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仅仅尘恋未央

发表于-2007年09月19日 中午12:44评论-0条

我叫周瑾瑾。2月1日生,十七年前。我特意查过字典,瑾字的解释是美玉的意思。多么矫情的名字啊,所以我固执的认为我应该是另一个仅。绝无仅有的仅仅,仅此而已的仅仅。

我在别人眼中最寻常不过。外表干净,笑容甜美。只是偶尔也会情绪跌宕,欢乐的极至突然笼上悲伤的氛围。以前看过一本有关心理学的书《十三重人格》。于是我常常沉浸在自我的小天地中,猜测着我是不是很像舞台上被丝线撑起的双面木偶呢?一面纯真一面复杂,喧嚣过后寂寞侵袭。双重性格,很可怕的样子。

我喜欢陈旧且清脆的东西。左手手腕上戴了一个古褐色的木镯。粗糙破碎的花纹自由纠缠,让手心不再一无所有。经常戴着它在音像店里收集张学友的旧唱片。jack的声音总是让人意志沦陷。像是戒不掉的习惯,像是上瘾。

翻找唱片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女子哼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节奏。我抬头看见一个女子对我笑。她穿纯黑的绸丝上衣和镶边碎花裙。短发。笑起来嘴唇很漂亮。

你也喜欢张学友?她说。

我点头,然后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你哼的这首是我最喜欢的歌,真难得能把调子哼这么准。

哈哈。我可不会为jack丢脸的。

……

那天我认识阿幸。一个听张学友音乐笑容甜美幽深如海藻般的女子。阿辛21岁,在一所知名的大学读中文,文学网站的专栏写手。

有段时间我们经常去一家名为missing的书屋。missing,走失,迷路。阳光透过透明的落地窗照进来,深深浅浅,仿佛穿过长发的手指。海明威,卡夫卡,川端康城。两个人用一个漫长的下午来阅读和沉默。喜欢沉默的人往往会注重细节。于是,我观察到她左手手腕内侧有一道道印记,虽然伤痕暗淡,但仍旧像一根根冗刺扎进我的心头。

阿辛。你有伤口?是不是心理有毛病就自残了啊,你真是个坏家伙。我笑笑地说。

她用手指撩起耳边的碎发,然后抬起眼睛说,你才是个坏家伙,你为什么总不喜欢回家呢。

她的话语让人徒生恨意。此刻我们都是内心隐秘的女子,如森林中的隐居小屋。外表阳光倾注,其实内心孤独,不被探索。

走出书屋,强烈的阳光倾面而来,使人不觉闭双眼睛。在黑暗中我看见自己成为一枚安静的石子,躺在废弃了的时光中。内心困顿,与世隔绝。我反复问自己,家的解释,是不是字典里也能查的到的呢?我所知道的,是自己住在一栋三室一厅的房子里。每天机械化的起床,刷牙,上学,放学,看书,睡觉。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都无关。最讨厌的是照镜子,透过一面小小的材质,可以映照出大片的空旷。

有风吹和花香的日子,我去登山写生。我在一所学院专修美术。最喜欢的画家是凡高和莫奈。看他们作品就像是在听摇滚,有种歇斯底里的情绪与梦想。山顶的花丛在风中烂漫而明亮。我用大片大片的紫色涂压画纸,看纯白逐渐覆盖在阴影之中。

我回头,一个男孩站在身后。短发,眼神生动而锐利,像是暗地里的光线,突然就被打动。他穿白色的格子衬衣背着墨绿色画板,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画说,你是不是疯了,颜料不用钱买的啊!

