带几十块钱,今天交了一百块手机费,真对不起你们。”
“没关系。”我听到妹妹重新回到江边榕树下,步子却是懒散散的。
我坐14路夜班公交车到赤岗已经11点多了,深夜的广州郊区依然有着许多活动的人,有的在出售夜宵,有的出售水果,有更多的摩托车骑手,他们象在黑暗处的飞蛾和蝙蝠,睁着贼亮的双眼,我刚跨下公交车的铁板阶梯,已经有四五人响着隆隆的旧摩托到了我面前,有的拍着我公文包,有的拉着衣袖。到哪里去送你,送你,包你安全到达!广州人把这2句话说得比较合乎普通话音节,郊区的夜可是要多思量的,我在摩托车骑手中找了一个年龄稍大个子稍矮,身材较弱瘦的人。去赤沙,几块?我知道,价钱是要讲好的,还有我口袋里准备了零钞。
“五块,老价钱。”
“到赤沙商学院门口停下。”
“好嘞,上车。”
我之所以要挑选一名身材瘦小的摩托车骑手,假如在半道上他突起祸心,至少我可以抵挡一阵。骑手的摩托车连牌照都没有,按照广州去年的规定,这些摩托车早就属于淘汰的废品,广州本田摩托车已经销往内地省区。
摩托车骑手把车子开得飞快,赤岗到赤沙的路还是数年前的柏油路,如今坑坑洼洼,下雨天摩托车汽车就象在江南水乡苏州的小河里游泳。我坐着摩托就如坐在驰骋草原的骏马身上,忽高忽低,上下涌动的血液吐出来似的,我知道让他们放慢速度,话说出口也就等于没说,他们正在考虑下一趟的生意,正在想着同行的竞争。
你们以为我挣大钱,到赤沙5公里,收你5块钱,来回扣除2块钱汽油,赚你3块钱,我一天跑10趟,只挣30块。”
“你们广州,整个广东都是城市户口了,用不到那么辛苦了。”
“对我来说,农民永远是农民,政策是越来越好,我没有上大学,没有别的技术,只能如此。”
摩托车骑手在商学院门口停下时,我和他简单攀谈了几句,我发现他长得特别象越南或菲列宾人。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皮肤。
天忽然下起小雨来了,我心底里油然升起一种兴奋来,总算没有在我外面闲逛时下雨,我终于到家了,出租屋就是我的家。
我上楼梯时,我穿着皮鞋,怕惊醒了那些熟睡的人,把脚步放得很轻,我掏出钥匙轻声旋动门锁,门悄然被推开时,我首先看见客厅里窗帘下的蚊帐和整张床在抖动,床脚是三角铁,在地砖上吱吱地滑动。
我想,这几天里我和汤晓清,谁也没顾得上和小顾闲聊,由于前几天小顾和表哥的争吵,我们就象中美俄三个大国,各有自己的心思,和平共处是表面上的。
顾大卫一定是病了,或者说饿得实在不行了。”
我轻声走近小顾的蚊帐,侧向墙一边睡的小顾并发现我已经进屋,他依然在干着他的事,我见他一手伸在大腿间,闭着眼睛,右手来回地抽动,这小子,在自淫,20岁的年龄,我能有他的感触。
“小顾,我回来啦。”
“你,你怎么,进屋没一点声音。”
“别说话,别大声,把你表哥吵醒了,可不好。”
“你看见我……这个了。”
“不要大惊小怪,20年前我在部队站岗,也干过这,小伙子,没办法的事”
“走,客厅里说不方便,去你房间,客厅的灯别开。”小顾推了我,朝我卧室里去,我开了卧室门,开了灯,“小顾,你有话说么,神筋兮兮的。”
“老兄,我们谁也别说话,静心听。”
我听见这是隔壁房间的呻吟声和床轻微撞击墙发出的声音,响声很有节奏,
“经常有这样的声音,你房间里要小些,传进我客厅里声音特别大,我睡不着,我又无法说,自从有女孩进了这鬼地方,我不用减肥也瘦下来了。”
“汤晓清,除了这个,还梦游,象幽灵,光身子轻飘飘到阳台上转来转去。”
