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王晓雪
题记：在家乡一直都流传着这样一个习俗，相爱的青年男女在订婚和结婚的时候都要吃手擀面，意为圆圆满满、长长久久。重逢时,他们便要了满满的一盆面，希望他们的未来也同样的美好。可是刚吃了几口，她便不小心把面前的这碗面碰撒了，看到面撒了，他的心碎了，她的眼泪又一次像小河一样流个不停，她难过地整理好被面汤弄脏的裙子，看到他不安的眼神，她勉强又吃了半碗。她明白了，老天爷都在提醒她，眼前这个让她心旌摇曳的男人是别人的丈夫，无论他们怎样相爱，他们之间都只有半碗面的缘分！
时光流逝，转瞬间离开家乡已经10个年头了，对于那个山青水秀但物质文化都相对贫瘠的小镇，她已经很陌生了。大学毕业后，她便留在了城里一家银行工作。家乡只有父母，且一年有半年的时间住在城里，所以她极少回去，她已习惯了都市生活。加上她天生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没人知道她是从小镇走出来的女子，小镇已渐渐淡出她的生活。
如果不是归家的途中遇到了高中时的同学，她可能今生都会把这个男人深深埋在心底。那次她在公车上竟然遇到了红，便聊起了一些昔日的熟人，
“你知道我们的班主任小林老师怎么样了？”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难道你不知道吗？小林老师生病了，听说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听了老同学的话，她的心头一阵茫然，她不知自己是怎样告别了老同学，又是怎样回到了家里。
如今，高中同学提起了他生病的事，她的心里涌起了难以铭状的痛苦，他竟像亲人一般让她揪心！她突然感到，其实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个平生第一次让她心动的男人！她仍像原来一样喜欢他、牵挂他，只不过她已成熟长大，知道怎样把握自己的感情，对他曾经的那份爱恋，不过像被冰封的火山罢了。
往事如烟，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少女的暗恋往往是苦涩、不为人知而无望的。那时的秦惜只是高二文科班一名综合成绩平平的小女生，但在同学眼中，她却是极其瞩目的一个，这大概源于她大家闺秀般独特的气质和特别流利的口才，她在同学中显得既清高又孤傲。她小时侯就极少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她喜欢看各类历史书籍，喜欢天文地理，她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娱自乐，从小学到高中，她一直是老师眼中那种不合群的女孩子。她极少和同班的同学来往，却有很多高年级的大朋友，与市里气象研究所的研究员经常通信。
高二的上学期，学校分来了一批刚大学毕业的年轻教师，年轻潇洒的小林老师便分到她们班级，做了她的数学老师，并兼做她的班主任，她还得知小林老师的家和她家相隔仅几里地！小林老师的出现，不知为何,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秦惜的音色很美，普通话也特别标准。学校要派两名学生参加全市的演讲比赛，本来年级组讨论推荐的是秦惜和一位高三男生，可教导主任公布名单时，却是高三男生和秦惜班里的任佳。任佳文字和语言的表达都很一般，只因她是副校长的女儿，许多老师和同学都不太服气，可也没有办法，学校也是个小社会，也并非一方“净土”，谁又愿意去得罪副校长呢？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坐上重点高中的“头把交椅”！秦惜很伤心，她本来就瞧不起任佳平时仗势欺人的样子。她的落寞小林老师在上数学课的时候完全看在眼里，心里很为秦惜抱不平。年轻气盛的他便跑到校长那，把情况反映给了校长，认为这么重要的活动，即使为了学校的荣誉，也应该让秦惜去参加！他的仗义执言，虽然为秦惜争得了参赛的机会，却和副校长之间结下了“梁子”，以致副校长扶正后，给了小林老师若干“小鞋”穿。秦惜为此深深感激小林老师，对他更有好感了。
秦惜喜欢数学，成绩一直挺好。因为喜欢小林老师，她便拼命花功夫学数学，她天生就是学数学的料，每次有小林老师的数学课，她都睁大眼睛专注地听课作笔记，到期末时数学成绩竟在班里名列前茅。
