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故友
老张出差去上海,一下火车就已是华灯初放的时候了。老张抻了个懒腰,振作精神,叫了辆计程车就直奔所要下榻的酒店。老张早想好了:出差可是为公司办事,吃不好睡不好怎么能把事办好?所以来之前就在上海一家名叫“宾满楼”的星级酒店预定了房间。
这一路上,老张呼吸着大都市的空气,看着街两边霓虹灯眨着眼,来来往往的男女说说笑笑,老张心想:这上海人就是不一样啊!男的风流潇洒自不待言,就单看人家女的穿的那个少啊,就和家乡的小城人不一样。太开放啦!
老张这正感叹间,车就到了,老张付了钱,就进了酒店。登记领钥匙,老张一口气把所有事都办完了,就坐在了房间里的沙发上。闻着屋里淡淡的清新剂的香味,老张就有了些睡意。可老张太高兴了,如果这次出差事情办得顺利,老张不但会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奖金,还会得到老总的提拔。
老张睡不着,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街市,老张就想出外走走。洗漱完毕,再喷上香水,穿上一身笔挺的西装,镜子里的老张就有了成功男人的魅力。这些年,老张的家庭幸福美满,外面的事业如日中天,因此,老张的烦心事少了,快乐事多了,人也就更精神了。
出了酒店,老张一路上东瞧瞧西望望,心情不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达到了一家名叫“水中月”的酒吧门前。老张咂了咂嘴,还真有点口渴,进去喝两杯,然后就回去睡觉。老张心想着,人就走了进去。
酒吧规模不大,正中吧台,东侧一排精致桌椅,屋内灯光柔和,环境幽雅,已经有不少顾客在这边饮酒聊天了。
老张正打量着,一个服务生微笑着迎过来,把老张让到一处座位上。老张点了瓶酒,就一个人闷头喝起来。不一会,一杯很快就见了底,刚想叫服务生再来一杯,一抬头,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
女人打扮时髦,皮肤白皙,浓妆艳抹。还没等老张反映过来,那女人就笑着说:“你是张宝成吧?”老张愣了愣神:“你是…··”那女人更乐得前仰后合了:“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把以前的老朋友都忘啦?我是邢贵芳啊!”老张一拍大腿:“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变化太大了。记得过去你还是个梳着马尾辫的丫头呢!这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可是一位成熟女士啊!”老张显得有些激动:相当年自己还追求过人家呢!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离开了家乡的小城。
老张给她拉过来一把椅子,又点了两杯酒,这才问:“真是巧啊,多年不见在这碰见你,你不在原单位上班啦?”邢贵芳一笑说:“是啊,我目前在上海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老张树起大拇指说道:“真是了不起,你现在可是白领啦!”邢贵芳摆了摆手笑道:“你可别笑话我了,你还在那家公司吗?”老张脸红成了猪肝色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个人没多大出息,就图个稳定,离家又近,现在就混个部门经理。”
两个人边喝边聊。这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邢贵芳歉意地一笑,站起身出去接电话了。
老张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已近十二点了。老张心想:等她回来就道个别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呢。这时,邢贵芳走了回来,神色有些慌张,一坐下就问道:“你办完事还坐火车回去吗?”老张一笑说道:“火车钱省下啦,我搭朋友车回去。”邢贵芳眼神一亮,她从肩上的挎包里取出了一包东西,然后对老张说:“我有个朋友让我给他捎点急用的东西,我这边又脱不开身回去,今天正好碰见你,真不好意思就得麻烦你帮忙了。”说着,就把东西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了过来。老张没细看就接了过来,心想:这不算个事,东西不大又不占地方,再说也是老朋友了举手之劳,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邢贵芳连连道谢,弄得老张都不好意思了。临走时,两个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老张就回酒店休息了。
惹祸上身
第二天,老张办完事,就坐上了那位朋友的车。事情办得顺利,老张心里高兴,再一想到回去会升官,他更乐的合不拢嘴,不由自主地就在车里哼起了小曲。车子开了将近一天,傍晚时分才到家。
老张进家门就拥抱了妻子阿云,女儿盼盼也扑到他的怀里。阿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朝他胸口就擂了一拳,嗔怪道:“死鬼,你还知道回来啊,就知道忙,家还要不要了?”老张急忙陪笑脸,接二连三地道歉,阿云被逗乐了说道:“还不快去洗手,饭菜都要凉了!”老张看阿云乐了,就高兴地脱了外衣,洗了手,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等饭菜上桌。女儿盼盼坐在他腿上问这问那,老张也不厌其烦地答对,还从包里拿出玩具给盼盼。
老张高兴,在饭桌上就给阿云讲在上海的所见所闻。当然,遇到邢贵芳的事,他就给省略了。老张可怕阿云吃醋,这女人心眼小,老张可是早就领教过的。曾经在一次聚会上因为自己和女同事多开了几句玩笑,回到家就大闹了一场。自此后,老张再也不敢随便与哪个女人闲聊了。虽说阿云管得严,可老张还是觉得满幸福的:毕竟阿云对自己知冷知热,家里的大事小事她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人还能再奢求啥啊?