“他过去写诗,或许又有啥灵感产生,你不要疑神疑鬼,大家住在一个屋子,多谅解你表哥,他对女人的兴趣大些,你就忍一忍吧。”
“我忍过几次,这东西忍不住,有一股火要象火山样喷发出来,整个身子象岩石热烘烘的,在老家我没这个现象,是不是有啥病。”
“小顾,你身体如此强壮,别瞎讲,也许是天气关系,我们老家四季分明,只有春季人的身体才会有这种感觉,这广州就不同,湿热,你这个年龄,长了精神又没地方去,所以就……、你看你脸上长了这么多粉盐豆一样的东西,说好听些这叫青春美丽疙瘩豆,说难听些,你这脸不调理好,也会成为伤疤。”
“我已经去药店买药了,当时装模特,这样子不行。”
“小顾,时间不早了,睡觉去吧,这种事,少为好,伤身体。”
“老兄,你借机会转弯抹角和我表兄说说,我受不了。”
小顾到客厅钻进蚊帐,广州的蚊子又特别小,好象不是蚊子,是小蛟。
汤晓清的雄心壮志真大,直至我半小时后关灯睡下,那种男女之声还在蹿动,天亮时,汤晓清把我从梦中叫醒,“伟华,我今天就去汇文报广州办事处上班。”
“祝你好运,你还是个到处抢着要的人才。”
“你老兄不要耻笑我,谁还不知道谁。”
“好好展示一下你白马王子的魅力,大多数女人会喜欢你这种白面书生。”
“我太累了,昨晚跑了半个广州城,坐了八路公交车,要睡个懒觉了。”
“睡吧,在广州没有个好身体不行。”
我昨晚干了女人二小时,这男人的身体还真是革命的本钱。”
“行了,你去吧,第一天去上班,积极些。”
“好,继续做你的好梦吧。”汤诗人说。
汤晓清终于走了,他说过,他喜欢和女上司一起工作,只要和女上司在一起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脑袋里的零件特别滑溜,好象早就知道女上司的意图,好象电脑插进了女上司设计部署的芯片一样。
汤晓清走后,我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看墙角一只大蜘蛛编织丝网。客厅里传来了小顾的声音。
“你在橱里乱翻,我的衣服掉在地上了。”
“有啥子事,一会儿再挂起来就是罗。”
“你有什么衣服放在橱里。”
“汤晓清告诉我,可以拿橱子里的衣服穿,我来三天都没换衣服了。”
“陈霞的衣服,在珠海没丢弃,还真派上了用场。”
“两条裙子,两件旧衣服,有啥子了不得。”
“小陈拿不走,小玲把那件狐皮毛领衣穿在身上比试着。”她穿着小小的胸兜。粉玲色的。”
“你快回房去,我要起床了,真受不了你,你以后注意些,不要穿着小……小衣裳短裤乱跑,这屋里可是三个男人,不是汤晓清一个。”
“大声嚷嚷干啥子,男人还不都是一样货色。”
小顾敲响了我房门:“老兄,你听听,你看看,这种女人也要弄家来,烂货,简直是烂货,我真是无法在这里待下去,我会变成“十三点”。
这女孩也真可怜的,夏天的衣裳也没有穿,拿着汤晓清原来女友陈霞的衣裳换洗,这些女人真下贱,不能让汤晓清去街上买几身吗,几十块钱一套的衣服很漂亮了。”
“这些捡来的处理货还当宝贝,只有我表哥做得出,老兄,我也要去亚太时报去上班了。”
“这是大好事,小顾你这个年龄只要积累一些在广州的工作经验,许多单位抢着要。中专文凭是低了些,以后在广州还可以自学,争取拿到大专以上毕业文凭。
“广东教育学院,还有很多民办大学,只要交几万块钱,熬三四年,大学本科都能考上免试入学,宽进严出也就是大学的生财之道。”
“这些衣服都是陈霞来广州穿的。”
“你小子,还不了解你表哥,陈霞早被处理回家了,这叫冷处理,陈霞已经打过四次胎了,把子[gong]都刮薄了几层,他良心发现觉得不能太对不起陈霞了,现在好多的女人他都是当作陈霞睡的。
