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财务室结完工资出来,一时之间竟茫然了,不知该往哪走。呆愣了片刻之后,想:还是先去看看老弟吧!
今天是礼拜天,可他们下午还在补课。上完第三节课就可以放假了,不过所谓的“假”也不过是免了当晚的自习课而已。纵使如此,也常使那些书呆子们欣喜不已。
小弟十六岁,却已出落成一个大小伙儿了。一米七几的个头儿常使他引以为傲:“咱家就数我最高!”呵呵!他永远是那样的调皮可爱,就像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正这样想时,被医院门口的小保安给叫住了。
“何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啊?”我一听就知道是何军那小子,他来自山西,人又黑又瘦,所以大家根据其特征送了他一外号“黑炭头”。他自从知道我和他是一个姓氏之后,就整天何姐长何姐短的,起初我特不习惯,人本年轻,却被他这么一声给叫老了。不过时间一长,也就慢慢地习惯了,
“哦!黑炭头啊!我。。。。。。我今天有点事儿,所以就提前下班了!”其实,我哪儿是有什么事儿,我是辞职了。明天就将离开这里远赴广州,车票都已经定好了。“黑炭头”这小子很婆妈,若对他道出实情,他一定会很惊讶地缠住你问个没完没了。而此刻的我,不想被人打搅,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走出保安亭,忍不住地回头望了望这栋我曾工作过的地方,严格的说是今天上午我还在这里工作的门诊大楼。一时之间,各种情感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不由得我感慨万千!
从这里到学校徒步只需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就ok了。看看手表,第三节课才刚刚开始。唉!慢慢地走去吧!虽然我很不习惯“蜗牛式”的漫步。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望着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们。他(她)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与疲惫。纵使扑了厚厚的粉底,依然能从她们的眼神中读懂,只是多了一抹淡淡的哀愁。
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像他(她)们一样呢?整日里就是围绕着生活这样一个主题在打转。为了生计而周旋于病患之间。日子在周而复始的工作中一天天溜走。不知不觉间,时光带走了我们的大好青春年华。暮然回首才发现,我们除了渐渐爬上眼角的细小皱纹,一无所有!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我更要加倍的努力。这也是我辞职的原因之一。我想离开这里,去远方实现我的梦想,亦为了老弟,他学习成绩优秀,有望能考个好大学。我这个做姐姐的得提前做好准备。虽没有多少积蓄,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的。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西河桥边,这里相对于繁华路段要安静多了。我趴在桥栏杆上,望着河两岸的丝丝杨柳,灰暗的心情在瞬间明朗了起来。不可否认,我对大自然所独有的绿色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结的,它是我心情的最佳疗养师,每每看到满眼跳动的绿色,心里便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我爱大自然,我爱绿色!如同我爱我的音乐,文学,我的老弟一样!
下课的铃声把我飘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我立刻转身,继续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只见校门口的学生如同泄闸的洪水般倾泄而出,黑压压的一大片,然后又各自骑着车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好不容易从大门挤了进去,急步跨入老弟所在的教室,完了!还是来迟了一步!偌大的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
去食堂看看吧!说不定能在那儿找到他,抱着一线希望我去了,可依然没有他的影子。
“女士止步”醒目的几个黑色大字牌横在了宿舍楼门口靠左的位置。无奈,只有求助于管理员,让他帮我去老弟的宿舍找找看,很不幸,依然无功而返!
怅然地回到老弟所在的教室,坐在了他的座位上。想等他回来,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出现。
电话响了,是一朋友打来的,她说要回一趟老家,自己开车,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去。我思忖了片刻,要她等我一会儿。
我从老弟的一作业本上撕下了最后的一页,写下了这样几句话:“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姐姐!或许,当你看到此留言时,我已踏上了回家的路。明天,我将离开这座城市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间。。。。。。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姐弟,好吗?”
还未停笔,就已经泪盈满眶。
记得在我第一次离开家乡去异地求学的那个金秋十月,我收到了老弟写给我的信,严格地说是写给我的第一封信。其中有一段曾使我感动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假小子”的面具给搏击得体无完肤,秀出了女孩子爱哭的天性。那一段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姐姐,自从你走之后,每次我放学回到家,总感觉家里好象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每次想你时,我都会把你的照片拿出来看了又看。虽然我以前经常说姐姐你肥得像头猪仔,但现在,我越看照片越觉得姐姐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姐姐。。。。。。”那年,老弟刚上初一。
朋友知道我的心情不好,于是放了许慧欣的《那些花儿》给我听。她知道,我最喜欢这首歌,每当心情郁闷时,我都会听它,这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一时之间,整个的车厢内便弥漫着“那些花儿”和熏衣草的味道。
轻轻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连同心事一并缓缓地吐了出来。再然后就什么也不想,也不想再去想,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听音乐。
手机又一次的响起,来电是一陌生号码。心想:一定又是哪个无聊之辈打的骚扰电话。于是疾速的挂断,不想被那刺耳的铃声搅了我的兴致。
不料没过多久,电话再一次的响起,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你好!哪位?”
“姐姐。你现在在哪儿啊?我刚才看到你给我的留言。姐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啊?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你,等我啊。。。。。。”是老弟,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急促,我很清楚地听到了他哽咽的声音。
“老弟,多保重!姐会想你的!想姐了就给姐打电话啊!姐会很快就回来看你的。。。。。。别忘了翻看一下你的英语作业本,那里面有一张我给你备的银行卡,卡里存的有一点钱,你先用着,密码是你的生日。。。。。。”
话未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因为我不想让他听到我哽咽的声音。那样只会使他更加难过,虽声音有些走调,但我想我的极力掩饰他应该没听出来。
转眼间,我已经在广州呆了约一年多的光景了,且依然是孤身一人,整日为了生计而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
前段时间,我回了趟老家,看到老弟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弟了。一年多的时间不见,往昔的瘦猴变成了一傻大个儿,连络腮胡都整出来了。整个儿的一壮小伙儿啦!不变的是,他依然是我最最疼爱的老弟,依然和我一样喜欢着许慧欣的《那些花儿》;我依旧是老弟眼中最最漂亮的姐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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