他的样子竟让我发笑。

我说我在画受了伤的天空啊,你看它脸上全是紫色的血块和淤青。

他一脸茫然,然后露出了健康明朗的笑容。阳光亲在他肩膀上耀眼而灼热。我凝视他的眼睛,发现自己在他眼中,干净而明亮。

他叫苏然。同校高三界的美术生。那天他在山顶上说,瑾瑾,我想自己永远也看不懂你的画。

他的眼神温暖而怜悯。

苏然的画柔和而雅致,就像他的眼角眉梢一样有很诱人的线条。他的手指温润而修长,像是高高的麦秸,让人想把脸枕上去一睡不醒。他画画时神情专注,偶尔抬头与我目光相撞,就迅速逃散开来,带着些许慌乱。但我却能看到他眼内,有着缓慢且美好的东西。

我们总一起去山顶写生,然后步行很远去看一场电影或喝咖啡。

电影我只喜欢看恐怖片。喜剧也只看周星驰。两者都是刺激的东西,恐怖与笑声混合成影象,在你眼睛里滚了一个来回,然后纵身入心底一片深潭之中,掀起无限惊动。每回电影散场后苏然的手心都被我握出了汗。

他说,瑾瑾,你怎么会喜欢看这种片子。女孩子不是都应该看爱情文艺片吗?

我说那我以后听你的话看文艺片,你要请我吃烤玉米哦。

他肯定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表情。

那天他在咖啡屋里送我一副油彩画:温柔的阳光铺落到高大的梧桐树林间。叶黄满地,没有尽头。我看着画,说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住在小洋楼内,门口是两排高大的梧桐树,午后可以踩着破碎的阳光和落叶一直走下去,天荒地老。

咖啡的热气蔓上眼睛。我听到他说,瑾瑾。

瑾瑾我可不可以让你温暖。

3.

再次见到阿辛是她来学校找我。她说丫头,我今天下午没有课出来联络一下感情吧?

我说好,等我五分钟。

苏然忽然拉住了我的胳膊,用异样的眼神看进我的眼内。他说,你不可以走,你还有课。

我说好啊好啊。然后学着电影里的女主角,嬉笑地凑到他耳边说,如果你为我掉一滴泪我就为你留下。

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个黄昏,光线流转,暮色四合。我踮起脚想亲亲他的额头,却在一瞬间心生犹豫。于是甩开他的手。

第一次带阿辛去了那个地方。

陈旧的巷道,充斥着被光阴腐蚀过的味道。那种陈旧,如同记忆。很久以前,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妈抱着我坐在门口的小圆凳上,双手沾满洗衣粉的清新味道。爸爸会在中午蹬着三轮车回来,擦下额头的汗珠,蹲下来亲昵的用胡子渣我的脸,对劳累也感恩戴德。他们的双臂温暖而修长,可以把我圈在怀里。像是栅栏,给予一片安全天地。后来,她先是不见了。再后来,他也不见了。再再后来,记忆就变为了一种阵痛,不能触碰。

阿幸说,你最怀念的是什么?

他们亲亲我,喊我宝贝。小时候最喜欢的一句歌词就是:亲亲我的宝贝,我要带你飞过海洋。

那些记忆如出土的陈旧瓷器,脆弱班驳。语言在光线与阴影交替之中,转为一场黑白的无声电影。

瑾瑾,刚才的那个男生好像很喜欢你。

听了这话,我就笑了。书上说过,当你无法回答某个问题时,笑容是最好的答案。或是面对,或者逃避。笑成为一个宽阔的出口。

阿辛点燃一支烟。吐着大口大口的烟雾就像倾吐掉自己的话语一样。溃散的烟灰以幽雅的姿势坠入深渊,幸福一去不复返。阴影与纯白的交界处,我再次看到阿辛的手腕内那一道道淡淡的痕迹。

良久,她说,回家吧。

我说我没有家。

后来家里有钱了。妈妈却得了病,是癌症。送走了她,我就只剩下我爸一个人了。我以为只要我们好好的,我就依然会有全世界。我要的只是他能陪在我身边,可他终究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去了深圳定居。这是我人生中最初的背叛。有时候我们认为的幸福生活的开始,却是结束。所以我惧怕幸福的事情。

长久的沉默。我们就是这样,可以大段大段的说话或是长久沉默。需要温暖所以彼此依赖。

我选择离开这个地方。或许应该是逃离。这像是十几年前的凶案现场,真相被重演。于是我惶惶恐恐,生怕面对。

十月份阿辛从人间消失,没有了消息。我依然画谁也看不懂的画,一脸甜美却绝望的笑。

苏然还是很安静的画画。只是他依旧会陪我去山上写生,累了把我背下去。他依旧会带我看电影,看我在黑暗中泪光涌动就用宽大的手掌覆盖住我的眼睛。他也依旧会给我买烤玉米,看我吃的满嘴都是胡椒粉然后递给我一张餐巾纸。

