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多年以前那首《十五的月亮》唱响大地时的一个随附的笑话，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此中的圆是指金钱的度，若在今时今日这样的度是无法估计与预料的。今人与那人创作时的心情与其渴望收获的结果也无法相提了。

年复一年，青春的天真成了相片里发黄的记忆，夏季里裙角飘飞的风景，在街的那头还隐约可见。秋天的金黄在雨丝里慢慢轻摇，一弯月牙逐渐丰满，穿过尘世喧嚣里熙熙攘攘的回音，在依山傍水处，洒入竹林禅院。温暖，清朗，柔美。

“中秋快乐。”很少提前向朋友问候，或是因为窗前一朵小小的黄花，院子里一簇碧绿油亮的万年青，一袭紫色的轻纱。我的心温和而快乐。

“十五的月亮总是十六才圆的。”她说，她那里正下着雨，还有台风。雨声或远或近，风或急或缓。她正在翻阅整理旧像册。因为天暗，她开着灯，额头上有温暖的光线。

“那是因为等的人总会晚一点到。”我在《逆水寒》的音乐声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话。

“有关联吗？不。还是有的。”她突然红了脸，冲我嫣然一笑。

“有关联的东西太多，让人生无法简单。”我说。

“对某某的依赖也需要有个度。这歌，你听了３个月了。”她又笑。

“没办法，很多东西习惯了，就改不了。”我点燃一支烟，说。“象爱。”

她停住了笑，呆着。我们很长时间不再说话，彼此安静地对望着。

鹤吞吞是个２７岁的留守女人，她的他去澳大利亚３年半了。结婚４年，没有要孩子。有着传统与前卫的思想，这样的矛盾却在她那里很完美的融合了。

她开着他留下的别克，穿梭在各个高级而隆重的政府要门宴会里。可以一夜疯狂ｏｋ到天亮，有时醉到睡在汽车座里数星星。可以毫无顾忌地拥抱身边的每一个人，可以在并不熟悉的我情绪低落时，长久地陪我一言不发，只听着歌。可是她不会与任何人单独碰杯，不会回复谁礼貌与关心或是客套的问候。不会接受一束任何男人送的生日鲜花，不会在流泪时让我瞧见她的脸。

她炽热地冰冻伤悲，固执地隐藏思念。

我们是一类人，彼此从不打问对方的感情生活。是很踏实的一种快乐。宁静而饱满。

“别吸烟了。告诉我你等的是谁？”她突然慌乱起来。

我一楞。她越界了，这是第一次。“自己。”我掐灭了烟，说。“我在等自己。”

“你弄丢了自己？”她闪着美丽的眼睛问。

“呵，或许。其实一直在。”

“你爱过吗？我是说真实的爱，彼此那种。”她的眼神有些游离。

“吞吞，你怎么了？”

“无语，你说，爱，一生真的只需要有一次吗？只为一个人，等待岁月漫漫淹没自己？”

“呵。真要谈论这样的话题吗？”我笑了。我看见她在安静地落泪。

“他说，茶叶和茶杯是相爱的，所以他与我应是相爱的。”她说。

“他不是他。那个他。”我淡淡地说。

她惊异地望向我，突然掩面而泣。

一段空白的时间，只有她的哭泣声在房间的半空里飘忽。

“月圆了，人圆。中秋快乐。”我关掉了视频连接，黑掉了自己的头像。

良久，她回，“是的，快乐。不只在中秋。月儿总是会在十六才更圆的。”

我不再回话，依然听着那首《逆水寒》。我想有一天我终究会去圆一个梦。一个人，去看看那远方的大海，深蓝色的。还有，找个地方，与你相爱。再没有别的事可做。

2007·9·23　12：08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