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鲁小北发现自己越来越对女人感兴趣了。在厂里或者在外面来回的路上，迎面朝鲁小北走来的女人，鲁小北总忍不住朝往女人身上的某个显眼的地方望上一眼。女人远远从那边走来时，鲁小北暗自在心底叫自己绝对不要往那个地方看，可最后鲁小北还是看了，直看得心里一阵慌乱，恨不得上去摸上一两把。　

最后，鲁小北还是在一阵自责之中安静下来。　

2　

晚上吃完饭，回到宿舍，鲁小北看见阿辉正忙着往头上打摩丝。鲁小北看见阿辉脚步往镜子那边一挪，望了望，脸上一幅很满意的样子。小北，今晚有什么活动啊？一起出去玩，怎么样？今天是月末，刚发工资，明天放假一天。每个月仅有的这一天假，鲁小北决定睡它个天昏地暗。去哪玩呢？鲁小北一屁股坐在床上，双眼望着窗外对阿辉说。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我请客，保准让你满意。阿辉诡秘地朝鲁小北笑了笑。　

厂里空荡荡地，忙碌的机器暂时停了下来，轰隆隆的机器声瞬刻间便无踪影，大多数人都出去玩了。风一阵一阵往鲁小北袖筒里吹，已近秋季了。鲁小北知道，再过几个月，又到年根了。到年根，自己就二十三了。鲁小北是二十岁那年出来打工的，到如今恰好三年。　

鲁小北跟阿辉并肩走着，走出工业区，满眼便尽是繁华，霓红灯发出昏黄的光线，模糊了人的双眼。一路上露胳膊大腿的女人穿着低胸衣服退潮的水一般不时朝鲁小北身旁晃过。鲁小北眼花缭乱的看了几眼，最后还是让自己安静了下来。他妈的，不就是女人吗！鲁小北在心底骂了一句，仿佛自己碰过很多女人似的。　

穿街走巷，阿辉把鲁小北带到了一个略显隐蔽的地方，只是灯光依然在眼前闪着，尽是繁华。　

走吧，阿辉拉了拉鲁小北，拾阶而上。走进屋去，刺眼的灯光直逼得鲁小北挣不开眼，拐弯，穿过一个小房间，来到大厅。鲁小北看见一不远的长凳上坐着清一色的女人，穿着时髦，凹凸有致，很是丰满。鲁小北似乎现在才明白自己到了个什么地方，心底一惊，想跑出去，却又来不及了。鲁小北见阿辉正跟一个年长些却也很有姿色的女人低声说了句着什么。紧接着，阿辉朝鲁小北笑了笑便朝一旁的房间走去了。鲁小北不知所措地站在大厅中央，想坐到那排女人那边去，却又不敢，此刻，鲁小北直感觉自己成了一个供观赏的怪物。鲁小北抬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几个鲜艳欲滴的女子也正一种好奇的眼神望着自己。这回鲁小北没有退缩，而是大着胆子迎了上去。转瞬，鲁小北似乎适应了这种环境，只是鲁小北依然顾虑重重。不一会儿，适才那个年长些的女人朝鲁小北妩媚一笑，便把他领进了另一个房间。　

整个屋子重新归于安静，偶尔能听见几个女人调笑的声音。　

3　

鲁小北独自一人有点不知所措地坐在灯光深处。鲁小北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此刻，门外响起诱惑的脚步声。脚步声正在朝这边迈进，鲁小北不免感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嘎吱一声，门开了。进来的恰好是刚才那个不时拿眼看他的女人。鲁小北朝女人望了一眼，只一眼，一眼便望到了底，该看到的地方都看到了。女人衣着属于职业上的暴露。女人朝鲁小北走近时时，鲁小北看见女人丰满的躯体里那对饱满的双乳微露轮廓，在带子里一蹦一跳着，仿佛两只活泼的小白兔。鲁小北感到自己有些禁受不住了，本能地又朝女人看了一眼。　

女人深深地望了鲁小北一眼，便开始宽衣解带了。鲁小北整个身子直感到一阵痉挛。转瞬之间，鲁小北却停住了。等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鲁小北半沉稳地对女人说。鲁小北没去上厕所。鲁小北假装镇定地走出屋子，拉开门便飞似地跑出走了。　

