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轮皓月高挂在这个项果累累九月的中秋上方时,我就忆起了在94年中秋节吃过的半块月饼。
十几年过去了,我吃过各式各样的月饼,都没吃出有比当年那半块月饼更有滋有味的来了。因为,就在那半块月饼里,蕴含着一份温暖人心的母爱,所以,至今,我都感觉不到有比那半块月饼更甜的了。
94年,都快中秋了,母亲还在为这个传统的节日筹着钱,本就贫穷如洗的这个家,又因差点要了我这条小生命的病更使贫困不已的家雪上加霜着,债台高筑令母亲再也难于启口向亲友要借分厘钱了。越是临近中秋,母亲越是为给我们准备月饼焦急着,在还距离中秋的前一个月母亲就因为一件事与我们说过过中秋的时候一定会给我们买月饼。看着母亲如此焦虑不安的眼神,略有些懂事的我来到母亲的身旁,拉着那件布满补丁的衣裳对母亲说:“妈,我和妹妹都不喜欢吃月饼,咱可以不买它了”,母亲摸着我的小脑袋好似自言自语:我懂事的孩子,亮亮,你不会明白妈,亮亮,你不会明白做妈的啊!母亲就这样抚摩着我呆立在那反复着那句话:亮亮,你不会明白做妈的啊!
那个时候,我确实也是不喜欢吃月饼,不过,我还是有份小孩特有的渴望,渴望着也有块月饼在同伴面前炫耀炫耀,当虚荣心促使我渴望那份满足时,我想是会从眼神里透露出的,一个爱自己的人怎么会读不懂这种眼神,更何况她还是一位母亲呢?
中秋还是在我们难安中而来,家家户户在欢集一块的时候,我家也终于在母亲的呼唤声中上桌。吃过饭,准备离座去观月的我被母亲敏感的拉去房间,在经常存放食物的那个坛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月饼递到我手中并用一种负疚的语气说:“亮亮,拿着,妈只给你俩买到这一块月饼了,去和妹妹分了,可别往心里去,等咱家有钱的中秋,到时候做妈的一定给你们买最好吃的那种买最多”。
那天夜晚,我很晚才睡去,望着窗外那轮照亮黑夜的明月,我知道在这么个日子里母亲照亮过我。我没告诉妹妹,母亲给我们的那半块月饼是怎么来的。我想不出母亲为我们去过血站,更想不到她到底又为我们去过几次。
至今,我想母亲也可能不知道,就在买那块月饼的那天,我发现了永远应该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在母亲卖血的前一个夜里,凌晨三点的时候,迷糊中,我听到母亲梦话般的说:为了这俩个孩子,明天,无论如何也还要再去一次。母亲睡着的时候,而我却难于入眠,我不清楚母亲说的还要再去一次是什么意思。
次日母亲为我们兄妹准备好早饭就急着出去了,我也顾不上吃饭就悄悄尾随着母亲而去。在镇血站门前,母亲四下张望,生怕着一不小心被熟人碰上,当母亲确定没有人认识自己后才敢勇敢的往那里面走去。
我想母亲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不远处,她的一切行径,都被她的孩子我一一在目,这一直是我的痛。在那以后的无数个夜晚,我都想不到要用怎样的一种方式去报答我亲爱的母亲,即使有这样一种方式,我想,我都永远难于偿还她曾经为她的孩子我们所付出过那份沉甸甸的爱了。
多年以后,在我喜欢上文学的时候,我也一直想一种文字的语言去感谢母亲,说到这,我就想起去年写在中秋节里的一段诗歌:隔着山,隔着山,那里有母亲期待的眼光。
去年的中秋,写下这首诗歌的时候,我正站在华坚漂亮宿舍的阳台上,往不远处的那个家里眺望着。在中秋的前一个星期天,母亲就说好了让我在中秋回去,我也用过决定式的口吻说一定回来。在外面漂泊三年有余,因为几经更换工作的原因,落魄的让我都没有勇气回去过一次,重回到华坚这个大家庭,让我找回了当年丢失的那份自信时,而由于工作的原因,却不容许我走开,就在那个中秋夜里,我想母亲也还有一份如12年前的半块月饼在等待着我去接过。
多年来,不论漂泊到何方,也不论是否是节日,我都是母亲的牵挂,她付出给我们的爱,永远都不比那半块月饼轻微,那份母爱只会随着我们的长大在长大,长大到要去遥望远方的我们。今天,在这个即将又是让多少天下母亲牵挂自己孩子的中秋季节里,我用自己的文字喊出13年来没喊出的那句话:妈妈,我爱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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