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忠诚的灵魂在激情燃烧

───读孙维刚的故事及其它

小序：2002年4月1日，《教育时报》刊登了《带着‘镣铐’你是否跳出了天鹅湖──解读孙维刚》（以下简称《镣铐》）一文，我认真拜读后，思及目前教育所面临的尴尬处境，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又找出2000年第11期《中小学教师培训》中刊载孙维刚老师的自述，题目是《己立立人，普遍提高学生的全面素质》，再次阅读之后，深为他的事迹所感动，禁不住潸然泪下……（以下简称《自述》）

关于你的工作

“孙老师是名师，他并不专门为示范而示范。他的每一节都是示范课，都按照他的进度讲。他讲课从不拒绝别的教师旁听，校内校外的教师，京城内外的老师，都是推门就可以听孙老师的课。”曾是他的同事现任东城区教委主任周焕奇这样说……今年1月20日孙维刚因病去世。可他在2001年寒假前还站在课堂上……（以上引自《镣铐》）又据《自述》得知，他今年63岁。

从不忸忸捏捏

从不弄虚作假

你工作在太阳底下

与学生共谱祖国未来的曲子

每一个音符

都经得起同行的校定

一个眼神

点亮一颗勇于探索的心灵

一个手势

拨开黎明前厚重的黑暗

一颗63岁永远年轻的灵魂

虽然戴着镣铐

却献出毕生的青春热血

燃红了素质教育的第一缕晨曦

关于你和你的学生

他的学生在学校里样样突出：文化课、体育课、卫生、公益、甚至身体发育得都要比别的学生好一些，但他们并非从学校或区里选拔出来的优秀学生，而是大多非常普通……他曾执教数学并担任班主任的一个普通班中，有22名学生考上了北大和清华……（引自《镣铐》）

你胆识过人的双手

在应试教育的天空中

开通了一条素质教育的航线

放飞了一个时代的梦想

你微笑的光芒

融化了一条条心灵的小溪

鸟声也变得明亮起来

大地一片生机

你的视野之内

都是和煦温暖的春天

一个个饱满的生命

刷刷地生长

你炽热的灵魂

太阳一般明亮而又温暖

你的学生

一抬头就看见了你

关于你的人格

孙老师爱说：“在一个多元化的时代中，做人没有惟一的标准，但我认为还是有最高标准的，比如正派、诚实、无私。”他希望学生“做一个由于自己的存在，而使别人生活得更幸福的人。”（引自〈〈镣铐〉〉）

始终

高悬自己人生的启明星

闪亮正派、诚实、无私

不知指引了

多少迷惘的灵魂

如果

哪一天谁的翅膀挂上了黄金

仰起头

就看见你高悬的启明星正在

闪闪发光

你走了

但你一生高悬的启明星

永远在人民心灵的高空

闪亮着

正派、诚实、无私

关于你的幸福

孙维刚去世后，到他家悼念的人络绎不绝。但每一个人都被他清贫的生活所感动：所有的家具都是“过去式”的，铁床和大衣柜是20世纪80年代初常用的。（引自《镣铐》）

你的人生

是一首关于悲壮和幸福的诗

停笔之后

许多人都带着沉痛的心情去拜读

诗眼是

20世纪80年代初常用的铁床和大衣柜

照亮了

一个时代崇敬的目光

我想用灵魂

高声朗诵着这首戴着镣铐的诗

面对芸芸众生天地悠悠

还没开口就泪流满面

关于你的心灵和意志

一个冬天早晨的上班路上，我为帮助一位摔到的小贩，比我和同学们约好的提前10分钟到校迟到5分钟。当时，教师里静静悄悄的，考虑到社会上有的人做错了事总找理由遮掩，我不想做解释再描这一笔了。我便在黑板上写下了“今天我迟到了，我对不起大家”，然后走到门外在凛冽的寒风中站了一个小时（那一堂不是我的课）。（引自《自述》）