谁也不知道这阵子愈来愈对女人感兴趣的鲁小北突然跑了出来，谁也不知道。或许，只有鲁小北知道了。　

是的，只有鲁小北他心底最清楚。　

鲁小北跑出来后，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缓了缓心情，便回了厂里。　

阿辉接近凌晨才回来。鲁小北疲惫地翻了个身，迷糊的双眼微睁，便看见阿辉一张满意的脸。我说你小子真没出息啊，女人都送到你面前了，还不知道摆弄。这么胆小，以后怎么娶老婆生孩子啊。鲁小北听在耳里，闷闷地应了几声又昏睡过去。　

4　

第二天，是一个月唯一不用上班的一天。鲁小北睡到很晚才爬起来，从下铺跳到地上时，鲁小北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鲁小北洗刷完，回到宿舍，坐在床沿，点起一根烟，开始细细回想起昨晚的那件事来。耳边是阿辉的呼噜声，鲁小北始终觉得昨晚自己的那一个“逃跑”是正确的选择，虽然这样一种诱惑曾经有一段时间一直是鲁小北梦里甚至在现实中所急切渴望的。　

鲁小北觉得昨晚的那个决定至少对得起心底的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显有人知道罢了。　

鲁小北走到厂门口，朝外面望了望，想找个人一起出去走走，无奈见不到人的影子，鲁小北想去找孟菲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个人出去了。　

出门在外的这种孤寂，鲁小北似乎习惯了。　

饭馆里正热闹着，人来人往老板娘忙得不亦乐乎。鲁小北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不无表情地望着身边叫喊不停的食客。鲁小北是这家饭店的常客，心里闷时就往这奔，点上一瓶青岛啤酒，再叫上一盘在家喜欢吃的青豆，独自一人一声不吭地吃着，偶尔抬头望身边的人一眼。偶尔有个别有涵养的陌生人朝鲁小北笑，鲁小北有点不知所措，只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　

鲁小北刚坐下，老板娘便一脸笑容地出现在他面前。鲁小北这次点了两瓶啤酒，至于青豆，这个季节还没有，鲁小北便要了个茄子炒肉。老板娘俯身朝鲁小北一笑，叫了声“青豆，等等啊，马上就给你上菜。”，就进厨房去了。不一会儿，老板娘就把酒和菜端了上来，鲁小北望着老板娘直感到一阵温暖。能这么快上菜，已经是一种特别招待了。老板娘俯身把菜放下那一刹那，鲁小北无意中看见老板娘深深的乳沟。鲁小北脸上忽然一热，一对丰满的ru*房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散发着惹人的诱惑气息。鲁小北甩了甩头，最后还是让自己安静了下来。　

5　

鲁小北喝完那两瓶酒已是满脸通红，脑子里晕乎乎的。鲁小北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胜酒力。前脚踏出门，热辣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鲁小北似乎感受不到了，踩在地上，直感觉像踩棉花一般。鲁小北喜欢这种感觉，似醉又未醉，可以把心底揣着的压抑的现实幻化成一抹轻飘的云彩。人生啊人生，假如能一直这样轻飘下去了。喝醉的鲁小北时常冒出这样的想法，只是瞬间就没了踪影罢了。鲁小北知道那是毫无踪迹的虚幻，他所能拥有的只是这压抑而渴望着的内心世界。　

鲁小北犹豫了一会儿，穿过一条小巷进了一家网吧。鲁小北往里走，选择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鲁小北选择了以往很少看的情感伦理片，一段外遇故事中间夹杂的那些情感与肉体纠缠的画面似乎让鲁小北沉浸到梦幻深处。从网吧出来，鲁小北全身直感到一阵痉挛，身体里潜藏着的欲望仿佛被立刻燃烧起来。　

鲁小北立刻感到自己一种被现实与虚幻分割的疼痛。　

色即是空，鲁小北已承受到那种空的疼痛。　

回厂的路上，经过一片空旷的杂草地，微风轻拂，望着那一轮火红的落日，鲁小北忽然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满脸泪花。　

