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时常想起二时多岁的那时侯的我。我的脑海里总会闪现出一片碧绿如镜的湖水，湖中倒影着青苔石桥，那桥上推着自行车身段苗条的女人着实的让我害怕。我还能够看到电动车划过后出现的那张脸。脸让我恐惧，因为我在开始的时候总认为她是吗个女人的。但到了最后它总能成为我身上的一部分。我开始认定二十年前的我是绝代风华，有着精美的脸庞及魔鬼般的身材。

我这般如此便让见到我的牛二为之倾倒。我至今还记得起他那双迷离的眼睛，微张的嘴角有涎液流出。真没想到我的美色竟然有这样的效果，就像狼见了山羊，就像狗见了骨头。

我那时侯二十岁，我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所以当我在寂静无人的野外行走，春天的风对我特别眷顾，此外雄性的蝴蝶和蜜蜂也垂青于我。我的身旁依偎着各色的鲜花，我伸手采一朵浑身透明的花朵，仔细的看，静气的闻。欣喜不断涌过心头，我为自己年轻的身体而骄傲!

我家住在人口稀疏的平原村庄，临近村庄里有我几个好姐妹。我去找她们闲聊，自然也经过少有人影的路。我在路上漫不经心的想象，姐妹的话像风一样吹着，吹着我绽放开来的身体无比寂寞。我们在一起谈论男人，谈论他们宽厚的胸膛和粗壮的胳膊。谈论他们雄锐的眼神中那些让人胆战心惊的光芒。姐妹中有一个叫春柳的已经拥有了男人，她变的丰润圆滑跟以往有太大的不同了。她说拥有了男人就像拥有了甘露。我们暗暗嫉妒她这朵花开得过分妖艳。我就在那条土路上想关于男人的事情，当真有一个男人出现时，我的恐惧可想而知。我知道自己脸已绯红，心跳跟血涌头顶是一个拍子。我看了那男人一眼便低头而过，但男人却盯着我不放。我记住了那男人的丑态，一时间男人神威的形象开始陨落。我步步向前，步步都踩着神像的残体。我不敢回头，只得疾走，这也得做得自然而然并非刻意。我已经走出了很远，拥有了我名字的声音响亮的进入了我的耳膜又扎进了心脏。“孙妮”我这个名字有那人的嘴里喊出别有风味。我一时间忘记了惊奇。他是怎样知道我饿名字的呢。我放慢脚步，在没有听到紧促的脚步声后，我转身看见了远处他站立的身躯。那男人如此之瘦，衣服像套在一根电线杆上的。他的脸面露出感伤的纹路，分明在提示我忆几往事，但我确实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探求的心理挤抹了羞涩的思绪，他走近了我，我安静的听他开口说话。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牛二，他紧接着又说出了“4月1号”“电影”“信”“走廊”等等词语，我还是没有反应。当他说出“张帅”两个字来的时候，往事便豁然开朗起来，行如穿驶出了峡谷，驶向宽广平坦的江面。“张帅”的回忆纠缠了我，当我定眼看面前这个人时，却没有张帅的一点影子。眼前的这个人比张帅要矮，比他要胖。当我就要触及想及的姓名时，另一个“牛二”从那人口中说出。牛二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的名字，牛二在高中时代暗恋于我，并跟我写了封信。还在校园里制造跟我相遇的种种机会。

如今我在想及那时的相遇，远没有当时的感情飘忽不定了。我如今认为正是那次相遇使我再度迷惑。我内心的那些欲望再次疯长开来。第一次是跟那个叫张帅的人有关。

高中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曾为张帅落泪，以化解我对他的思念之苦。我那时走火入魔，朝思暮想，早就忘记了他跟我搭讪我厌恶的情绪。我们约会在夜晚的空楼里，我竟允许他的双手在我身上抚摩。那种感觉不是很明确，并不能说是快感，却是朦胧着的，犹如我所不明了的爱情。还好他没有做出破格的举动，否则我遇到牛二的那刻就失掉了许多自豪，也句没有了那时因为身体而感到的骄傲。我跟张帅不了而终，后来听说他在空楼里抚摩了另一个女孩。我如今已经想不起那女孩的名字，她有两个硕大的ru*房还到记得清楚。

路遇牛二的那刻，当我想起依稀往事，才明了自己当时对他来说的残酷。我对牛二置之不理，每次碰到他我都觉得讨厌，后来他的高考失败跟我有很大的关系。而这些事都过去五六年了。