一家人说说笑笑吃过了晚饭,老张就进了书房。老张在家有个习惯,饭后总喜欢到书房看会书。这会,阿云正在厨房拾掇。老张刚一坐下,书还没翻两页,手机突然响起来,老张拿出来一看:这个号不熟悉啊!带着疑惑,老张接听了电话。就听那边一个嗓门沙哑的男人吼道:“张老板,你也太黑点了吧,拿了我的钱,却用假货来骗我,好!你够狠!可我老疤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情人就在我手上,你知道该怎么办。如若不然,哼哼,那就等着收尸!我限你……”老张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张不等他说完,就一下挂断了电话。
可是突然间,老张就感觉自己的好心情倏的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随之而来的是烦闷不安。老张心想:这人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什么情人?什么货?这是哪个兔崽子在搞恶作剧啊!肯定是打错了,真无聊!想着想着老张又笑起来:真是个狗日的,我也应该吓唬他一下,就说这里是派出所,想到这,老张心也就放下了。关了手机,老张就回屋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张吃过了早饭,就去上班了。到了公司,老张就向吴总汇报了情况,吴总非常满意,告诉老张要做好被提升的思想准备,还说这两天就不用来上班了在家休息整顿。老张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一直以来就盼着这一天呢!
出了公司,老张腰板挺得笔直,心情好得把昨天的恐怖电话早抛到爪哇岛去了。到家时才上午十点钟,阿云不在家,老张把邢贵芳托他捎的东西拿出来,准备按地址送过去。
就在这时,老张的手机又响了:“张老板就别再跟我老疤绕圈子了,你的老情人都跟我讲了,东西已经被你拿回去了,废话少说,限你三天交货!”老张一听就懵了,心跳也加快了,脑门渗出了汗珠,手心也汗津津的了。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什么货,什么情人啊!我不知道!你再打电话骚扰,我就报警了!”电话那头发出了一阵狂笑声:“张老板能不能不开玩笑啊!你装得也有点太离谱了?好!老子就让你的老情人和你说!”这时就听那边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就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宝成,是我啊!我是邢贵芳!我被绑架了,快拿东西来救我。”
刹那间,老张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接着身子一歪,跌坐在沙发里,手机也摔到了地上。有那么一段时间,老张的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张神志才恢复正常。他爬起来拾起了电话再听,那边早已经挂断了。
看着桌上这包东西,老张在心底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慌,可怎么调整心绪,他的心里也似揣了七八只兔子狂跳不止。老张脑子里浮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报案,可转念一想:不行,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绑匪什么都能干出来,一定会撕票的!那么这包东西到底是什么呢?绑匪为什么这么想得到它?老张想弄个水落石出。
这是一个精致的礼品盒,老张捧在手里左看右看都没发现什么,再一细看,礼品盒没有封口。老张轻轻地打开来,里面并排放着四袋面粉样的东西。老张心想:这么几袋面粉,绑匪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啊?老张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啊!难道是毒品?老张赶紧用手摸了摸,又凑上去用鼻子闻了闻,突然惊叫了一声:“是白粉!”老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玩意,但从相关的书报上看到过,了解它的一些特点。
这念头刚一浮出脑海,老张就觉得自己所有的意识都被抽空了。过了好半天,他才颤抖着双手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老张心里开始打起了鼓:这邢贵芳多年不见,怎么干起了贩毒的买卖?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啊!最关键的是她怎么让我捎这玩意啊?这不等于在我身上按上一个定时炸弹吗!再说她不怕我发现后报警吗?那这么说地址上的这个人不是贩毒的就是吸毒的了?老张越想越上火,这些个为什么就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缠住了他,使得他呼吸困难。他越想越急,后悔得直跺脚。老张心里这个恨啊,不由自主地就大声骂起来:“邢贵芳!你他妈的简直就不是个人啊,我老张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可更让老张弄不懂的是,为什么绑匪说邢贵芳是他的情人,他们怎么叫他张老板呢,老张彻底晕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心想:我一个平常百姓能扛多大事啊,我不招惹你们,你们也别来招惹我,东西送过去,要救人也都是他们的事,我老张没那个本事。心想着就一把拿过那张写着地址的条子。老张这才细看,上面写着:隆里路325号李国正。老张这个气啊,这一带不是拆迁区吗?这人怎么住那!老张脸都青了,他咬着牙硬着头皮出了家门,临走前还拿下了手机的电板,嘴里骂着:“叫你们打,我让你们谁也找不到我!”