校园的后面有个很幽静的小花园，花园有个很美的名字，叫“九畹芳”。这里有美丽的花草，散发着幽香的紫藤，紫藤架下一排排石凳。夏日的傍晚，伴着习习的凉风，呼吸着阵阵花香，少女的柔情也款款而至……小林老师深深打动了她的心，这份暗恋让她欲罢不能，更加沉默而孤独。他的音容笑貌不时浮现在她的眼前，这就是暗恋吗？她迷恋“九畹芳”的雅静和花香，一如她每天痴望数学老师那双迷人的单眼皮大眼睛，从未写过朦胧诗的女孩，日记里出现了《芽》：
春天/我去踏青/遗失了一粒种子/经那风的温馨/雨的滋润/绽开了芽/不忍拔下那春天的希望/也只有把它/深埋在/心的沃土里/
日子就这样悄悄过去，在各种场合她偷偷捕捉小林老师的身影，在心里默默喜欢他，那高高帅帅的样子，阳光洒脱的性格，让她好着迷！
每天可以在校园中看到小林老师，对她是件幸福的事。忽然有一天，听说他要结婚了，她一惊，他才多大就要结婚，他不过比她大三岁！不知他娶的女孩是怎样的，什么样的女孩可以配得上他？她几天不开心。上数学课的时候，她满含幽怨地眼神看着小林老师，她有些走神了。而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几次讲错话，见他这样，她忙把头低下。他是学生们尊敬的老师，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他的讲课，他是她喜欢的人啊！渐渐地，她心情平静下来，尽管她常有心疼的感觉。只要他幸福就好，真心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她在心里默默祝福他，希望他快乐幸福。
他要结婚了，总得送他点什么吧。她跑到几十里外的县城，给他买了一对精美的玻璃猫，一对四目相视、紧紧相拥的石膏娃娃，花去了她20多元，那时，她在高中每月的伙食费才36元！精心包装好，在他结婚的前一天送到了他的新房。整个新房装饰一新，小林老师的脸上更是喜气洋洋。他没想到她会来，还送了结婚礼物！这时他才知道，他们两家其实住得很近，只是以前不认识而已。站在他的新房，四周是红通通的一片，她觉得浑身的不自在，他看出了她的局促和不安，
“你快坐，没想到我们两家离的这样近，以后要常来玩！”他忙给她拿水果，
“老师，你别忙，我马上就走！”
“对了，我想起个事，你明天放假没事吧？还缺个伴娘，你明天来做伴娘吧！”
“好啊！我在家也没事，作业都做完了！”他的事她当然义不容辞！她竟有些兴奋，正好我明天当伴娘，看看他的新娘到底是什么样子，比我又如何？她为自己这个想法忍不住偷偷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来到了他的新房，一身新郎官打扮的他是那么潇洒，她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也笑了，
“怎么样？”
“很潇洒啊！你穿什么都好看！”
说完这话，她的脸红了，暗暗自责，怎么可以跟自己的老师这么说话！再说了，这个阳光大男孩再好，也是别人的新郎，没她什么事！这么一想，她的笑容就不那么灿烂了！他只顾为接新娘做准备，丝毫没注意她的情绪变化。
新娘的家其实离的很近，她总算是看到了他的新娘。她没想到新娘是这样的，不漂亮，一看还有点老，不像他的新娘，倒像他的大姐！她心里不太好受，她以为他的新娘一定是美貌如花！她有怎样的魅力，可以让他大学一毕业就娶她？秦惜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浅薄的女孩，只是她觉得，如果潇洒的他身边偎依的新娘是个漂亮女子，她会心安一些！婚礼一整天，她都被这样的情绪所左右，看着喜悦的他，她心里却一直郁郁寡欢，竟有些后悔来参加他的婚礼，尤其是给“情敌”做伴娘！
高三的上学期，小林老师不再是她的班主任了，整个学习气氛也变得特别的紧张，来不及为林老师的离开伤感，便投入到高考前的一级备战。她需要专心致志地学习，她还有她的梦想和追求，她不敢再想他了，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她只有把对他的爱深深埋在心里！有时在校园里，远远望到他，她要么赶紧躲开，要么对他微笑地点点头，从来不说话。因为她不知该说什么，想对他说的话太多了，她把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在日记中了。她对他的感觉就像一个飘渺而美好的梦，所有的梦都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男主角从没有出现过！