看清了他懂得眉目，便觉得他的俊朗，他的身体不再单薄，胳膊是另人激动的肌肉。我意识不到自己的双眼含情，也就不能怪他一把把我揽在怀里。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融化，风带着冰块式的凉意吹拂着，我闻到了他身上那肥皂的清香。这个俊朗的男人开始流下伤心的泪水，我的心则痛苦的纠缠起来，那一刻我爱上了他，这爱来的迅速事后不免惊讶。于是在这一天所剩下的光阴里，我们坐在高高的地坝上交谈。眼前是平整的土地，青色的麦子是平静的湖水。

而后，我们隔三差五的见面，总是选择在风景如画的地方。而那种事情总有一天会来临的，在近黄昏的时刻他占有了我的身体，而我的灵魂也紧伴他不放。那真是一种痛并快乐的感觉，开始的疼痛撕心裂肺，而渐渐而聚的快感如海浪冲刷堤岸一样冲刷着我的身体。我听见自己放开嗓子的呻吟声，飘落在麦苗的尖上久久不散。当一切结束时，我的身体重回地面，牛二则默不做声，他仿佛睡着了，他的胳膊还在我脖颈下枕着。我刚要开口说话，他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时间在美好的日子总是飞快的流逝，在痛苦的日子里总是缓慢的蜗行。我想到了在监狱里的那些岁月。三年的光阴呀！从22岁到25岁。我美好的三年被锁进黑暗的屋子，索要无门，而今想要讨回更是梦语。在监狱的三年，我不敢去想牛二这个名字。想到他就意味着我要在黑夜里睁眼度过，白天里我就我一定精神恍惚。我在狱中分明听见了子弹脱膛而出的那声巨响，紧接着便是骨头迸裂的声音。我看见牛二血色血色脑浆满天飞舞，缓慢的飘落到脖子着地的牛二身上，他那样子真是丑陋。

我也时常考虑自己丑陋的事实。二十多年了，“我是不是个荡妇”一直是我思考的问题，它像是要伴随我的生命，只有到死，我才能解脱。我是个荡妇，我的确不应该和个有妇之夫私通纠缠。可我们开始时，他还不是别人的丈夫呢。是他欺骗了我让我疯狂，他真是罪有应得。可他不爱他的妻子，他每次都向我诉说他的苦闷，他的心灵张满了荒草呀。到底是谁的错呢？我的那饱满的身体时至今日已经渐渐衰落。我的青春也写满了屈辱的文字，谁又为他们负责呢？

选择什么样的路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不应该控制不住自己，使身体渐渐陷落，最终成为他泻欲的漏斗。我的感觉也已经麻木，没有精神的欢娱，只有生理的刺激。

我们疯狂的做爱。两三年间，那小镇及他外围的田野，每一处私密的地方都有我们身体的涌动。如今想来，那跟两条狗的交骣没有什么区别。在得知他有结婚的那段日子里。我感到天昏地暗，不想见他，而却对他时刻思念。我感觉拥有的东西已经撒手跑掉，留下个影子形迹漂漂。我用身体挽留他，也许我的身体的欲望也要靠他得到满足吧。我拒决跟其他的男人谈婚论嫁，小镇上的人们都对我议论纷纷，说我想当尼姑。

随着那条名叫玉溪的河流漂起杨柳的尸体，人们对我的议论也便明晰起来。他们变的有的放矢，不知有多少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荡妇”“这对狗男女为得寻欢作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呀！”至今，那些漫骂还响动在我的饿耳膜，它们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平心静气。

杀掉杨柳的想法到底是谁说出口的呢。在受审的那刻我分辨不清，如今也是如此。或许是我，只是我不敢接触那可怕的真实罢了。杨柳是个美人她的名字在小镇上赫赫有名，她有一份在邮局的工作简直是一个幸福的人儿3。开始的时候我对牛二所说的痛苦难以理解，后来他说人美而心恶的女人最为可恶。如今想来，这便是他栓住我的饿花言巧语了。他得到一个美人还要得到另一个，男人的色心什么时候都不能得到满足。

我见到过杨柳，只是没有说过话。她也一定觉得我脸面熟悉，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的丈夫跟我纠缠，更不会想到她的丧命会跟我扯上关系。杨柳的身材高挑，苗条的身姿跟我想差无几，但是她的一种气质我却没有。在她的面前我永远感到我是在暗处的破坏别人幸福的幽灵。有写时候我甚至喜欢起这个女子来。在夜里，我想象自己的手划过他凹凸有致的身体，感受她皮肤的细腻和光滑。杨柳被我视做美好的事物。