这时候天色尚早,老张已经坐上了通往隆里路的客车。隆里路位于郊区附近,这里的建筑大多数都被拆掉了。老张一下车,就看到周围大多是残垣断壁砖瓦铺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才在一个胡同深处找到了325号,可是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老张急得团团转。这人不在,东西怎么处理?扔下不管了?这可是白粉!带在身上又有被烧死的危险,老张身心憔悴,突然之间就觉得这一天的工夫自己就老了十年。
等得日头都落了西山,天色将晚,老张实在没有办法,把白粉小心地放进大衣里匆匆往回赶。一路上,只要一听见警笛声,老张就吓得缩起头,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不良公民不法分子。老张心中叫苦:我这可真是自作自受啊,这一不小心就掉进了火坑!我没做过啥昧良心的事呀!这天大的祸怎么就落到了我头上?
妻离子散
老张身心疲惫,挪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家。刚一进家门,就见阿云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盼盼也不做声,惊恐地缩在角落里。
老张现在的神经极度敏感,他一看见阿云的脸色,心里就忽悠一下子:完了,一定是他们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我怎么忘了邢贵芳也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啊,我真是急糊涂了,手机不拿下电板就好啦,我今天死定了!老张小心地向前挪了两步,刚要坐下,阿云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碗叮当乱响,老张象触电似的身子一下就弹了起来。阿云怒声骂道:“张宝成,你真不要老脸啊!给我讲清楚,邢贵芳这个贱女人到底是谁?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给你打电话?我在家忙里忙外的,又要照看孩子,又要上班,我容易吗?你却在外面寻花问柳乱搞女人,姓张的,今天要是不给我讲清楚,咱们没完!”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老张就怕阿云哭,他连忙过来哄,可是阿云哭的更厉害了:“她打电话来说什么快去救她,你给我说,你们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太不要个老脸了!”老张早被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了,心中更是闷得快要爆炸了,再听阿云这样数落他,怒火就像汹涌的洪水瞬间就冲跨了老张的理智防线。
老张一把掀翻了桌子,杯子·碗哗啦一声打碎了一地。盼盼吓得号啕大哭,阿云也惊呆了。这么多年,老张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在阿云的记忆里,哪次吵架都是老张陪笑脸,又哄又劝的,就差跪搓衣板了。可是今天,他竟然发这么大火,阿云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痛哭着冲进卧室。
老张好像火气还没消,他看电视也不顺眼,就一脚踢了过去,电视机爆了,老张大声嚷嚷着:“这日子没法过了,都他妈给我滚!这个家散啦,散啦!”盼盼吓的扑过来抱住老张的腿大声喊着:“爸爸别再砸了盼盼害怕!”老张又一把推开女儿,盼盼的哭声更尖锐了。整个屋子里杯碗破碎声再夹杂着盼盼的哭叫声,乱成了一团。
这时,卧室那边的阿云突然止住了哭声,她在卧室里大声地喊道:“姓张的,你真是个男人!你长能耐了,你有种!你和那个贱女人过去吧,我领孩子走,咱们离婚!”紧接着就听见阿云在那边收拾东西。不一会,阿云拎着皮箱子冲出了卧室,她一把抱起还在大哭的盼盼,就冲出了屋子,随手狠狠地带上了门。
“砰”一声响,老张从这重重的关门声中惊醒过来。他看了一眼满地杯碗的碎片,再四处瞧了瞧,他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阿云抱孩子走了,这回老张成了孤家寡人。