高考时，她正常发挥，考入了省城的大学，也算得偿所愿！进入大学后，学习较轻松，浪漫多彩的大学校园生活让她兴奋了一阵子，最爱在图书馆留连！在书海中遨游，她像快乐的鱼，她尽情地饱览各类书籍，沉浸在文学艺术世界中，她天生就是个浪漫的艺术女孩！这样的女孩在大学校园中也是不多见的！
她还没喜欢哪个男生！她长这么大，只喜欢过小林老师，不知他现在可好。该给他写封信，听说他已经做了爸爸，真替他高兴！提起笔，竟不知说什么好！她很简单地给小林老师写了一封信，不外乎是一些平常问候话，没有任何不妥当的措辞。
信邮出之后，便每天盼望小林老师的回信！但小林老师始终没给她回信！他为什么没给她回信呢？她没说什么啊，师生一场，他应该给她回封信！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不想和他断了来往，难道曾经的师生就不能做朋友吗？等了很久，她都没有盼来他的信，最初她有些伤心，自己那么喜欢他，竟换不来他的只言片语！算了，何必强求什么？他不过是她少女时代的一个青涩的记忆和虚幻梦想而已！以自己的才貌，找的男朋友一定要比小林老师更出色！既然他不理自己，以后就少想他点吧，也许我们本来就属于不同世界的两种人！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过去了10年，秦惜这些年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有了一个优秀的丈夫和幸福的家，她的日子平静如水，就像她这个人，表面上永远的波澜不惊，偶尔忆起学生时代的生活，她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小林老师，常苦笑笑！唉，他教了那么多的学生，也许他都不记得我了！
他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我该不该给他打个电话呢？她心里反反复复想了好久，还是忍不住要给他打个电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他生活的怎样，他还记得我吗？不会打扰他吗？……
费了很多的周折，她终于打听到了小林老师的手机号码，还得知，他的病已经好了半年多了，身体恢复得挺好，他现在已经上班了。她稍感安慰，给他打个电话，就当什么不知道，学生问候老师而已！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6月11日，美国大使馆被炸纪念日，这个日子是多事之秋！那天是端午节，吃过晚饭，她怀着既激动又忐忑地心情给小林老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小林老师那久违的声音响起，她感到心头不觉一颤！感觉心跳得厉害！
“林老师吗？我是秦惜。”她不知再说什么好……
“是你啊，真没想到是你！你在哪？现在怎么样？”
“我挺好，在家呢，林老师，你好吗？”
“还行吧，就是前两年，遇到点小挫折，生了一场大病，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跟她谈起了病，她不知该怎样说些安慰的话，只说“老师你要注意身体，你现在说话方便吗？”她感觉他像有什么事，
他笑了，“我在洗浴中心，正准备洗澡呢！”
她也笑了，“那好吧，我以后再给你去电话，知道你身体很好，我就放心了！”
放下电话，秦惜如释重负！听声音倒觉得他应该很快乐，她没听出任何的阴郁，记忆中的小林老师是个乐观的阳光大男孩，她无法将他和精神病人联系起来！他竟准备洗澡！如果再晚一会打电话，他岂不是接不到，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分的！只可惜才聊了几句！给他发个信息吧！
“时光流逝，岁月不居，曾经懵懂少年的青涩记忆里，我从没有忘记你……”秦惜发完信息，便高兴地回到客厅看电视了。
第二天，她一直都在等他的信息，可是他没有给她回，又像10年前一样，无声无息的！
