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老歌犹记孤山听雨

发表于-2007年09月24日 下午4:04评论-0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与流行歌曲有了点隔膜。嘈杂的旋律,空乏的歌词,以及歌手装腔作势浅浮的演唱,终是不能触动我内心的温柔与激情,让我失去了倾听的兴致、吟唱的冲动。

一首经典的老歌,应该是具象而闪烁着金属质感的,是与生命中的某个片段息息相关而一并寄存的。不论身在怎样的境地,当熟悉的旋律随风潜入心扉,一个个跳动的音符释放出点点滴滴的快乐或忧伤,记忆的画面便渐渐地清晰起来。

当我学会歌唱的时候,台湾校园歌曲已开始流行。记得那时,每天放学后,乡野的风迎面吹来,几个小伙伴,一路上蹦蹦跳跳,置身于如《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这首歌所描述的乡村图画中,有一种亲切抚慰着,心里的愉悦便不再矜持,歌声自然而然地一路尽情地流淌……

想来有趣,童年时,其实并没有十分留意池塘边栽种了些什么树,以及树上知了的鸣叫,学校巴掌大的操场,也未有过那秋千与蝴蝶的影子。但每天临近下课或放学,看着老师拼命板书的身影,《童年》的旋律却不禁在心里涌动,“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的无奈,也分明地写在了每一个“等待着游戏”的孩子的脸上。

《外婆的澎湖湾》这首歌,节奏轻快悠扬,歌词清新而富有诗意,是我的最爱。对于生活在平原上的孩子来说,海浪、沙滩、椰树……一切与大海有关的事物,都是那样的神秘,那样地令人遐想和向往。每次陶醉于这首乐曲之中,我却有些许淡淡的伤怀,便“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怀想”。听母亲说,她两岁的时候,还未真切地记住外婆的模样,外婆就离开了人世,于我而言,我的一生也就永远地缺失了外婆的疼爱。于是,常常无端地牵挂起歌曲中,那残阳下拄着拐杖的外婆,她是我的外婆吗?祖孙俩手挽手走在晚风轻拂的海边,他们在等待着谁的归来呢?一串笑语过后,夕阳西下,那沙滩上只留下了深深浅浅“两对半”沉默的脚印……

台湾歌手齐秦,一曲《外面的世界》,拉开了我青春岁月的序幕。是啊,“外面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人生的精彩与无奈也总是相生相伴。有一段时间,千百惠的《走过咖啡屋》,我百听不厌。其实那时并没有品尝过咖啡是苦是甜,但这首歌忧伤的情调,却让我真切地感受到咖啡的芳香就是那爱情的苦涩。之后,喜欢上了蔡琴的《你的眼神》,是为她磁性的嗓音,及深情款款的演唱所迷醉,也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人世间的爱恋,全在那深邃的眼眸里闪现。

《其实你不懂我的心》、《大约在冬季》、《水中花》、《让我欢喜让我忧》……一首首经典的老歌,一段段难忘的记忆,兴许一路有歌声为伴,我的青春岁月,才走得如此从容滋润、无悔无怨。

我喜爱的老歌中,有两首带给我的感受有些特别。一首三毛的《橄榄树》,一首李叔同的《送别》。其实,三毛与李叔同都算不得专业的词作家,我的印象中,经他们作词而流行的歌曲恐怕就此一首而已。喜欢上三毛的歌,大概是缘于曾读过她不少的文学作品,也缘于自己正值少年懵懂时,常为她流浪的经历所诱惑。而《橄榄树》中一句:“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空旷而悠远的召唤,恰似一盏流浪路途中神秘的明灯,那样地撩人心怀。想象中,三毛就是踏着自己的歌声,走向遥远的撒哈拉那贴近心灵的漫漫征程的。梦中的橄榄树究竟是什么样?没有人能说得清。唱了多年的老歌,在三毛自杀后,原本清冽而绮丽的曲调似乎变得有些凄婉。

一直以来,人们习惯地把《送别》当作儿歌来唱。清纯的童音,吟唱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幽静与苍茫,乍一听,多少有点老腔老调的味道,与歌词所营造的意境也似乎有些格格不入。童年时候没心没肺倒没觉得,后来,自以为长大成人了,感觉到别扭了便不再挂在嘴边。但有一天,真正了解了李叔同其人其事,想不到,他竟是诗、书、画俱佳的一代宗师。而后却不知为何失落了,看破了红尘,抛下了妻儿,只与暮鼓晨钟青灯黄卷相伴……听过他如此传奇的经历,再次聆听这歌声,方明白其中的妙处,恐怕惟有稚嫩无暇的童音,才能演绎这首充满诗情画意,却隐含着人生生离死别依依情深的歌谣。

忽然响起,在澳门回归的那个不眠的夜晚,最令人动情的,不是那璀璨辉煌的灯火,不是那盛大恢弘的场面,却是那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的一曲《七子之歌》,摇曳的烛光,稚嫩的嗓音,恍惚间,便把澳门几百年的沧桑屈辱化作了酸痛而欣慰的泪水。

一首歌慢慢老去了,一个生命也不再年轻,但属于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梦,却会在某个愉悦的午后或惆怅的夜晚,被熟悉的旋律唤醒,曾经的温情与感伤,在无影无形的乐曲里眺望、辗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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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吴钩 | 荐/吴钩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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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钩点评:

我也喜欢听老歌,带起思绪悠长绵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