老张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这么大岁数的老爷们了,眼泪说来就来了,慢慢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滑过腮边流到了嘴里,这咸咸的味道好久没有尝过了。老张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来,老张一直都是顺风如意,事业上,刚拼出了点成绩,家里又有个贤惠的阿云,虽然有时挺蛮横可老张爱他。再说相当初他们可是冲破了家庭的重重阻挠才走到一起的,真是不容易啊。老张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站起来就骂开了:“邢贵芳你真他妈比毒蛇还毒啊!我老张认识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你被绑架了那才好呢,让你们黑吃黑吧,你这样的人多死几个世界才太平呢。
可老张骂着骂着底气就有些不足了。想到白粉还在自己身上,他的脸上又布满了愁云。人愁的时候,烟真就是好东西,老张一根接一根地吸,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绪就好像脱了缰的儿马四处狂奔:人这一辈子真是风云莫测,这命运是不是掌握在天上哪个神仙的手上呢?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的那片天是晴是阴都他一个人说的算,老张不想再感慨了,他也不想再这样被动下去,他要扭转乾坤。将一地的垃圾收拾干净,老张冷静地把事情考虑了一遍:现在白粉在自己手上,这可是掉脑袋的事,这么多毒品一定涉及了一宗特大的贩毒案,必须相信政府,得报警!
当机立断
这时,一阵刺耳的电话零声响起来,老张吓了一跳,他一把接过电话,又是那个哑嗓子的男人:“张老板,想好没有?告诉你,你可以不在乎你的老情人,可是你的老婆和孩子呢?”老张刚一听到这里,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他大声喊道:“你这个王八蛋,要是敢动她们一根手指头,我决不饶你!”“别激动啊,张老板咱们可都是道上混的,我能没有分寸吗?什么时候把货送过来啊?”老张只有应付:“好,就后天,我一定把货送过去。”“这就好,不过……”老张急了:“不过什么?”“我知道你张老板深藏不露,你明白道上规矩,你拿了我的钱,又想独吞货,那就别怪我老疤心狠,货得加一倍送过来!”老张只想稳住他们:“好,我答应你,可我的妻子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就玉石俱焚鱼死网破!”“张老板是个爽快人,只要货到,她们就会毫发无损地回到你身边。”老张这边挂了电话,心里就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地被卷进了这宗贩毒案,他已经别无选择了,老张果断地接通了市公安局的电话。用了不到十分钟,刑警队的大队长吴刚带着两个干警匆匆赶来了。
队长吴刚是个大个头,红脸膛的小伙子,满身的干劲。吴刚一见到老张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激动地说:“张先生,我代表我们全队的干警向您表示感谢,您提供的线索太重要了,我们也一定尽全力救出您的妻子和孩子。”老张也激动不已,他从里屋拿出那几包白粉递到了吴刚的手里。吴刚掂量了一下说:“怪不得他们这么想得到这批货,分量不轻啊!近两年,他们就在我们这一带活动猖獗,已经建立了一个小有规模的贩毒网,终点就是上海。具我们目前所知,主要的贩毒团伙就是以邢贵芳和老疤为首的这两伙。我们又查出邢贵芳的上头还有个外号叫‘白狐’的神秘人物,可能与国际贩毒组织有联系,而邢贵芳正是为了掩盖他的身份,才在老疤面前称你是她的老板。之所以选中你,一定是她的下线被老疤发现,她情急下就孤注一掷拿你做替身。这次老疤绑架邢贵芳,很可能一是想要回货,二就是想逼出她真正的幕后老板,好牟取更大的利益。”老张听了吴刚的话如大梦初醒般什么都清楚了。老张认了,谁让自己那天就碰见了她呢。
老张接着说:“我就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才将计就计稳住他们。”吴刚拍着老张的肩膀说:“张先生,真的多亏您了,要是这帮家伙起了疑心就麻烦了。”老张想了一下又说:“那么这批货没有送到‘白狐’手上,他会不会放弃了,就打算让我拿着它去救邢贵芳呢?”吴刚笑着说:“这么多的货,他怎么能舍弃?要不是那天我们在那一带搞搜查的话,他早就从你手里拿到货了。这些视钱如命的家伙哪会讲什么道义,只要老疤那头有了动静,他的狐狸尾巴就得急着露出来,为了钱他一定会冒这个险的。你暂时不要随便出家门,小张大李留下来协助你,我现在回去开个会,局里对这个案子特别重视,咱们随时联系吧。”
白狐落网
吴刚一走,老张把小张大李让到里屋,给他们沏上茶,一个人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他担心阿云和盼盼,小张大李安慰他:“您就放心,他们暂时不会对嫂子和孩子怎么样的,这些家伙只想得到白粉。”老张不断地点头,可心里还是发虚。他望着窗外夜空里闪烁的星,老张心里就像打翻的五味瓶不是滋味:要是自己不乱发脾气,跟阿云解释清楚,她们就不会遭这个罪了。哎!我怎么这样糊涂啊!