傍晚的时候，她忍不住又给他发了个信息：“有一种思念叫月满西楼，有一种感觉叫清风细雨，有一种默契叫心有灵犀，有一种祝福叫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发这个信息的时候，她的心中不免有一种恶作剧的味道！经过十几年的历练，她已不是昔日那个腼腆的女孩，逗逗他！生活本来充满阳光，何必要活得那么累呢？最近她看了许多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心理有疾病的人需要多和外界沟通交流，多些快乐的事。如果她的出现会让他的生活出现艳阳天，那正是她所希望的！
第二天上午9点多钟，美妙的信息铃声响起，是他的信息：“难得你还记得我，我很感动！多年不见，想象中你仍年轻漂亮吧！你过得怎样？”
她飞快地按动着键子：“我挺好，只是有些惦记你。我结婚4年了，有个女孩，很漂亮，老公是政府的公务员，我工作挺稳定，也是自己喜欢的行业！你也挺好吧？10年未见，你是否还像以前那么潇洒？我还行，岁月并没有在我的脸上刻下多少印记！”
“日子过得真快，这么多年了，我可老了，儿子都上六年级了！”
“在我的心里，你永远年轻，仍是10年前那个潇洒的老师，我那时上课最喜欢看你的眼睛。”
“你好象变了不少，性格比高中时开朗了许多。”
“我长大了嘛，你以为我还是原来那个小女孩？你不能再把我当成你的学生，我记得你只比我大三岁，我没有哥哥，你把我当成你的妹妹好了！有什么心里话要对我说啊！”
“好啊，我在家里是最小的，还不知当哥哥是什么感觉！……”
从那以后，秦惜和小林老师便经常发短信聊天，渐渐地，彼此感觉就像老朋友一样无拘无束的，每天互发短信已成了彼此生活的一部分，这样的沟通让他们彼此都感到轻松、愉快。秦惜感觉近来文思泉涌，很有灵感，小林老师也每天快乐非常。他说，他生病这几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快乐开心过。秦惜，这个可爱而善解人意的小女人让他找到了久违的自信，他曾一度是那样忧郁，觉得活着好没有意思，他把秦惜当成了“心灵鸡汤”！秦惜本就是个母性十足、娇柔的女人，可是老公是个很古板的男人，她极少和老公开玩笑，可她跟小林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开玩笑，偶尔撒撒娇，他竟真像大哥哥一样关心她、宠着她，他们极少通电话，只是发短信或互通邮件交流。文字的表达真是美妙，它可以将许多语言无法表达的东西渲染地淋漓尽致，让人的想象空间无限的延展。
那么多年没见，他们都希望能早点见到对方，可他们都不敢提出见面。一来短信沟通如此默契，如果见面了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再说了，相隔10年，彼此都有变化，见了面还会有现在的感觉吗？让对方失望怎么办？他们都特别在乎对方对自己的感觉，距离产生美，不见面他们可以快乐地谈天说地，甚至胡说八道。
他曾在短信中让她描述她的衣着打扮，她开玩笑说，“连内衣也要说吗？”他不好意思了，说“你这个小女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泼辣？”在他的印象中，她是那般文静的女孩，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确，这些年因为工作的关系，她认识了许多各个层次的男人，她的温婉、知性和浑身散发的女人味，让许多男人迷她，她不世故，却能在男人世界中游刃有余。今天的她依然纯真，不过多了些少妇的风情！她不喜欢对她想入非非的男人，却总恶作剧似的逗老师，这多少有点“欺负人”的味道，也为报当年他不回信之仇，她就不相信他当年真的不知道她喜欢他，他真的对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她有些任性，“哥，我问你，你别害怕，我现在有个幸福的家和可爱的女儿，不会赖上你的，你当时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呢？”
他被她逼得不得不回答，“当时我知道你对我的感觉，我是个很传统的男人，思想挺保守，我当时如果有所表示，也许会害你一生。你还小，我不知怎么给你回信！怎样和你交往！”
秦惜听后很感动，她想起她的一个学妹，大学时被高中老师诱惑，两人好了十年，那个男人还是没有离婚，学妹至今仍孑然一身，不知何去何从。幸亏她碰到的是小林这样一个男人，她觉得自己喜欢他真的没错。