“其实,陈霞真的是不错的,谁娶她一定是个好姑娘,如果她不是我表哥相处了四年的女人,我也愿意和她交朋友,她温顺能体贴人。”
“小顾,好女人有得是,你要有自己的本事,有自己的眼力。”
“老兄,前几天在公共汽车上我看见一个女大学生,在教育学院参加培训,是一个单位里的财务会计,听那女孩说:“你是记者,一定认得我舅舅,是白云山一家制药厂厂长。”
我当时给他的名片是新闻社印的。
“你啊,你碰到个马路天使。”
“那个女孩个子有1米68上下,她说等拿到大学文凭,就不在广州了,她说要去上海发展。”
“要是能行,缠住她,听你的口气,那女孩不错。”
“今天下午陪我去手机市场买手机,怎么样,有了手机交女朋友才方便,bp机已经很少用了。”小顾的脸色虽然年轻,由于皮肤差,四方脸上一双眼睛较大外,给人一种疲惫的感觉。”
“你上午先去上班,让我再躺一会,你下午打我手机,我出去。”
“那你睡吧,我的快乐日子就要来到,就要来到。”小顾喜冲冲出门时,我坐起身走到窗前,伸开双手做了几个扩胸动作,看着37路车总站,长长的候车人流,天灿烂无比。
四川女孩儿小玲走出了卧室,她穿着陈霞的吊带连衣裙,由于身材比陈霞高大些。身也少微胖些,裙子显得有些小,把她整个身体包裹得象一个怀孕早期的孕妇,粗粗看一下还有些性感。
“欧,让你见笑了。”
没得关系。我学着四川语。
“我称呼你啥,叔,伯还是大哥?”她在我桌边坐住。
你要叫,就叫我叔吧。我说。
我爸属牛,我妈属兔,叫叔差不多。
“你罗,就称呼你方叔叔,你吃这面条,要放些辣子。”
我一会儿市场上去买辣椒。
你就穿这裙子去买菜?我问。
有啥关系么,还能吃得了人?
“方叔叔对你讲,要在这里住下去,一定要让你汤大哥买两件衣服,夏天洗得快。”
“开始吧,装成一个人阔佬,说这个买哪个也买。我只要一双皮鞋两条裙子,可他就是装穷就是不买,每天只给我10块钱,要我给你们三个人做饭,我又不是你们三个人化钱雇的保姆。”
“小玲,不要听任何人的,你要有自己的主见。”
在这屋里,闷死人罗。
“没事,你要可以出去转转,记住坐多少路公交车就行。”
“汤晓清怕我走丢了,怕被别人拐跑了,不让我在广州城里跑。”
你啊,真象个女孩子,我心里想。
我到广州才二个多月,广州没啥子好玩,没得家里好耍。小玲还是女孩子纯正。
小玲,你没得家乡的男朋友?
“我个子大些,初中毕业,妈去新疆摘棉花了,爸就让我在家带弟弟上学了,我就出来了。在家的时候,我喜欢一个比我大7岁的男孩子,可我爸。我叔公都不同意。”
你在广州有啥子想法,想不想工作啥的。
“我进不了工厂,到广州来就是给表姨守服装摊,我的身份证,要过二个月才能拿到。我有了身份证就好了,可以到处跑。”
那你不可以出去乱跑,广州城里的警察好多,被他们抓住就送谴送站。
“我不会乱跑的,我晓得。”
面对叫我叔叔的16岁潼南女孩小玲,我不知道自己对她还能讲些什么,连自己生存都成问题的女孩子,根本不懂得是什么是生活,她稀里糊涂就在广州这人海里被波涛汹涌的潮水推来拥去。
下午,我陪小顾去了东风中路交易大楼二楼手机市场。
“老兄,《亚太经济时报》不发一分钱工资,凭拉广告发奖金津贴,我现在没地方去,先试试吧。
“小顾,你妈让你到广州,就是让你在表哥关心下到处试试,增长见识,并不希望你一下子赚大钱,我不象你,我有妻小,我这个年龄是要赚钱回家的,所以我要找比较稳定的工作。”
“凭你老兄的才能,不用发愁,陪我买手机吧。”
“买啥手机,时尚的还是普通的?”
