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记得几年前那个黄昏,他消失在暮色中的身影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我无法原谅世俗的自己给纯真的感情的深深地伤害。
那时候,刚刚大学毕业的我被分配到机关办公室工作,一个夏日的上午,我正埋头于领导交待的工作,同事小李进来:“有人找你。”我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高个子陌生的青年,“你?找我?”他点点头。我怕影响其它同志办公,领他来到外边的走廊上,他微笑着介绍自己,“我叫李伟,是天津采油勘探大队的工人,我们现在正好在古城的刘庄工作,我见过你写的诗歌和散文,写得太好了,我曾给你写过信,你记得吗?”我曾经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几首小诗和散文,也收到过几封来信,好像有这个名字吧,我全都一笑置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听文联的同志们说的。我也喜欢文学。可是水平太低,常请文联的同志们指教。”他赶忙解释说。看得出,他很激动,是专门坐车赶了几十里路来的。他上下打量着我,“你和我想像中的一样。”当时我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头发用一条白丝带束在脑后。他一直兴奋地说个不停,脸上满是汗水,我心中着实感动。走廊上人们不停地走过,好奇地望着我们俩,看得我手足无措。尽管我是大学生,但小城的封闭我是知道的,我刚参加工作,绝不能让别人说三道四的。尽管心中有很多话想说,我也只是矜持地点头,听他一直说下去,一直等他说完,我只是淡淡地微笑。他要了我的电话号码,又匆匆地走了,他满面风尘地赶来,那样真诚地渴望认识我,只为圣洁的文学,可我?看他高高的身影渐行渐远,我感到自己的虚伪。
回到办公室,同事们开玩笑,“是你的男朋友?”“够帅的啊!”我摇摇头:“不,一个……一个同学。”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合适,我知道直接说是萍水相逢,人们不会理解。他常常来电话或写信来,为一首诗,一篇短文或一首歌词。虽然他写的东西尚嫌稚嫩,但我常被他的执着和热情所感动。我对文学也仅是业余,随着环境的变化,大学时期的热情和罗谩谛克渐渐被现实的无奈所代替,他却一直鼓励我,我们一起谈文学流派,谈诗歌小说,他还写歌词,自己用吉它演唱,在夕阳的余辉下,在无边旷野里,我们快活地歌唱,我又回到纯洁的艺术世界里。
那是我毕业后一段最难忘最快乐的时光。毕业时,我与相恋四年的男友分手了,他执意去了南方,我却回到家乡,我很消沉。是他,给我带来了音乐和阳光,是他,给我带来诗歌和艺术,我们一起沐浴在文学和友谊的光辉中。
不久,家里为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他是机关的一个公务员,我们谈得很投机。一天傍晚,伟来还一本从我这里借走的诗集,正好碰上男友,“他是谁?”男友沉着脸问。“我……我的一位同学。”我不知该如何介绍伟。“你什么时候的同学?不会吧?”男友要问到底。“我的一位读者朋友。”我一五一十向他讲述我们相识的经过。“是文学,我们都喜欢诗歌和小说。”我说。良久,男友淡淡地说:“古城很小很封闭的,也许我能理解,但你要好自为之。”男友耿耿于怀却又要显示胸襟宽广。妈妈也知道了,她警告我:“别玩感情游戏,男女之间没要真正的友谊的。”我委屈得掉下了眼泪,亏得妈妈也是知识分子。
又是一个绚丽的黄昏,伟骑车走了几十里路来找我,我们并肩站在田野上,看夕阳渐渐沉落,看晚霞慢慢消失,晚风撩起我的衣裙,吹乱我的长发,吹乱我无奈的思绪,良久,我们谁也出声,听得见,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还是伟先说话:“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我淡淡地说:“没……没什么。”伟真诚地望着我,“有什么难事,说出来,我帮你。”我低下头,低声说:“伟,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小城的人们很封建的。”我的声音比风还轻,但伟还是震惊了,“难道男女之间就没有真正的友谊吗?你是我心中的女神,我一直把你当作诗的化身,你那么美丽、纯洁,难道也要流于世俗?”伟的声音不太,却是振聋发聩,“如果我的出现影响了你的生活,我会自动消失,真的不知道会给你带来伤害,对不起。”伟真诚地说:“我真心祝福你,幸福快乐,永远!永远!!”夕阳已经落下去,暮色升起来,他的声音融进暮色中,他的身影渐渐被暮色吞没。得那刻铭心的质问却拷问我的灵魂:“难道男女之间就没有真正的友谊吗?”
远处,正是苍茫时分!
本文已被编辑[文若书]于2007-9-24 8:16:29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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