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秋天,当面首先感到的是凉凉的风,很容易让人想到温暖;举目,落叶飘飘,栖于树根之侧。忽然想起,这几夜的月亮很是皎洁,如银丝般的飘荡。我的心不由动了一下,猛然想起,中秋?是中秋要到了。怪不得近几天我总感到忘记了什么,仿佛有什么在牵着我的心。
傍晚的时候,总有隐约的机器轰鸣声在耳边回响。登上高楼,原来葱茏的原野已是空空,才想到这正是农忙的时候。赶忙打个电话,老家的电话却提示欠费,我的心一下子慌乱。
不知几个年头了,在这样的季节我总是不能回去,只能在中秋到来的时刻举头望月,默默的祝福家人健康平安。我家共有兄弟三人,小妹一个。哥和弟都在广州。只是两三年回来一次,也只有短短的半月时间。小妹在上大学,中秋不是学校的假日。而这个亲情浓聚的时刻,我不能想象父母看着圆月,吃着月饼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当别人的欢声笑语飘到他们身旁时,我的父母又是怎样的感受!离父母最近的我,也有上百里的距离。每一次我都说下次一定回去,却永远是下一次。心中的遗憾在父母的探问中变成惭愧,长久的压在心底。
仲秋时节,经常也是农忙时,我家的农活是不轻的。有近二十亩的地需要收获,种的大部分是玉米和大豆。这个时候,也只有父母忙活,掰玉米,砍玉米杆,割大豆,打豆子,收芝麻。在田地和家园之间来回的奔波。我有时回去,干两天的活,就感到很累。就劝爸妈把地给包出去,我说我们几个儿子都不在家,你们太累了。爸妈却说农村人不种地还干啥?爸妈就是这样的命。你们忙就忙吧,我们慢慢干,会干完的!也许,我很难理解父母对土地几十年的感情。现在的生活,应该说比以前好多了。种地不缴税,还有补贴。家中也买起了机器,基本不用人力。但每到此时,我总会耐不住的心慌,都会想起父母流着汗在田地间劳作的情景,有时还会出现在梦中。
也只有在过后的日子,听父母说起收了多少粮食,卖了多少钱时,悬着的心才放下。我完全可以想象到父母心中的喜悦和笑脸。他们生活在那个偏塞的小村子快一辈子了,过着年复一年平淡的日子。心中除了对子女的牵挂,不就是盼着一年来的收获吗?那片田地和庄稼,早成了他们生命的一部分,他们在渴盼着子女安身和成功的同时,也把耕耘和劳作当成了一种寄托,一种希望,一种生活,一种需要儿女分享的喜悦。无怪乎我每次回到家父亲总是眉飞色舞的对我讲起那些好收成,邻家的情况等等。有时拍着成袋的粮食自豪的说,你们离得远,要不我就给你们送去,自己种的粮,才好吃哪!临走的时候,总要捎上些家乡的土特产,还说城里什么都是贵的,还是老家好。末了,又拿出些钱来,说化不完,给岁女当学费。
而我是很少回家的,一年才两三次。我也常骂自己不孝。在这个城市艰难度日的我有些事情又怎能对父母言起。有一年的春节,我实在没钱回家,就对父母说今年忙不回去了。没有想到父母一天一个电话,嘘寒问暖,还说要来看我们,弄得我整天如坐针毡。心中暗骂自己的无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报答父母。
这种深深的情结,每逢佳节的时候就如同虫子在啃噬自己的心灵。让我我深切的体会到了思念的感觉。我想到,这个世界,该有多少人漂泊在外,因为不同的原因不能回家,思念的心应该是相同的。还有人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思念,会是一根扯不完的线,牵系着亲情,沾满着思念。而思念,会随着月儿的减满,渐渐充满心灵。而皎洁月光下,必有无言,叹息,或是满脸的泪痕。
皎洁月光,照着世界的每个角落。这佳节的食品,偏偏也是圆的,叫人不忍下口,残缺的心,该用什么来弥补!
“快中秋了,好大的月饼!”小女儿高兴的跳着。她是无忧的。我在想,我的女儿长大了,会不会离开我们,会不会在月圆的夜晚回到我身边?无疑我是希望她回来的,但如果她不能回来,身为父母的我们该是怎样的心情,远离我们的女儿会不会伤心落泪?生活啊,赐给我们百味。有些东西,远远的就能感受,我想天下作父母的都是一样的。我的父母,仲秋想来是孤独的。然而你听他们说,你们过得好,就行了,回不回来都是一样的。真的一样吗?人类最伟大的情感,就是这样被生活无情的演绎着?
风来,树动,心也动。日子去了又来。仲秋要到了,我却依旧繁忙,我在想,今年的仲秋能回去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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