“我带2000块钱,买低于这个价钱的。”
“三星牌手机,好象款式还可以,是第三代产品我们老家手机一般比这里价高百分之十。”“买一个先用着,等我赚了一些钱,可以再买一个给我妈用,我妈打麻将老是忘了时间不回家做晚饭。”
“你妈真是个富婆?”
“我妈有钱,我一个电话打回去,保证给我寄钱,我老爸死得早,妈把我当宝贝。”
“可你在外面,要好好地才能对得起妈,你妈也不容易。”
“我什么都想干,什么都干不好。”
“你长得高高大大,只要有聪明的头脑,肯吃苦,什么都能干成功。”
“我觉得在广州啥也没干成,还想待下去,可我表哥已经不管我了,汤晓清打电话给我妈,要我回去,说我在广州妨碍他,不听他话,说我在广州和年龄比我大的女人勾勾搭搭,不就是孔芳草吗?他只说我怎么样怎么样坏,他自己呢,是个好东西吗?我正在找房子,我不想和他住一起,受他的气。”
小顾,不管别人怎么样,你自己要成熟起来,比如与女孩谈恋爱,一定思想成熟,说话算数,要有综合素质,广州的女孩眼界高,她主要看你的底气,象你自身条件和家庭情况在广州落户也可以,只要女孩通情达理。
“我买手机目的,就是与她联络方便些,今天晚上我要请她吃晚饭,吃夜宵也行,我尽快租到房子,最好在城里,这样时间晚些也可以,不象赤沙没有夜班汽车。”
“干什么事,反正自己当心就行。”
“老兄,我什么时候要请你吃一回海鲜。”
“你又不会喝酒,省着钱娶老婆用吧。”
我回家的路上,接到汤晓清打的电话:“快回来,老方,有好消息告诉你。”
客厅里桌上和地上,是一堆荔子。
“小东西,快过来,女人这玩艺儿水份足。”
“怎么,你还不嫌小玲胖啊,真要把她培养成杨贵妃。”
“吃吧,老兄,边吃我边向你汇报今天一天的工作情况。”
“别那么一本正经的,你肯定有什么感而发。”
“拿这么多荔子回来,象日本军扫荡似的。”
“日本鬼子进村,可没这么浪漫。”汤晓清说。
“怎么,可以在荔子园里躺着作爱?”
“搞笑,搞笑是可以的,作爱只能换地方罗。”
“又见着漂亮女人啦。”我剥了颗荔子放到嘴边。
“那个地方叫三水,是一个县级城市,老板拥有千亩荔园、千亩桔园,还有一座法国式城堡,在果园深处山坡,真象世外桃园。我要是有钱,也和他一样,那别墅城堡足足有千个平方,造价也只二百万块钱,那姓王的老总整天喝矿泉水,那荔园里就有一条亮闪闪的小溪,小溪就从山崖下的泉眼里,叮叮淙淙流下来,真他妈浪漫有诗意,极有情调。”
“所以那老板就用竹篮子每人送10公斤荔子把你们打发了。”
“不,还有一张伟人头。”
“一百元人民币10公斤荔子,老板也抠门。”
“还有,千元一桌的海鲜宴。”
“大吃大喝,还有美女相伴,真带劲。”
“伟华,我真渴望去那世外桃源,躲避玲尘滚滚。”
“你不是喜欢广州吗?”
“在广州,我觉得太累。”
“奋斗吧,晓清,广州城里的白领阶级象我们这个年龄已经退居二线做董事长,顾问什么了。你以为拥有千亩荔园、千亩桔园的王老板真那么高雅,超脱圣洁。你错了,要是他的千亩荔子和千亩桔子能很快销售出处,或者说王老板不用担心荔子和桔子颗粒无收,他还找你们广州的省市新闻记者去采访干嘛?”
