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杯小酒,慵懒地躺在凉椅上点上一支烟看你专注地绣袜底,偶尔用那双还如少女般清纯的眼向我投来无限的爱怜,我觉得此生足矣。
从幼年起,我就随父母从这里搬到那里,夸大一点说就是四处流浪。随时见到的都是陌生的山水陌生的人,只有见到了你,我才觉得有了故乡,漂泊的船儿找到了避风港。你不会笑话我男儿的脆弱吧?其实,每个男人内心深处都是脆弱的,所谓强大,只不过是一层很薄的外壳儿。
你还记得我们的初次见面吗?那时你才12岁,我近16岁。现在这个年龄的孩子还在耍小脾气或撒娇,而我觉得自己已经历经沧桑,老了。
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高中放了寒假,我和姐姐由一个亲戚领路,向新的居住地进发。那是一个填饱肚子就是最大幸福的年代,最宝贵的就是大米。因此,与之紧密相连的稻田也就那么惹人喜爱。在这艰难的100多里行程中,路,越走越陡,山,越走越峭拔,离我喜爱的稻田越来越远,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我的双脚越来越沉。慢慢的,眼前完全成了银妆素裹的世界,白雪皑皑的山峰似乎插进高天里去,云雾仿佛是雪弥漫在空际。带路的亲戚说,前面最高的山就是人头山,是八井镇最高的山。我绝望到了极点。当地有民谚说:养女不嫁人头山,人头山要吃包谷面面饭。
翻过人头山,一切都明朗起来。只见一条蜿蜒的小河从两山之间潺潺流过,两岸是层层的稻田。堆满积雪的田埂胖乎乎的,把稻田围成千形百状的镜子。四周的森林基本上还保持着原始森林的状态,浓郁而幽深。我醉了,觉得自己进入了童话世界。
到新家时,天全黑下来,火炉的松木燃得正旺,暖和的屋子有一股轻微的松油香。我一进屋,你就跟着妹妹叫我三哥,那么亲切,让我觉得我们早就认识似的。炉膛里的火苗映着你美丽的脸,让我生平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灿若明霞”。我觉出了冥冥中的天意。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但那一声清脆悦耳的“三哥”至今还在我耳畔萦绕。我们一起到小河里去摸鱼儿、到草坪上去摘酸甜的野草莓、到林子里去寻松茸……新婚,黄晕的油灯下,你羞怯地说:“我们来吧……”……一切都历历在目。
来,我们一起照照镜子。你看,镜中的你依然明艳动人,而三哥已经老了。他成功了只有你和他分享快乐,苦闷了只有向你倾诉,岁月的严霜已染白他的头发,额头的皱纹只有你为他抚平。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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