自从他们联系上之后，她用女性特有的温情给他亲人一样的关心，她要他快乐平和的对待生活中的人和事，注意饮食，多锻炼。他也很听她的话，每晚都和妻子到附近去散步，精神状态有了很大的改变，脸上的笑容也多起来了，连妻子都惊异他的变化。他告诉她，“我现在生活在幸福的海洋里，妻子对我很关心，还有你这个远方的小妹妹时刻关心牵挂着我，我感到很满足！我会调整好自己，好好生活！”
7月14日是他的生日。12日的中午，他收到了她发来的短信，“哥，后天是你的生日，我托人给你捎些东西，你晚上6点去长途汽车站，到一个姓邹的司机那去取！我在高速公路入口处等长途汽车呢，都快一个小时了，车还不来！”
他心生感动，“这么热的天，你不在空调房里呆着，跑出去干什么？我的生日不要礼物，你就是上帝赐给我的最好礼物！”
她看后，又逗他，“是吗？我对你有那么重要吗？那我把自己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你！你敢不敢要！哈哈……”她又开始嘻皮笑脸，她本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对他却什么话都敢说！只是想让他开心!
见他半天不回信息，知道他肯定又被她吓到了，不知该怎么回她的信息，她却不依不饶，“哥，我希望你更快乐更自信，那样你就不会生病，我希望你依然是我10年前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男人！有机会我去看你！”
“禅家说，风来拂面，不着痕迹；雨来擦身，不觉清凉。是岁月的历练，让你刀枪不入，还是秦惜的真情太苍白无力，激不起你心灵的半点涟漪？”
他没给她回信息，却在心底感激这个昔日的女学生对他的情深义重。秦惜的出现，正如她所期许的那样，让他找回了久违的男人的自信，他没想到那么骄傲的她会如此真心对他！
傍晚，他收到了她捎来的一大包东西：十盒珍珠粉，一盒人参，一套精美的烟具，还有她近期发表的一本散文集。看着几百里之外捎来的深情，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他该好好工作，快乐生活！对她，他从未敢奢求什么。10年，她进步好多，他还在原地踏步，能和她保持短信电话联系，说说心里话，他就很满足了！
7月末，秦惜要休年假，有7天的假期，她按奈不住心中对他的思念和牵挂，她想回家乡去看看他，便给他发了个短信，“我想见你！我有7天的年假要休，你是不是怕见我？”
“我也挺想看看你，欢迎你回家乡，好几年没回家了吧！回来看看吧，看村前的小树是否长高，看门前的小河是否依然流淌！”
“你也变成诗人了！我知道，家乡还有你在翘首盼望！我8月1日回去看你，好不好？我们到临镇去吧，我怕去小镇看你，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那好吧！我看看曾经的小才女今天是怎样的风采！”
终于要见到自己曾经暗恋多年的男人了，秦惜的心里满是幸福和激动，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做准备，她要光彩照人地去见他！
临镇是个旅游区，有着绝美的山水，远离都市的喧嚣，在靠近家乡的小镇，她忽然觉得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让她感觉别样的亲切！
秦惜从长途汽车上走下来，撑起一把新绿色的小伞，裙袂飘飘，款款走到站在树下的小林老师的面前。他胖了，跟以前变化很大，让她感觉有些陌生，可她还是倍觉亲切，他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包，“如果在大街上遇到你，我肯定认不出你！”
“我变老了变丑了吗？”
“没有，还是特别年轻漂亮，而且气质比以前更好了！”
她一点也不觉得拘谨，跟他来到了一家宾馆，总得先找个地方住下啊！
在房间坐下后，她便好好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哪里不对劲呢？总觉跟自己印象中的他相差太多，他被她灼灼地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了，对她笑笑，垂下了眼睛。她终于发现了他身上什么让她陌生，他的眼里不见了从前的光芒，目光有些呆滞，这是曾让她魂牵梦绕、久久难忘的目光吗？她的心痛起来，是怎样的岁月让他的眼中熄灭了青春的火花？