扼杀美好的事物不是我的本性，由这一点看杀人计划是牛二提出来的。他信誓旦旦的说：“她变的没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一起。”寒刀划在我心上汩汩流血，牛二让我想到了吃人的恶魔。我在那一刻看见杨柳死去的姿态。她的样子仿佛就是我的样子。宽容牛二的想法也时常涌现，这依赖于岁月流逝的借口—在岁月流逝中一切都可以变得苍白。我认为我今天为牛二的解脱能证明我欲望的存在。佛性的光辉也不能彻底的解除我的生理欲望。皈依佛门十多年，是佛的恩赐使我还有活的勇气。我每天都在赎罪，目标是有一天能摆脱恶事的困扰。

牛二那句让我心惊肉跳的话是在一次做爱后说出来的。快感还弥漫在我的饿周身，我害怕它消失，便默许了它。从那一刻我成了一个动物。为了能跟牛二永远的在一起除了这似乎没有别的的办法了。

牛二结婚一年后我们实施计划，那一天我们已经等了半年有余。杀人时刻的来临使我们变得焦灼不安，实际上是上了一把自己给自己制造的枷锁。杀人成为我们的一块心病，仿佛她还活着我们句无法活了。鲜花杨柳正等待陨落，她又怎么能知道呢。

最线的一次牛二想把杨柳杀死在家里，支解其尸体后毁掉。他不敢那样干。那时候他看了一个如此杀人的杀人事件告破，他知道自己如此的杀人很快就会被逮住。那一天牛二杀气腾腾，他温柔的妻子觉出了他的反常，却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后来牛二对我说，“晚上她烧了一桌的好菜”。这正是妻子对丈夫的安抚。如果那天不是牛二看到了电视报道，是不会错过机会的。

第二次是第三次的准备。在第二次的时候杨柳的生命就有了在桥上消逝的极大可能。

那天阳光明媚，溪边的树上有许多鸟儿在叫，溪中有雨儿在自由的游。杨柳睬着阳光踩在石板桥上，她的身后是蹑足而行的牛二。没有人看到这对行走奇怪的夫妻，事实上制造这种奇怪的情景的原因都出在牛二身上。杨柳走到了桥的中段，牛二的大手离她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但是那手却不动了。杨柳本该受力的后背渐渐远去，过了桥电动车便行驶起来。牛二对我说他体会到杀人以后的那种心境了，其实并没有什么。他说他之所以没有下手是突然想到了阴雨天。他说在那种天气里在桥上推下去一个人跟他自己掉下去没有什么区别。我听了牛二的话后我们做爱。牛二的举动分明说明他的恐惧。那时候我们已经处在杀死牛二的恐惧之中了。杨柳还在每天按时上班经过石板桥。

第三次那可怕的一天终于来临了。牛二等了一个月的雨，所以他在桥头等杨柳出现时有很大的游戏心态。杨柳缓缓走来，她穿一件红色的雨衣，推着的电动车是白色的。牛二从草丛里冒出来，他的身上长满绿色的青苔他尾随在杨柳的身后，离她很近，来到了桥的中间。杨柳的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不知道牛二有没有对那张精美的脸旁依依不舍。杨柳微笑着看她的丈夫，他的丈夫轻轻一推她便掉进河里。瞬间的恐惧使牛二两腿打颤，他完成了在心里重复了成千上万次的动作，而实在的不由分说的让他恐惧。牛二后来跟我说那句像是在梦里发生的情景，他说杨柳在跌下去的一瞬间问“为什么”，我则认为杨柳说的“她是谁？”她就是我，有罪的我。牛二杀人后像个孩子一样无助，他的精神几近崩溃。杨柳失踪，引起了她的佳人的寻找，牛二也奔波其中，他匆忙的身影是恐慌啊。当寻人行动进行时，玉溪里漂浮的杨柳说明了一切。牛二对着杨柳下跪，他被捕了，还有我。他被执行枪刑，我被判三年。我不想跟牛二一起死，我讨厌他，也许就是这个坚持，证明了我的清白无辜。整个事件我都写了交代材料。我应该感谢他人对我的恩赐。我也应该是个死囚。

我被捕的那刻，刚好是幼儿圆放学的时间，我看着我的学生们走远，许多人又看见我被带进警车，警车渐渐远去。从那刻起我就离开了小镇，我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后来又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只有一个故事被流传下来，主人公的名字分别是：王小二，孙小妮和杨柳条。

2007·9·22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