是什么样的气度

让你写下今天我迟到了

是什么样的胸怀

让你写下我对不起大家

仅仅因为你一个班主任

和同学们约好要提前到校10分钟

仅仅因为你一名教师

因帮助摔倒的小贩迟到了5分钟

但钢铁一样的语言

铮铮有声

你把自己放到

一个冬天早晨这个铁砧上

让凛冽的寒风敲打了

一个小时

关于考试分数

一位学生家长说：“我参加过高中年级的家长会，孩子的班主任是一位有现代教育理念的年轻教师，她非常同情高中学生面临的处境──做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她主张教育以人为本，尊重学生的个性发展，但是，这样的教育理念并不为校方理解……班主任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流了泪，而坐在讲台下的家长们也很矛盾，甚至痛苦……”（引自《镣铐》）

考试分数

一根长而尖的硬刺

卡在我们中华民族未来的

咽喉

作为教师

两行酸楚的泪水

也不能让卡住的硬刺

变软

谁能拔出

拔出自由通畅的呼吸

心灵的歌曲实在需要自由地

歌唱

家长左手绞着右手

领导双手背后踱来踱去

关于升学率

在某市采访时，记者一提起素质教育，该市普教科的负责同志就说：“我们这里的素质教育搞的不错。”然后就兴奋地列举某小学有多少学生考入了重点初中，某初中有多少学生升入了重点高中，某高中有多少学生考入了北大和清华，全然不提通过素质教育的实施，学生的整体素质提高了多少。一旦到基层学校，校长们最津津乐道的也是这些内容。（引自《镣铐》）

各种攀高的升学率

组成一盘鲜红刺眼的果酱

领导们最津津乐道

一有机会就端出尽兴炫耀

我终于发现

学生们脸庞上的红润哪里去了

一副副眼镜后睿智的目光哪里去了

一茬又一茬火红的青春哪里去了

应试教育

这架榨果酱的机器正在旋转

头顶高高悬挂着

象征素质教育利市的小红旗

谁出问题谁负责

成绩不佳下岗

一个低重的声音磨尖锥子一样

穿透了时代的耳膜

关于减负

一位学生家长直言：“……讲学生减负，这是学生求之不得的，但结果怎样呢？今天你给学生减负，孩子轻松了，高兴了，但明天第一个哭的就是你的孩子，……在基本上还是惟文凭是用的今天，……文凭是用分数实实在在换出来的。“（引自〈〈镣铐〉〉）

谁敢相信减负

素质教育的头上

供奉着分数与升学的牌位

牌位上刻着职位与理想

刻着一个家庭的荣与辱

刻着青春热血换来的红本本

供品是青眼圈和近视镜

以及失血枯萎的灵魂

谁敢相信减负

分数线还搭在

升学这根绞刑架上

一张张苍白脸庞都要面对

只要轻轻勒一下

一辈子都难喘过气来

关于减负

只有中华民族最为相信

许多年之后不能再在民族素质面前缺钙

在创新面前脱水

关于道歉和道歉之后

前不久，某报道不是发表过一则教师在家长会上公开家长们道歉，声泪俱下地保证“我再也不给学生减负了”的消息吗？（引自〈〈镣铐〉〉）

一颗

声泪俱下的灵魂

向质问分数为什么下降的家长道歉

向顽固不化强硬的应试教育道歉

向天真幼稚不合时宜的年轻道歉

道歉之后

是素质教育抖动的双肩

沉默

虚弱萎缩的神经

不能挤出一次属于自己的呼吸

不能跳动一颗属于自己的心灵

不能扳倒竖起的一根根汗毛

将眉紧皱

只要能使瞪大的双眼有一丝震颤

关于素质教育

综观整个国家的教育现实，我不得不承认，素质教育在今天并没完全得到人们的认可，还有相当多的学校、教师，依然借素质教育之名，行应试教育之实。……也就是素质教育的实施，并没有从根本上影响应试教育在当今教育事业发展过程中的“主流地位”。（引自《镣铐》）

只有素质才能

奠定共和国大厦的基石

只有素质才能

营养民族脊梁中的骨髓

假如将来某天

共和国大厦的基石塌陷

民族脊梁中的骨髓坏死

一切都不敢想象

如果真的有了那一天

我们能把

时代的脏水和痛楚

都泼向应试教育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