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之东有一山，山之名字谓东山。古城之东有一门，门之名字谓东门。日出东山，月徊牛斗，古松拨挺，磐石巍峨，春分日暮，百花吐艳，乃古之骚客文人所歌咏也。而今之东山，乃水泥铜墙之铁壁也，无复有山哉，大街交会之点，名“东山口”而已。步出东门，田畴阡陌，乱冢衰杨，狗跳鸡鸣，乃千古之风物情怀也。而今之东门，实为一大街之通衢也，何复有门哉，唯余一地名，乃为公交车之站名，谓“大东门”是也。

余居花城十余年矣，蜗居东门，劳作东山，稳步当车，年日以复，往来之间，庶几千度也，因感于心，而做歌谣，歌谣日：

朝日升兮步出东门，为糊家兮趋走东山。

东山无山兮唯有烟雾，烟雾含毒兮奈之若何。

车马如麻兮人群似鲫，生为名利兮死化烟尘，流连生死兮而人莫能知！

既至东山兮攀梯而上，权以屋顶兮以凌绝顶。

环顾四周兮高楼悚峙，屋宇千万兮人聚为蚁。

你争我伐兮何有宁日？尔虞我诈兮是为功课。

杀人无血兮不见刀枪；食人不吐骨兮莫存侥幸。

淫*臭腐兮艰于呼吸，声浪滔天兮何有洗耳之水？

身心劳瘁兮斯生有何乐，吾欲归去兮孥子何据。

日昼永长兮苦难消磨，怨余爹娘兮何以生吾于此世！

且当此身兮走肉行尸，魂飞九霄兮神思清朗，以此忘忧兮聊以自慰！

日暮时分兮余复步归东门，残阳如血兮众鸦鼓嘈。

催吾步履兮虽乏而无停，满身烟尘兮回至陋室。

开炉升火兮只备薄羹，食虽微小兮而心劳如此；余欲痛哭兮而人以吾为佯狂！

洗尽尘劳兮奔睡乡，且将双履兮置榻下，去众丝缕兮如蛹破茧。

双履兮啊衣衫兮　，余冀明朝兮永不复用之，长睡不起兮归吾故乡。

故乡兮故乡，自从离尔兮余常暗泪沾襟，

清风兮明月兮，祈尔早早兮入我梦，携余速速兮归故里，西天永乐兮不复回！

二○○七年九月十二日星期三，作于广州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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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