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山记忆

一如既往的云朵　崆峒山

一桩久违的心愿和

一年一度的爱情　高不可攀

乘着夜车起程　直到第二天早八点

才到了久仰的崆峒

往事如烟　崆峒山个更像一位醉酒

的唐人　默诵《蜀道难》千年孤独

的经纶……

蜂拥般的人群　黑压压的　

从山底径直向上　不时地

有人在镜头的中央被点亮

卡在一生半世的生活里　不能自拔

偶尔听到小孩喊累

上天梯两旁的锁链　被困在石灰杆

的两头　活像两行罪人　孤独的

表情　生锈的内容

一边想　我一边爬　顺便察视

一下自己走落的脚印

佛寺和一流浪的木鱼

在崆峒的半腰劈开福音

烟火缭绕　袅袅上升

我不时地被僧人的咒语击倒

伴着凉风　我洗耳恭听

一种肃穆庄严的天籁　使我

浑身发麻

参天古树　把最具观赏性的一枝

高高叠起　百尺身长

给崆峒凿开一道口子　炎热中

与日头你死我活地争执影子

坚硬的木质　此刻　进入了我的

骨子　我口瞪目呆　活像一尊佛

游人的身影在下午五点左右

几乎全部消失　只有我们几个

呆头呆脑的学生　焦急地

等待包车的到来

崆峒山记忆　从丙戌年五月一日

开始　直到丁亥年　这一天

我将在诗句中度完我

二十三载剩余的崆峒旅程

高原·麦浪

高原麦浪　神的花朵里迷人的

蕊　在北风的驱赶下　如同空中跑马

一朵云　急于丢失　与麦浪共舞

在大地上铺开一张毯子　编织

远走他乡的哀愁

这个季节　麦地不知要旱出个什么名堂

一场生死攸关爱情和黄土高原初春

的一程风雨　都对五月的麦地保持缄默

哪怕是一棵草或一树果花　都不敢说

———不　我和麦子　在绿色的

荒芜中啜饮草根　心心相印

在我每天经过的那块麦地

我分明听到饥渴的麦子向我

喊雨　我低下头　但

高过麦子

收获的季节　我分明看到

明晃晃的镰刀和农人愁眉不展的

生活　起伏的金黄　远方

一张褶皱的床　铺满了梦呓

土气的农人　傍晚　在月光中打磨

疲惫不堪的腿脚和心伤失意的心境

蘸着井水洗镰　父亲总有割不完的心事和

填不饱的收成　麦子和父亲的命　

息息相关　枕着月光入睡　父亲总以为是

枕着金色的麦浪

庆阳古城

在这里　一盏灯能点开一段细节

甚至一粒泥土也能捏出血来……

战事的烟火　或一座山一条河也能

抒写文字

周祖公刘　在过往历史的途中　

在这里　修筑军事　修筑民情

一个百废待兴的聚落　一点雨

找不到根基　从烟枪火炮的弹孔中

我分明嗅到周人药腥味的梦境……

烽火烟台　在豳风之地

古人写下：“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一代王朝的兴衰与一根龙草的枯荣

不无关系　一条河的涨落与一代人的

苦难　不无关系

那些故事　那些传说　也许

只能在风沙走石的季节流落一程

一时风雨　几多哀愁　几多梦境与泪水

…………

羊吃草的季节　走进庆阳古城

碎石　瓦砾也能填饱愁肠？

歧伯　李梦阳　几时诞辰？

那些名称与年岁　如今　只有

高坐庙堂　在周祖陵　以神的身份

受人朝拜　受人进贡　一柱香　一沓烧纸

能将庆阳古城的历史熏老　然后

熏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