“他是表面上的超凡脱俗,也是被名利累着,人要风光才是最难的。”
“这些避开不说吧,老兄,我特喜欢今天的采风活动,男男女女在荔园深处追逐,我们还看见一头野猪,我们追啊笑啊,我们在溪边跳舞,在山坡山唱歌,最有趣的是一家经济频道的女主持人,把野茅藤编织成帽子和乳罩、短裙,在荔子树下做时装表演,我的眼前浮现出设想中的伊甸园。我睁着左眼闭着右眼看那青天,特别的高远,看那云朵象新疆农场堆放的大棉花垛,我真渴望每天有这样的采风活动,每天有美好的春光。
“看来,今晚你又可写出动情的诗了,晓清,我讨厌你以前那种《与中国对话》那种不着边际的诗,写写生活中的浪漫诗歌吧,这样生机蓬勃的时代,应该产生伟大的诗史,不过,现在首先要有自己蓬勃的生命之火,把自己的生活搞好一些,是事业飞跃的基地。”
“在广州,我不可能有诗歌产生,生命无法和谁碰撞发出火花,以后我会用生命点燃。”
“好了,我们不讨论诗歌,我们先吃荔子,体会一下1000多年前唐朝杨贵妃享用千里马送京进宫的荔子心情吧,”我不愿把他引往伤心处。”
“这可比杨贵妃吃到的荔子新鲜都了,从树上摘下才一个多小时啊。”
“小玲,不是我气量小,少为妙,这种东西听说容易上火,嘴皮舌头要起泡的。”
“笑话,你们说的唐朝杨贵妃吃荔子也受别人控制吗?我也要当一次杨贵妃。”
“你做杨贵妃,美得猖狂。”我见到汤晓清站起来,“来,小玲,你是杨贵妃,我就是胡子安乐山,来吧,来吧。”
汤晓清和小玲疯在了一起,他们不避眼目,也没拉窗帘,晚霞从三边窗户齐射进客厅,他俩光着身子肆意妄为互相搂抱着在铺着彩色地砖的客厅里滚着,所有女人的左乳比右乳要丰美有力感,小玲的也不例外,我扔下自己手中的一枝荔子,飞快地跑进了卧房。
门外的汤晓清在疯狂的吼叫中说:“伟华,看别人干这种事有味道,你老兄怎么关上门,快来看。”
晚霞从窗户射在他俩扭动的身躯,那是一个39岁男人和16岁少女肉体最美妙的组合吗?
汤晓清打电话给我回出租屋,就是看他们动物一样的性交?
其实,我真想知道汤浇清第一天上班去香港《汇文报》驻广州办事处的情况,办事处的工资福利,工作步骤,还有,小叶枝玲对他是否重视,给他安排什么样的职位。
他第一天上班,办事处就安排他去三水市千亩荔园采风吗?还有《汇文报》负责人小叶秀玲枝对汤晓清带去的两篇稿件是否满意,假如满意,就是说明我这10几年的新闻工作算是没有白搞,作为汤晓清的同乡朋友,我对汤晓清也是作了一些帮助的。这些事情我都想问一问汤晓清。
凭着汤晓清的今晚举动,我想,他第一天上班也是较为满意的,采风触动了他的第六感第七觉,所以他对小玲如此疯狂。
他俩公猪和母猪一样的怒吼诱惑着我,我在卧室倾听,我看着手机上跳的时间,我拿着手中广州日报上刊登的赵本山和宫雪花在中山纪念堂演出的《婚外情》剧照,看着宫雪花丰美的大腿和似脱非脱的低胸,我的意识模糊,我产生了较浓的兴趣,对女人的欲望,我想到曾经在一位朋友家看到家庭影院光碟,光碟中安乐山和杨贵妃偷情时在床上动感的丰满肉体,我离开家乡江南娇丽的妻子已经快二个月了,这是我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欲望,我甚至把手伸到双腿间,但我控制住自己,把头钻进被窝用毛巾捂住耳朵,我咬牙切齿地说:“假如我有一个女人,随她是那个人的妻子,我宁愿被判几年徒刑坐几年牢,非把她强j*不可。我这辈子不知道强j*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想到这些?