老张他们等了一夜,可依旧没有‘白狐’的消息。离交货的日子就剩一天了。这一大清早,吴刚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张先生,局里已经初步定了抓捕计划,您放心。‘白狐’还没有消息吧?”老张哑这嗓子说:“我们等了他一宿,可还是没动静,能不能有什么变化?”吴刚非常有把握地说:“放心,狐狸尾巴会露出来的。”
吃过早饭,老张就有些坐立不安了,他嘴里叼着烟在屋里走来走去,他惦记阿云和盼盼恨不得马上就把她们救出来。小张大李毕竟久经沙场,他们有着铁石样的心,任何大风大浪也休想打的动,他们是钢铁筑成的汉子
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黄昏时分,夕阳在西边的天空上做着最后的挣扎。老张的电话突然响起来,这一阵电话铃声在老张的耳朵里听起来就好像是战斗的号角。老张一把抓起电话,电话那头半天没有人说话,老张“喂”了几声,那边才有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问道:“您是张先生吧?真是不好意思,阿芳让您给我捎东西,太给您添麻烦了。”老张心想:好你个狡猾的老狐狸,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老张忙说:“没事,没事!贵芳可是我的老同学了,这算不上麻烦,要不我这就给您送过去?您在哪呢?”老张话说的干脆利落。那头又是迟疑了半天:“好的,您要是有时间,就晚上九点在山河街山河美酒吧第五号桌等我。”老张心中寻思:老狐狸,你再狡猾也会因为贪婪而送命的,猎人正在前面等着你呢。“好的,我准时给您送过去。”
挂了电话,老张的心情就显得有些急燥,他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就猛灌了一大口。老张想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了阿云盼盼,他豁出这条老命了。那边的小张大李也早把情况汇报给了局里。
这时,吴刚的电话打了过来,他有些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为了这件案子吴刚付出了太多的心血,现在看见了一丝曙光,他能不激动吗,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洪亮:“张先生,我们已经在山河美酒吧附近撒下了网,但毕竟我们是在暗处,而在明处与犯罪分子面对面较量的人还是您啊!您一定要冷静!”此刻,偌大的房间里就老张一个人,小张大李早已经归队。他全身早已被冷汗打透了,紧张`激动像成千上万只蚂蚁钻咬着老张的神经,他已经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他只是憋足了劲说:“吴队长,你不用多说了,我会尽全力配合你们的这次行动!”
是夜,大地沉浸在浓浓的夜色之中。此时,山河美酒吧里,老张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的第五号桌旁慢慢地喝着酒。他的眼神平静如没有一丝波澜的湖水,他的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老张心里清楚决不能有半点差错,这只狐狸太狡猾,放走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老张抬腕看了看表,时间早过了九点,他心里略有些烦躁,端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了。难道他发现情况不对逃走了?难道我这出了什么问题?老张思想有些混乱,他将最后一口酒喝进肚里,就又叫服务生端上来一杯,他慢慢地喝,慢慢地等,他觉得这辈子今天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考验!
