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父亲
——慈父亡故十周年祭
传说,猴王死了以后,母猴会带着小猴将猴王埋葬,但是将尾巴露在土外。埋好后后母猴会带着小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远远地偷偷地观望。风过去,猴王的尾巴摇动了,母猴以为猴王醒过来了,赶紧带领小猴把猴王挖出来。可是猴王并没有醒过来,母猴就带领小猴重又把猴王埋葬,然后再远远地观望……
如此再三,再四……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我还是无法冷静絮说父亲离去带给我的沉沉伤痛!
一九九七年八月十六日的午后,很多人家还沉浸在中秋刚过的喜悦中,我的父亲停止呼吸了,享年七十岁!当人们给停止呼吸的父亲穿上他的寿衣时,我竟然愚蠢地认为他们太急促,甚至反感地加以阻止,因为我不相信父亲会死!他的生命力那么强,多少艰难险阻都克服了,多少沟沟坎坎都走过了,现在儿女大了,好日子正在来,他怎么会走呢?他又怎么舍得走呢?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我正在调动工作,他最牵挂的孙儿我二哥的儿子正以优异成绩向名牌大学挺进……
逝者长已矣,生者仍碌碌。十年后的今天,就让我愚钝的笔,随着我沉痛的心,在这寂静的夜里,再来怀念我可亲可敬的父亲吧!
(一)
父亲出生于一个旧式的大家庭,曾祖父有些田产,却没能让父亲享受到大家庭的温暖。曾祖父养育了四个儿子,我祖父排行第二。祖母生养了好几个孩子,但长大成人的只有我父亲和姑妈两兄妹。父亲很小的时候,祖父送他进武馆习过一段时间的武,以强健体魄,助他健康成长。在武馆的时候,既习武,也安排了一定的时间读书,这炼出了父亲强健的体魄,侠义的情怀,还有坚忍的性格。可惜这个过程很短。
那时候我曾祖母当家,祖父因故不能承担劳动之后,父亲就挑起了祖父这一行人的负担,而跟父亲年龄相仿的几个堂伯堂叔却可以去学堂读书,用曾祖母的话说这叫一碗水要端平。于是,十五六岁的父亲就随同叔祖下田劳动,进山挑炭,两三百斤的担子把稚嫩的肩膀磨破了皮,渗出的血水把粗棉布衫染得梆梆硬硬……
(二)
成年后的父亲干什么都很积极。抗美援朝的时候部队征兵,二十多岁的父亲踊跃报名,很顺利就成了一名光荣的战士,手舞鲜艳的小旗,唱着“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渌江”的歌曲,在夹道欢送的人群中同战友们一起坐着大卡车去了岳阳城。是得了信的祖父赶着骂着母亲赶到岳阳,把父亲给扯了回来――因为祖父只父亲一个儿子,按当时政策是可以不用入伍当兵的。
父亲担任过村上矿石连的连长,生产队的保管、队长,后来到公社林场植树造林,担任过公社林场的场长。父亲生性耿直,没有私心,也不怕是非,工作中备受猜忌而不屈不挠至真至纯。听母亲说,父亲受攻击最多的时候是当队上保管的时候。要知道那是个物质多么贫乏的时代啊,你要强求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多么高尚,那好象不太切合实际,非有至高操守的人是不可能在物质诱惑面前坚守住贫穷的,而我父亲就是有这样至高操守的人。
听母亲说,那时候乡邻们对我们家,就象防贼一样,不管白天黑夜地盯着,唯恐一不当心父亲就会侵吞了集体的利益。曾有好几次,半夜里,父母正在睡乡里,梆梆梆,房门被打得山响,问一声,答话的是乡邻。打开门,一群人不分清红皂白冲进房里,掌上灯,楼上楼下翻箱倒柜,决不放过每一个他们认为可以藏匿物品的地方。最初一次母亲被吓得够呛,但父亲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说这样也好,可以还自己一个清白。乡邻们搜查一无所获之后只好讪讪地离去,临走还好几分的不甘心,于是新一轮他们认为部署更周密的搜查又进入策划中……
几番这样的搜查过去,乡邻们依然一无所获,就连参与搜查的人也开始骂那些策动搜查的人很无聊,不愿再搅和了。多次突如其来的搜查显然对父亲的形象并无损毁,但着实令人生厌,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之下,父亲顺应了乡里干部的安排,辞掉队上的保管到乡里林场当了一名造林工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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