我无法入睡,我看窗外,37路公交车站已经停满了汽车,我一辆辆数着,大致是80多辆,末班车已没有了。赤沙村已没有了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街上已是空空荡荡。我看见斜对面距离200米的一幢房子,在三楼每晚有一个女人的模样在玩电脑,她一定在上网,每天晚都在5个小时左右。
直至黎明时,我才睡着。
“伟华,小顾搬走了?”汤晓清下班回到家边脱皮鞋边问。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冬瓜终于走了”小玲的声音很象一个发育没有完全的女孩,声音尖尖的,我渐渐地讨厌起这个小女孩了,她的话听起来象女孩还不太懂事,她干的事却象老江湖似的圆滑,她对着汤晓清告密:“西瓜和冬瓜正在讲你的坏话。”
这话听起来很有童趣,实际上她很会给人起外号,我年龄大,长得较矮胖,她便暗中叫我西瓜,小顾年纪轻个子大,她就叫他冬瓜。
我气愤地说:“你是什么玩艺儿,你天天被汤晓清啃着是个大哈密瓜喽。”当然这话我只在心里说,我四十岁的人了,还和她一般见识么。
“小顾才二十岁,他到广州来,你做表哥的应该多关心他,你曾经答应过他母亲,如今小顾成了你阶级敌人,这样恐怕不好,广州这么大,出了事,谁也负不了责任,你姨妈就他一个儿子。”
“你老兄,不用担心,他已经学会交女朋友了,说明他已经成熟了。”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小顾交女朋友的事,但还没告诉汤晓清。
“你,你老方被小顾卖了,还帮他点钱呢,孔芳草和他到什么程度,咱不讲,刚才,6点钟,我看见小顾从37路车站接了一个女大学生模样的人,他俩去了夜宵摊,赤沙总共几个露天夜宵摊,一会儿我们去找。”
“找他干么,你们兄弟两已经是怨家对头。”
“我们去看录像,你也去。”
“我不想去,我想给朋友写几封信。”
“你到广州了,还想念那些朋友,广州有几个还在写信,电脑时代了,打几个电话不就行了。”
“打电话,好象把某些要讲的东西说不出口。”
“汤大哥,香香爸爸,咱也买一台电视机”小玲穿着极性感的衣服。
“是啊,小玲在赤沙村长期住下,不给她买一个电视机恐怕不行,你算算,一张录像票价2元,两张4元,100次400元,一年下来就是1000多块,买一台国产新电视机只要1000块,要是修理商店出售的二手电视机,300块是一只大彩电。”
“好,等我领到工资,我买一个。”汤晓清把小玲当作女儿,他的女儿小桥也只比小玲小一岁,是个初三学生了。
“你也该给小玲买几件衣服,她老穿着那种内衣在客厅里晃来晃去,小顾这个年龄受不了她那种样子走了,我可能也要搬走,让你们痛痛愉愉地爱,生生死死守在一起。
“小顾可以走,他对我没有丝毫用处,你老方可不能走,你老方可以给我写各式各样文案。可以给我修改策划稿,可以与我促膝长谈,你走了少了一个事业上的好伙伴。老九,老九你不能走。”他挽着小玲的手象走正步在街上走。
“老方,我刚才和新闻社陈理论通了一次电话,他要你6月底报到,看来你还得先去干了再说,另外,6月27日就是明天,新量子投资管理中心唐奇,我的好朋友,要我邀请一些记者去花园酒店参加一家皮鞋厂的订货会,主要是公司安排一次小型新闻发布会,广州日报,羊城晚报,南方都市报,还有两家电视台经济栏目记者去。你也去,这些会议会有礼品或者玲包什么的。”
“我去合适吗?再说,他们公司方面可是在报纸上要见到稿子的。”
“没关系的,你要害怕,我和你一起去。”
“不是害怕的问题,我不想欺骗人家,我手头这张市场报采访部副主任的名片是不可用的,我现在已经不在市场报上班。”
“你死脑筋,搞个玲包交交手机费也好么。”
“去吧,老兄,他们公司会有资料发给你,看看资料,掌握一些广州皮革行业的动态也是好的,你的脸长得方方正正,那象骗吃骗喝的骗子。一脸的马列主义。”