而此时坐在西南角边看报边喝酒的一位老先生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吃力地站起身子,服务生忙走过去搀扶了他一下,他却笑了笑,摆摆手,一步一步朝老张这边走来。
老张心中想:这酒吧就一个门,‘白狐’只能从这道门进来,所以老张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门外。当他再次要端起酒杯的时候,却突然间发现身边多了一位老人。老张不免有些惊讶,细打量这位老人:鬓角花白如雪,一身干净整洁的灰色西装,很像一位归国侨商。
老张尴尬地笑笑:“对不起,老人家,我这等人,您可以到那边坐吗?”老人轻轻地咳了一声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东西带来了吗?”老张愣了愣,再次细打量这位老人:面容慈祥,干净利落,面带微笑正望着自己。“您是……”“呵呵,我就是你要等的人。”老张吃惊不小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张脑子灵,他故意大声说:“哎呀!原来您这么大岁数啦!我听您的声音最多也就四十左右岁。”一边说一边回身从包里拿出礼品盒递了过去。老张心想:好你个‘白狐’打扮成这副模样来掩人耳目,可你再狡猾,今天也休想逃出这个天罗地网。
‘白狐’起身告辞,依旧慢腾腾地向外走。看着他那蹒跚的背影,老张私下寻思: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他就是个大毒枭啊!一身便衣的小张大李随后跟了出去。不多时,外面一声枪响,紧接着警笛鸣叫,街上乱成一团。
受伤的‘白狐’半跪在地上,老张望着他那年轻的脸,愤愤地想:你们这些作孽的人啊,活该!
真假毒枭
这一夜老张无法入眠,想想过去自己一家人平静如水的生活,现如今竟变得波涛汹涌巨浪滔天,老张感慨万千。他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一条河里的小鱼,经不起大风大浪,可却被命运无情地抛进大海,是否能游到彼岸,自己无法预料,只有明天知道,即使明天不知道,老张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阿云和盼盼,她们必须得游过这片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张就睡过去了,他梦见一家人坐在小舟里漂泊在大海上,忽然间一个巨浪掀翻了小舟,阿云盼盼在海中不断地挣扎着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可他干着急,却救不了她们。这一急,老张惊醒过来,他用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开了灯,呆坐在床头寻思了半天,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丢了魂的人,魂啊都飞到阿云盼盼那去了。
缓过神来,老张点燃一根烟,拿出过去的相片开始翻看。相片少的可怜,老张觉得对不起阿云和盼盼,一天天除了忙着上班就是到远处出差,陪她们娘俩痛痛快快玩过几天呢?老张边看边下决心:阿云总是说要去北京玩,可自己太忙就没有实现,这回等她们娘俩回来了,不但去北京还要多走几个地方,把祖国的山山水水都玩一遍。想着想着,眼泪又在眼眶里转开了。不知咋回事,自从家中出事以来老张的眼泪就开始不值钱了。他急忙拿出毛巾擦了一把,相片放好,老张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夜还长着呢,睡吧。”熄了灯,老张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刚鱼肚白,老张就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一站起身,老张就觉得心慌气短,手脚不听使唤。老张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是紧张的啊!一上午电话都没响一声,老张三番五次地拿起电话看是否坏了,可又三番五次的失望,电话没有坏,是老疤那边没动静,老张急得满嘴起火泡。这些日子,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老张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打算给吴刚打个电话问一下有什么安排,可刚拿起电话,门铃响了。吴刚陪同董局长来了。老张急忙把他们让进屋。董局长望着老张憔悴的脸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激动地说:“老张同志,上一仗打的漂亮,你是我们的英雄!今天面队的是更凶残的绑匪,你能顶住吗?”老张知道:董局长是在试探自己来摸底的,董局长别无选择,可自己又何尝有选择的余地啊!如果有,老张会毫不犹豫地逃避,他只是个平凡的人,他不是英雄。可是他没有,老张用力地点点头说:“您放心,我服从局里的一切安排。”
董局长没有了后顾之忧,可表情更加严峻了。他转过身对吴刚说:“按原计划进行,让大李做好准备,马上开车过来。”然后又对老张说道:“老张同志,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他们认定你是老板,那么你现在就是大毒枭‘白狐’,待会大李会开车过来,他就是你的司机,估计老疤很快就会有动静,这次行动很危险,一定要沉着冷静!”
