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和二妞

还都是个孩子

还都来这个世上不是太久

但都喜欢武术

都把成就一代武术大师当作理想

理想很大

他们却很小

但理想装在心里

把他们撑得很大

使他们看起来比普通大人还要大

他们又像是特立独行的大人

很有主见很有个性

不曾上山

不曾拜师

只在村子里自练

自己揣摩武功套路

自行编造剑式剑法

二牛喜欢剑

二妞也喜欢剑

二牛说二妞：

我先喜欢的剑

你不可以再喜欢

二妞说二牛

你耍赖

我比你早一天出生

自然是我先喜欢的剑

二妞说完还补充了一句：

耍赖的人没有出息

二牛不喜欢说他耍赖

更不喜欢说他没有出息

他是准备练武将来要练成大武艺的人

他认为耍赖与没有出息

最是练武之人的忌讳

练武的人就是要不耍赖

就是要有出息

因为武功是不折不扣的

练武就是要打败没有出息的

但二妞已经把话说了

而且已经喜欢剑了

二牛只得说：

那好，男子汉大丈夫

就让你喜欢剑吧

二妞说：

我喜欢剑是我心里真的喜欢剑

不是你让我喜欢剑我就喜欢剑的

二牛有些说不过二妞

于是抽剑向二妞发招

二牛总是以为可以剑败二妞

二妞从来不认为会剑败于二牛

结果两人打了个平手

他们真的像武术大师那样打

又那样地讲规矩

二牛的剑刺到二妞脖子那里猛然停住

二妞的剑刺到二牛的腹部骤然罢手

任谁的剑只要前进一寸

都要致命，致于命的唯一一次死亡

二牛并不认为打了个平手

他认为自己输了

因为他是男子汉大丈夫

他不该和仅仅大自己一天的二妞打个平手

他应该剑败她

当她是个女侠

他已经成为一代宗师才对

他没想到输

他不希望输

他很害怕输

就是因为他年纪小小

他才认为输不起

他不像他的父亲

抽烟，烟反过来抽他

把他抽得几乎一点力量没有了

真的，除了收种庄稼

他真的没有什么力量了

二牛始终认为父亲的力量

都是让烟给抽走了的

父亲还嗜酒如命

他喝酒，酒也喝他

只要有庄稼

酒永远喝不完

一万个父亲也喝不完

即便没有了庄稼

人们仍然可以用石头酿酒

用大刀酿酒

用长剑酿酒

用月亮酿酒

用太阳酿酒

只要有人

就一定有酒

未喝酒之前

他也像儿子一样热爱武功

自打他输给了一个女人

他就开始忘掉武功而嗜酒如命

他本可以拥有武功驰骋天下

现在他只能在庄稼地里比划来比划去了

他看似是一个优秀的地地道道的庄稼汉

其实他接近于庄稼的奴隶了

他没有了武功

只有替庄稼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前前后后侍候着庄稼

二牛来到父亲的庄稼地

他把剑也带来了

剑好像成为了他的儿子

他指挥着剑

砍倒一片一片庄稼

他像一个父亲一样指挥有方

他看见鲜血流淌满地

全都是庄稼的鲜血

没有人

庄稼地里长不出人

二牛却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他的母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