“行,假如他们识破我的阴谋,把我当作骗子抓起,你去警署保我出来就行,在广州丢脸没人知道。”
花园大酒店是广州的一家老牌五星级大酒店,这是我到广州后第一次走进高档场所,皮鞋厂真正的老板是一个马来西亚的黄头发混血种,他祖父是俄罗斯的,他奶奶是中国血流的华人后代,他是意大利布尔男爵皮鞋的代理商,真正的工厂在广州东郊的南海,一家中外合资企业,订货会设在酒店二楼展厅,皮鞋样品有二千种款式,价格从100元开始到1000元不等,属于中高等价位,订货商来全国23个省市。
坐在酒店大堂大沙发里,我看着五星级的豪华陈设对身边的汤晓清说:“把37位各省市经销商邀请到五星级饭店住天下,吃喝客房全包了,那是一笔大开支吧,要是订不到货或者只订货少量,不是大亏了,现在的皮鞋市场竞争非常激烈。”
“什么行业没有风险,罗伯特就住在广州东山五羊新顿,他虽然是马来西来的人,对广州市场是太了解了,皮鞋的利润其实是很高的,一双200元价位的皮鞋,只需要50元成本,企业赚50元,有一半是被经销商和零售商赚了去。”
“所以,生产皮鞋的皮货来自内地和西部,沿海地区的广东和福建是真正鞋业生产基地。”
“销往国内的皮鞋属于中低档,赚头还不大,要是皮鞋生产上规模有档次,再挂一块意大利、法国等品牌,俗话说的挂羊头卖狗肉,利润可以翻几倍,比如这次意大利布尔男爵皮鞋订货会,我以前和唐奇去过南海的皮鞋厂,实际上完全是一家国内企业,只是罗伯特作为意大利一方的委派代表在那里进行质量管理和款式设计。”
“那么,这次皮鞋订货会是罗伯特出血了。”
“唐奇是皮鞋厂老板的朋友,这次皮鞋厂老板委托唐奇邀请新闻界的朋友捧一下,给各地皮鞋经销商树立一种形象。”“
噢原来如此,皮鞋厂订货会在广州是有一定地位的,还引起新闻界注目。”
唐奇给我们安排饭吧。
“这小子,湖南山区里出来的人也是小肚鸡肠,他说如果有饭吃,玲包可能只有200块,要是不按排吃饭,可能有四五百块。”
“那我们就等唐奇。”
唐奇和罗伯特一起从大门口走进大堂。
广州电视台经济频道的李记者来了,那个小平头,我认识他。
“其实,这次我专门按排我们四五个吃白饭的人。我们不管它,让唐奇放放血,唐奇这小子有了女人眼睛发绿。
我们看见唐奇的罗伯特一起上电梯。
“不要胆小,看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展览会门口会有小姐问你要名片,我会介绍你的。”
我这是在广州作为新闻界的记者去皮鞋订货会采访,额头有些冷汗,我的手中提着苹果牌黑色公文包。
我是第一次见到唐奇和罗伯特,汤晓清先把我介绍给他们两位,他们两位正在迎接住在酒店的经销商,我掏出了名片,给了唐奇和罗伯特各一张,我发现接待小姐正看着我,我对她轻微笑了一下,头点了一下,把最后一张名片递给了接待小姐,接待小姐看了一下名片,给我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是有关皮鞋厂和这次皮鞋订货会的资料。
“上午是皮鞋订货会,下午按排去南海参观工厂。”唐奇说
“我们记者就不去了吧?”
“没有按排记者去南海的计划,反正大家手里都拿着资料,写稿不成问题。”
他又转脸对我说:“老方,你们先进去休息一下,自己照顾自己,我一会儿要主持会议。广州的上午就已经让人汗流浃背,嘴唇有些干裂,舌头毛乎乎的,我抬眼看见皮鞋展览架的四周放满了美国提子,荔子桔子等水果。
“一切和我们无关,我们坐在一角,好好品尝水果,唐奇应该明白,我俩是来拿红包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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