等待的时候,人最受煎熬,何况这种等待的结果可能会是死亡呢。老张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沉着,可还是不断地冒冷汗,心里更加烦躁焦急。他脸胀得通红,手掌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老张觉得这是老天跟他开的一个玩笑,短短几天里,他就从一个平民百姓变成了公安卧底,这个角色转型也太快了,老张有点吃不消了,可他必须演下去,还要演好,他没有退路。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去,董局长和吴刚已经回局里布置任务去了。大李也早就来了,他为老张带来了一个精致密码箱,里面装的正是白粉。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电话终于叫了起来:“喂!张老板吧?可让你久等了,呵呵干我们这行的能不小心点吗?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才好办事啊。”老张口气挺硬:“别废话!时间地点快说吧!”“嘿嘿!张老板爽快,我也就不绕圈子啦,两点半东城汽车厂见。告诉你别跟我耍花样!否则,哼哼!可别怪我老疤心狠手辣!”
老张这边挂了电话,一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大李立即把情况汇报好给了局里。吴刚那边迅速布网。时间紧迫刻不容缓,老张也立刻带上密码箱坐上大李的车直奔汽车厂。
东城汽车厂早已停产多年,只剩下几间破旧的厂房尚待拆迁,老疤一伙决定在这里交货自然是为了安全。
老张和大李下了车,远远就望见汽车厂里有人影晃动。老张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每向前迈一步,就觉得自己与死神更接近了一点,甚至有种想退缩的冲动,可一想到阿云和盼盼他又坚持地走了下去。
推开门,老张一眼就看到靠墙被绑着的阿云和盼盼。她们正用惊恐的目光望着他,再看旁边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他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可就算她烧成了灰,老张也能认出来,她就是邢贵芳。收回目光再看中央站着的五个人:为首的身材高大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四方大脸,眉心上方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他正用歹毒的目光盯着自己。老张确认他就是老疤。
老张现在却冷静下来,心想:不就是一条命吗?都走到这步了还怕什么?老张大步走了过去,把密码箱往圆桌上一放,“啪”地一声打开,然后大声说道:“老疤,我把货都带来了,人可以放了吧?”老疤嘿嘿一笑:“别急,得验过货再说。”老疤一递眼色,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走过来,撕开一袋,捏出一指头闻了闻又尝了尝,然后朝老疤点点头。
老疤乐了:“哎呀,我说张老板,怎么说咱们都是道上混的,你看看,这是何苦还要我把您的夫人、情人都请来了。”说着手一挥,阿云、盼盼,邢贵芳就被松了绑放过来。大李马上迎了过去,阿云彻底糊涂了,自打在回娘家的半路上被绑架,她就糊涂了,她现在只是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眼下发生的一切。邢贵芳面无表情,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他可能知道自己的末日要到了吧。
老张一见阿云她们已经过来了,就想赶快脱身。他冷冷一笑:“咱们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骗你的货也双倍奉还了,后会有期吧。”说完,老张转身要走,可老疤却一把拉住了他:“别忙啊,怎么说也是兄弟我得罪了,走,到醉仙楼咱们喝两杯,也算是我给您陪个不是,以后还指望您多指几条发财路,张老板得赏这个脸啊!”
老张心中一紧:要是急着推脱,阿云她们还没有脱离危险,这些家伙什么都能干出来,要是答应吧,吴队长他们的计划就要流产。老张左右为难,还没等想出个万全之策来,就被老疤一把拉了过去,他手下的几个人也跟着走出了厂房。
大李心中发急,可又不能轻举妄动,他忙带着阿云她们退到了车子这边。
老张头上开始冒冷汗,脑子里不停地转着弯,可还是没有想出好办法。他们走过了一道断墙,这里离他们停车的公路不远了,一旦上了他们的车就麻烦了,老张想好了,跟他们走那就是绝路,现在跑还有生的希望,不能再犹豫了,老张猛地挣脱了老疤的手臂,朝断墙那边跑过去,边跑边喊:“吴队长不能让他们跑了!”可刚喊了两声,他忽然间就觉得左肋一麻接着就晕了过去。
当老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里,床边是泪流满面的妻子阿云和女儿盼盼。老张微微睁开眼,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轻轻地抚摩着他的脸,他觉得自己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窗外阳光明媚。
老张转过头来朝阿云微笑,阿云扑到他的怀里哭成了泪人。老张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轻声说:“等我出院了,咱们就去北京,还要多走几个地方,把祖国的山山水水都玩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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