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忆中秋

——从一件小事感受学生语文素养的培养

离中秋还有好几天，今夜月虽不圆，但那明朗的月色，以及孩子们均匀的鼾声，使人自然地想起了去年的中秋来。

那一天，我给学生讲李白的《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由于前一届讲过，且对诗的内容较为熟悉，所以没作多大的准备就登上了讲台。该给学生范读时，我自信地背诵道：

杨花／落尽／子归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当我刚背完最后一句时，学生都说我背错了。我急忙看看教材，心里咯噔了一下——教材上的确是“随风直到夜郎西”。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分明记得是“随君直到夜郎西”呀！这一节课，我没作太多的讲解，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下课后，我随即翻阅前一套教材，的确是“随君直到夜郎西”。原教材中，后两句的意思是：我将思念你的一片愁心托付天上的明月，陪伴着你一直走到夜郎之西。而手里的现行教材后两句“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的意思是：我将思念你的一片愁心托付天上的明月，让它随风飞到夜郎之西。这真有些让人不好理解。

随后，我查看了好几个网站（特别是语文网站），基本上都是“随君直到夜郎西”，且解释也差不多。只在“贵州夜郎洞风景名胜区社区论坛”里找到了“随风直到夜郎西”的踪影，并有注释说：

王昌龄因“不护细行”被贬为龙标尉，李白写此诗以叙离情。清刘献廷《广阳杂记》云：“龙标即念沅州（按，即今湖南芷江县）也，又有夜郎县，故有‘夜郎西’之句。”两句以明月清风寄托离情，可谓极富于想象。敖英《唐诗绝句类选》说：“曹植《怨诗》：‘愿作东北风，吹我入君怀。’又齐浣《长门怨》：‘将心寄明月，流影入君怀。’而（李）白兼裁其意，撰成奇语。”虽是剪裁前人诗句，但李白写得自然流畅，出以摇曳之笔，故觉情真意切，语意一新。

虽如此，但笔者在教学中历来都不崇拜什么“权威”，讲究的是让学生揣摩意境，比较理解，以理服人。当夜晚自习时，我给学生安排了一项特殊的任务——今晚推迟睡觉，师生共赏圆月。学生自然兴奋不已。

下自习了，师生来到操场，仰望一轮圆月，先来一番齐声朗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兴致浓时，我给学生布置：每人看着月亮，从心底搜索出一位自己思念的远在他乡的亲人或朋友，然后设想，此时此刻，他（她）也在注视着天上的圆月，那你和他（她）就是共享同一轮明月了。接下来，大家把对亲人或朋友的思念假托在月亮上，让月亮当你的“信使”，将你的一腔思念告诉给他（她）。试想，当他（她）看到月亮时，不也就看到了你对他（她）的思念了吗？学生听完布置，一个个注目圆月，陷入了沉思。一会儿，我问他们的感受，有的说：我想，我的朋友也一定从月亮上知道我对她的思念了。有的说：好像我的一片情意已经随着月光陪在朋友身旁了……但就是没人说自己的思念让风儿带去。

我见时机成熟了，就直接切入白天的话题，让学生来辨析“随君”和“随风”各自的意境。我问：刚才大家对亲人、朋友的思念是怎么去的？学生回答：是月儿捎去的？又问：就没有风儿送去的吗？生答：没有风呀！这时，我让学生站在作者的角度思考——天宝初年，李白在长安供奉翰林时，与王昌龄便有密切的交往。王昌龄一生遭遇坎坷，他的性格与李白的傲岸不羁有着相似之处。王昌龄贬龙标尉的时间不可确考，有人推测大约在天宝七八年间。李白从天宝三年离京漫游，此时正在扬州，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便题诗抒怀，遥寄给远方的友……这就好比你的亲人、朋友要到偏远的地方去，并且正行进在途中。你仰望月亮，想到正艰难跋涉的友人，一定想到他与你在“明月共享”，一定会觉得你的那份情感已经陪在朋友身旁了。“我将思念你的一片愁心托付天上的明月，陪伴着你一直走到夜郎之西。”这是多么苍凉凄婉而又充满深情的意境啊！而“随风”之说，尽管“贵州夜郎洞风景名胜区社区论坛”里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但还是……“明月在天，千里与共”，由月儿来传情达意，想象丰富而合理，表达顺畅而自然，怎么又去随着风飘动了？须知曹植的《怨诗》说的是‘愿作东北风，吹我入君怀。’呀！李白写此诗时，那风也不一定向夜郎那边吹呀！有月已足，何必多风！

经过讨论分析，师生一致认为，“随君”要比“随风”好！

我不知道这样的学习有没有点课程改革的理念，是不是培养了学生的语文素养，但心里觉得畅快！曾听一位教授讲过，他说给学生讲课切忌“照本宣科”，应该有这样的思路：“对于这个问题，教材是这样说的，教参又是这样说的，还有某专家又是这样说的……而我的观点是这样的，同学们，你们说呢？”是呀，在这样的理念下，学生定会思路开阔，活跃异常，那份灵气将会得到充分的发挥……想到这里，我笑了！

今年中秋将至，去年中秋那个特殊的夜晚又浮上了心头。小小插曲，令人深思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