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地方什么时候变成了服装市场?我可是才半年的时间没有到过这个地方。呵,现在这个世界的变化之快,非人所能想象!
服装市场中间是一条南北通道。我顺着通道向南走着,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变化后的情形。其实,看不到全部,这才一大早,虽然衣服都已上架,却还没有什么人光顾。这些卖衣服的人,我认识吗?为什么他们都冲着我笑呢?我并不需要添置衣物的。
服装市场延伸到一个地方戛然而止,它的前面是一派不富裕的农村景象。当我站到这块农村的土地上,再回头看时,那服装市场依然在,却仿佛史前般的遥远且隐约。我一点儿也不惊诧于当时所见,很不像平时的我了,难道我已经不再是我?我一步一步地由小及大,怎么骤然间变成了他?
回望一眼那服装市场,我继续南行。走到一个丁字路口时,我才明白我是迷了路。然而,迷路不是我此行的目的的,绝不能在路口驻足或者彷徨。这个时候的路上,理应是熙攘的,却没有任何人可以为我看到。
西方有佛。西行不远,也就二十来步,忽然我又站到了一个农家小院旁。小院的西边是一抹一抹的金黄。院旁篱笆在靠近房子处有一缺口,一位老奶奶在那里做着什么。我近前看时,有些诧异,前不久才刚冒出的麦苗,什么时候已经成熟了?更令我诧异的是,老奶奶在筐边摔打的是麦穗,出来的时候竟然是花生。
花生?花生是与麦子一同成熟的吗?我伸手挑选麦子,挑了半天,挑了一株,摔出来,是麦子;扔到筐中,再挑出一株,仍摔出来的是小麦,而老奶奶手中弄出来的依旧是花生。我望着老奶奶,她一边摔打,一边呵呵地望着我。
“哈……”不知什么时候,挤来一个胖的大汉,笑着在方才的筐上用手一挥,呀,除了方才我接触的麦子,全都变成了花生。我以为他有神奇的力量,他却笑着说;“没有人,除了你!”这种疯言疯语我并不理会,见到胖大汉大小而去,我才询问老奶奶回服装市场的路。
她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向东走去,并让我跟着。踏碎看上去年迈,当精神依旧矍铄,走起路来既不颤巍,也不蹒跚,反而步伐矫捷。我跟着她向东走了许久,老奶奶对我说:“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北跑,千万别为脚下的艰难而却步甚至往回跑。若有困难,向东喊老奶奶,我便会来帮你!”说完,兀自去了。
没有办法,我向北行。一路上,我没有遇到什么大的磨难,只是一些农家产生的废弃物。后来我到了一家院子,并爬上他家的墙头。向下看时,那两米多高的墙头竟如深渊。我胆怯了,向东喊道:“老奶奶!”东边能望见处是一条南北流的河,老奶奶出现在河对岸的一条小道上,奔跑着。我听到她喊;“跳!”我手中多了一根细棒,筷子一般。我不知道这细棒的作用,我用细棒向上一指:“跳吧!”便跳了下去。
就这样,我一直地爬高,爬高后跳下,跑上一段,又爬高,登山恐怕才有这样的情形吧。最后我又来到一户人家前,那户人家对我的到来仿佛期待已久。我说:“我要继续北行。”
那家人道:“行吧,顺着这楼梯走吧!”
我谢过,一步一步登上那楼梯,最高层处,一道栏杆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向下看时,呵,万丈深渊,虽则下面可见的是平坦之地;向北望,什么也没有除了空。我又胆怯了:“老奶奶!”
耳边只有一个字:“跳!”我要跳,却听背后有人道:“别跳,你累了吧,先进屋中呆着!”
我会过头,三个男子走上来,仿佛要把我逼进楼道西侧的小屋里。那三个男子,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他们却如我的几世朋友一样,对我十分熟悉。我才进屋,慌忙出来。他们却一边和我谈话,一边望着楼梯东侧的小屋;他们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清楚。
终于,从东边屋里走出一名女子,模样俊丽。三名男子一见女子,如同见了心仪已久的宝物,欣喜若狂。那女子并不在意,只是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三男子异口同声道:“阻止这人跳楼!”——这回我听清楚了。
女子的表情立刻惊愕,其中稍许害怕。我说:“我要回到服装市场,你明知道周围有服装市场吗?”他们都摇头。我又问:“那你们知道顷县在哪吗?”他们都告诉说这里就是顷县。
我无话可说了,他们却问:“你们为什么要跳楼?”我说;“老奶奶让我跳的!”
“老奶奶是谁?她是你什么人?”该怎么回答呢?我回身俯视那深渊,没有任何变化。
他们的话使我醒来,使我胆怯。我问他们:“那现在该怎么办呢?”他们也全没有办法。是啊,向前,是深渊,我不敢跳;向后,是楼梯,我不能回,我该怎么办?
我再次向东喊道:“老奶奶!”河东再没有出现她的身影。我再没有熟悉的人,我抛却了手中的细棒。
2007年3月2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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