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想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会有一万个理由;一个人想离开另外一个人,他永远都找得出那一万零一个理由。经历了一场长达两年的情感剧痛,那个曾经对我说过要牵手一生的人,还是带着那第一万零一个理由,离开了我和孩子。
在那些一下子没有了他的日子里,我成天不吃不喝,经常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不去上班,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到牌桌是去麻醉自己的神经。在输掉一大把一大把的时间和钞票的同时,我心中的伤痛却没有丝毫的减轻,常常梦醒时分就会感到更加的痛。
最不能让我面对的是儿子那夜夜守在电视机前那孤独的身影和委屈的目光,它象鞭子一样抽打着我的心,有好几次他撵到茶馆里找我回家,实在熬不住,趴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那些冰凉的夜晚,把身上所有的钱都输得精光的我,拽着睡眼朦胧的儿子走在只有几个街娃在瞎嚷嚷的大街上,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儿子上小学的那所学校就要拆迁了,孩子们都转到了城中心的学校里。有时路过这所学校的校门口,我会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想起儿子和同学们嬉笑打闹着地从那个熟悉的校门里走出来的那可爱的样子。特别是想到儿子刚上学那阵,孩子的父亲经常会因为该不该接孩子上下学的问题和我争论的情景,我的心里就会用平添一分伤感。已经是个小男子汉,马上就要小学毕业的孩子倒是再也不用接送了,可是我的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一天大概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百无聊赖的我干脆一屁股在那个正对着学校的小吃店坐了下来。小店里没有其它的顾客,只有一个老妇人和一个中年妇女一边准备着明天的面食汤料,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肚子并不饿,可也不想挪地方,我就顺口要了一碗牛肉面,眼睛瞟着桌上那份当日的报纸。
“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店了!只是辛苦你了,妈,这么大年纪还要里里外外的帮我!”那个中年妇女的话从灶头飘过来。
“慢慢来吧,你那男人靠不住,妈不帮你谁帮你!再过几年,把上大学的儿子供出来就好了!”老妇人一边择菜一边慢条斯理的应道。
“都怪我命不好。不过,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那个中年妇女说起来轻描淡写地,象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怎么遇上了这么个人,十几年了就在外面混,从来不着家,也不出一分钱管娃娃,连打官司离婚都找不着人------”老妇人那重重的叹息声,让我禁不住抬头多看了几眼。许是她们看到了我狐疑的目光,很快打住了话题。
面端上来了,香喷喷的,让人一下子就有了食欲。我吃得很慢。报纸上什么“结发之妻一怒之下杀死负心郎”的标题很扯眼,我多看了几眼内容。“这城边上的生意实在太冷清,有些浪费手艺。可一时拿不出那么多本钱----”看我没有再在意,她们就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明年争取把铺子开到城里去,倒时再请个小工,妈你最多帮着收收钱,当跷脚的老板!”那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里有了一些亮色,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逗得老妇人也随声附和道“那当然好!那当然好!”------
那天过后,我隔三差五都要到小店去吃一碗面,有几次还带着儿子一起去。儿子不情愿的嘟着小嘴:满大街都是这样的面食店,干吗非得跑这远?!我也懒得解释。
虽然从那以后,我每次都只是看到她们系着沾有油污的围腰不停忙碌的身影,夹杂着会听到几句抱怨煤气又涨价啦、卫生费又再催缴啦等等,时不时还会看到她们望着那些吃了饭一抹嘴就直奔美容院和麻将馆的女人艳羡的目光,但我还是愿意时常到小店里去坐一坐。
不知为什么,好象那碗其实普通不过的面一下肚,心里就舒服了许多。特别是再多看几眼那位中年妇女把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锅时在灶台上端上端下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每天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到底累不累,烦不烦。可我总有一种感觉,其实生活中有许多伤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痛。以至于每次从小吃店里出来,我都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感到天空象是都要格外的亮堂许多,连儿子都说“妈妈的眼里比以前有更多亮晶晶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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