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了吗？为何我会遥遥地望见成群的人纷纷忙忙地从一个地方朝着相同的另一个地方奔去？

没有谁能够告诉我。在我的周围霎时间就已经没有了人，连自然界中的闪电也未必有如此的速度。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速度？方才我还和我的周围的人一起临河赏鸟。

隐约中记得那一对鸟的样子，仿若鸳鸯，只体格要大上许多。那对鸟身上的花色，异彩纷呈，各种颜色杂相交错，有落红，有飞霞，有点墨，通身皆美，戏游在方才我们凭临的河中。隐约中也记得那对鸟一边嬉戏，一边翘着尾巴，直指背上的苍天，不，刺。苍天全没了自然的色彩，那样的苍茫，却不忧郁。

人的记忆为何这般玄妙！才一刹那之前的记忆，明明当时看得真切，听得分明，感得切肤，现在却变得这般模糊。

模糊的师姐总是诱使着人们去探索。于是，我便极力去搜寻方才发生的一丝一迹。那么一种搜寻近乎人类早期懵懂时的创造。不同的是，人类早期的创造是朝着未知的世界进军，前途不可预测；我的目的很明确，且它也明确地在那儿，只是我暂时将其忘记或模糊了。

力气时能够花出去的，然收获却不一定如人愿。方才的记忆才开始有一丝印象，眼前的局面却又有些混乱。一直悄寂无声的奔跑的人群中，忽地出现一声喊：“地震了！”

啊，地震了。

可这是真的吗？从那些逃难般的人的神情上看，像是地震已经来临。可为何没有一点儿的朕兆？或许有朕兆，只是被一层模糊的表面给蒙住了；又抑或是，刚才水中尾翘刺天的对鸟便是地震的预兆？

地震的征兆应当是混乱不堪的景象，那对鸟在水中的游姿却是那样得悠闲，那样畅快！？啊，是的了，那对鸟是被派来迷惑人们的眼睛的，不然为何现在那对鸟已然不见？但，为什么其他的动物却没有因着将来的地震而有异常的举动？莫非其他的动物在此之前都已灭亡？

呀，世界末日！故而有那么多的人拼命地纷忙逃走！此时，那对鸟又仿佛是来人间通报的，只是半路上被迷惑住，随后它们又迷惑了我们人类。那么此时，那对鸟的不见是它们自身清醒了过来，立即向人类通报；抑或是它们自觉惭愧，逃回本处？可，人类又如何得知世界末日的将至？难道……

我的身后是赏对鸟的河，而我的前面是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房子我是早就望见了，可见那房子颓败的外表，我以为没有人会住，便没有搭理；转而注意那比房子更远处的逃亡的人群。那些逃命的人，不知逃了多久，还是没完没了，不知要逃到什么时候。那些逃命的人，仿佛是从不远处的地方如泉一般地从地底涌出来，源源不断，没有尽头。莫非那个地方是地球逃亡别处的唯一出口，全世界的人只有从那个地方才能逃生？

可我的所有疑问又能向谁询问呢？我的身旁没有一个人。

此时，从那颓败的房子中走出了一个人，壮而高，来到院中伸伸胳膊，踢踢腿，一副刚从梦中醒来的模样。然他那气定神闲的举止，在纷乱中显得格外醒目，让我顿生钦佩。他并不知道这已经或即将发生事情，我敢肯定。恐怕只有处于蒙蔽中的人才能做到从容不迫，甚至大胆吧！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毫不知情的人，我怎忍让他的悠闲变成了一种恐惧；这一个仿佛超脱世外的人，我怎愿让他与那些逃命的人一样！

就这样，我一直站着不动，依在思忆着方才的变故；在我的眼前，一边是慌乱的世人，一边是镇定的超人。

天还是方才的毫无自然之色的天。这曾经笼罩世间万物的天，如今，它只拥有我们所构成的三幅画面，并且定格，这以外的一切都寂然无存。

天地之间终于如此寥廓！



2007年3月23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