她突然觉得她是应该见他的，她该给他更多的关心、更多的爱！她不允许他再生病！10年的时光匆匆流走，变了的是年轮，不变的是她对他深深的爱恋！错过的是岁月，永恒的却是彼此的真情！面对他，她眼泪止不住了，她忙站起身冲到卫生间，面对镜中粉黛华服的自己，她平静了大约有5分钟，才一脸笑意地走出来。
“我送你一样东西，”她从包里掏出了翡翠钟馗，“你要一直戴着啊，听说钟馗避邪很灵验的，希望今后你健康平安、百邪不侵！”
她走到他的面前，把翡翠挂件挂到了他的脖子上，顺势把他的头拉进了怀里，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迟疑片刻，便紧紧搂着她的腰，任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胸前，感受她的温情和心跳的声音。此时的她已泪水横流，无须再说多么动听的语言，在这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小镇，彼此静静地真诚相偎……
不知这样的偎依过了多久，小林老师站起身来，双手捧起了她的脸，轻轻吻着她脸上的泪珠，她闭着眼睛，任他百般温存！
“傻丫头，别哭了，我们不是见面了吗？我现在身体很好，你不用为我担心，别哭了，再哭脸上的妆就不漂亮了！”他拉着她坐了下来，任她小鸟依人般偎依在自己的怀里。他们就这样聊了好多好多，10年未见，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说……
一直聊到夜已经很深了，他们才发觉还没有吃晚饭，当他在楼下的超市买了食品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是别样的景象：房间内红烛闪烁，一袭红色吊带睡衣的秦惜带着一身馨香扑到了他的怀里……怀抱中的秦惜与白天判若两人，更是别样的风情！她在他的耳边响起梦呓一样的声音，“10年前，我是伴娘，今晚，我要做你的新娘……”小林老师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她滚烫的红唇已深深吻住了他……
“今晚你哪也别去，我要你陪我！”
“你不要傻！”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一夜激情，秦惜被他一直紧紧搂在怀里，他们说了一夜的话，仿佛要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无数的恩爱和甜蜜在夏夜中弥漫……他们知道，也许一生只有一个这样的夜晚！不愿分离，不愿说再见！一个个红烛在烛泪中燃尽，相拥的两个人一夜泪洒千行！
直到天亮时，他们才在朦胧中小睡了一会！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唤醒了小林老师，是秦惜的短信：“相逢在夏日里的春天，相识是少女青涩的暗恋，相处在万语千言的轻轻拨动间，相知是彼此的心与心愿！我在楼下餐厅等你，我饿了！”
他笑了，不知这个小女人又在搞什么花样？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然后来到了楼下餐厅，见秦惜正坐在包间笑望着他，尽管一夜无眠，今日仍见桃花面！
她把他拉到面前，把头抵在他的腰间，”我想吃手擀面！”他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在家乡一直都流传着这样一个习俗，相爱的青年男女在订婚和结婚的时候都要吃手擀面，意为圆圆满满、长长久久。
于是,他们便要了满满的一盆面，希望他们的未来也同样的美好。她盛了满满两碗面，每人一碗，高兴地吃起来。可是刚吃了几口，她便不小心把面前的这碗面碰撒了，看到面撒了，他的心碎了，他知道一向“迷信”的她心里会是多么复杂！她的眼泪又一次像小河一样流个不停，她难过地整理好被面汤弄脏的裙子，看到他不安的眼神，拌着泪水，她勉强又吃了半碗……
她明白了，老天爷都在提醒她，眼前这个让她心旌摇曳的男人是别人的丈夫，无论他们怎样相爱，他们之间都只有半碗面的缘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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