6　

鲁小北回到厂里天已经完全暗淡下来，天边的那一抹黑仿佛宣纸上的那滴墨，缓慢向四处延伸开来，那种暗淡的延伸像极了鲁小北的内心世界。　

鲁小北走到宿舍门口，一阵细微的喘息声呻吟声传到他耳里。使劲推了推门，鲁小北发现门被反锁了。鲁小北迅速知道了谁在里面。　

那种呻吟声总会在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响起。鲁小北从那种呻吟声里仿佛听到自己心底深处的那种向往与渴望。鲁小北抬起脚，想使劲在门上揣上一脚。转念一想，心中的怒火又压了下来。人家两口子也不容易啊，两地分居，每个月只能见一次面。在外面开一次房差不多是他们一天的工资了。　

天愈来愈暗，只听见风轻微的喘息声。鲁小北在宿舍不远处的那棵树下蹲了好久，整颗心仿佛沉浸到另一个世界中去了。起身回宿舍时，恰好碰见杨宏他妻子满脸通红的从走出宿舍，鲁小北知道，那是一种被深深满足之后的表情。　

杨洪他老婆略带羞涩的朝鲁小北笑了笑，这一抹熟悉的笑，不由让鲁小北想起心底深处深埋着的孟菲菲。孟菲菲就是这样笑的，每天在车间上班，鲁小北总能看到孟菲菲这样一个略带羞涩的笑脸。　

鲁小北知道孟菲菲是湖南妹子，和他同年，大学没考上就到这里来了。似乎是因为自己内心的压抑与疼痛，鲁小北发现自己深深地喜欢上了孟菲菲这个喜欢笑，满脸阳光的女孩。　

只是鲁小北只能把孟菲菲藏在心底，一个人的时候才把她抱出来看看。孟菲菲很漂亮，对于一无所有的鲁小北，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幻。鲁小北在梦幻里尝到一种别样甜蜜的同时，一种全身仿佛被分割的痛苦时刻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7　

杨洪和他老婆出去不久，阿辉就一脸兴奋地回来了。阿辉像发现宝藏似地对鲁小北说，小子，我带你去看个好画面，保准让你爽个够。鲁小北不屑地笑了笑。保准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就在厂里，我是无意中发现的。阿辉依旧是满脸兴奋。　

顺着小道，阿辉把鲁小北带到了厂里最偏僻的那间屋子前。鲁小北知道这间屋子里住的是谁。鲁小北很少来过这里，老板住的地方，他一个普通员工来这里干什么。　

蹲在窗下，鲁小北隐约听见一阵又一阵熟悉的呻吟声。鲁小北看了看趴在窗沿正看得起劲的阿辉，摇了摇头，起身欲走。刚起身，却又被阿辉拉住了。阿辉蹲了下来，示意鲁小北看看。　

一阵风吹来，淹没了屋内的声声喘息，窗帘的缝隙变得大起来。鲁小北透过缝隙，起先看到的是一对丰满的ru*房，鲁小北感到整个身子不由一颤，紧接着，鲁小北看见一双带着两个金戒指的手紧抓着那双饱满而又坚挺的ru*房。鲁小北知道，那双手属于每个月都嚷着说要给他们加工资的老板。鲁小北知道，老板已近六十了。左右忙乎着的老板似乎忙够了，突然翻身倒在另一旁。鲁小北刚想蹲下，一个熟悉的脸庞瞬刻出现在他眼前。是孟菲菲，鲁小北看在眼里，心徒得一沉，跌到底端，一阵揪心的疼痛即刻在心底蔓延开来。　

8　

怎么样？比看黄色录象还爽吧？宿舍内昏黄的灯光照着阿辉依旧满脸兴奋的脸。鲁小北坐在一边沉默不语。没想到孟菲菲的身子这么丰满，七八十岁的老人看了也要流口水啊。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咋没钱的人，干这点事还愁没地方呢。鲁小北依旧沉默不语，手中燃烧着的烟灰沉沉地坠落在地。　

你小子怎么了？一声不吭？鲁小北看了阿辉一眼，又埋头吸起烟来。阿辉，去昨晚那地方，怎么样？我请客。鲁小北忽然对阿辉说。　

阿辉听了忽然大笑起来。　

“你小子长大了啊，走就走谁怕谁！”　

门碰地一声关了起来，一把锁立刻挂在了上面。鲁小北走在前面，大跨步地出去了，后面的阿回紧跟不舍。　

风不时吹在那把锁上。　

那是一把心锁。　

9　

第二天，孟菲菲被调到了办公室。　

鲁小北和阿辉被关进了警察局。　

厂里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晚上，老板屋子里的灯依旧隐隐约约地亮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