那天我的胳膊被画架割开的一道很深的伤口。他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说,跟我走。

他买了纱布和消毒水,把我送回自己的家里。他靠在沙发上帮我包扎伤口。血液漫漫坠入他的手心,粘稠而温热,顺着纹路扩散出旺盛而腥红的花朵。

我抬头,与他目光相撞。让我回想起第一次凝视他的眼睛,他惊讶的说:你在画什么东西,颜料不用钱买的啊!于是我就笑,笑的剧烈而无法停止,如同观望一场扬花的梦境。

我说,苏然,你喜欢我对不对。

他涨红了脸。

我说那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我想让你亲亲我,只是亲亲我。

那是一次快乐的亲吻,如大海的潮水淹没小岛,覆盖了整个世界。我的手心开始出汗。掐了掐自己的手指,能感觉到疼痛。

他说瑾瑾,第一次看到你的笑时,我就喜欢上了那种美好。

我的心口生疼。内心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就像我许多个晚上都梦见躺在爸妈的怀里,欢乐叫嚣着。结果欢喜尽头,只是一个梦。仅此而已。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我们一起走。过马路时,车流涌动,他突然紧紧牵住我的手。那一瞬间,我仿佛体会到了急速奔跑的感觉。喉咙被风倾灌的无法说话,心跳剧烈。但是不可以的,瑾瑾不相信这是真实存在,只是电影里的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场景而已。于是我冷静下来,扬起脸说,苏然,我想喝水。他顿了一下,松开手。我从书包里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后,就一直握在手中。紧紧地握着的,不是他的手,只是一瓶水,不具有任何意义。

我仿佛听见一声沉痛的叹息。就像他刚才握过的我的手指,悲伤且无力可施。

我真的可以相信,这不是梦吗?

上网看到留言,她说她放了假现在过得很好。圣诞节有东西寄给我。署名是:不走调的jack。

我看着名字就笑出声音来,想着阿幸的悲伤与幸福,一时间难辩真伪。

圣诞夜我背着画板独自走在校园的走廊。雪花纷扬,我看到漫天的烟火消失在城市之上。学生欢乐的尖叫声,炮烛声回荡在狂欢的校园内。寂静让喧嚣淹没的不费吹灰之力。

苏然走到我面前。

瑾瑾,我想回答你那天的问题,你心理已经有答案了吗?

我不说话。其实我只是在思考那个问题的具体意义。像几年前我问过,爸,你不要走,你不爱我了吗?他说爱,可依旧是离开。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答案是不具备任何意义的,只具有摧毁的力量。

苏然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他把一个包裹递给我,说深圳寄来的,然后就消失在圣诞的烟火之中。

我打开包裹,又是一些过冬的衣服和深圳的特产零食。这种东西,我每个月都会收到。就像他会每个月给我钱,每个月给老师打电话,询问情况,些许关心。可是,这就是所谓的爱吗?爱应该是不离不弃的。

只是为什么,我的心头会突然一热,鼻子酸了呢?

手机响了。我按掉了来自深圳的三个电话。心头的想念和痛恨,一遍又一便。

收到阿辛寄来的邮包。几张写满字的信纸掉落出来:

她十五岁时与他在网络相遇。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她用稚嫩的语言与他进行饶有趣味的对话。快乐无比。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她十六岁的时候,经历第一次恋爱。短暂的甜蜜之后便是巨大的失望。她心里隐约觉得,他才是她该爱的男子。于是毅然与初恋男友分手,只独自坚持一份柏拉图式的信仰。纯净如光照般的情感。她依旧觉得只要心里有爱,便不后悔。

她曾接到他女友打来的电话。无理取闹的谩骂声让她觉得委屈。她倔强的说,我多想和他在一起,可惜只是我想啊。她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一片湖蓝色的光。她明白他们之间始终有一条河流,没有船摆渡到对岸,于是她只能一个人走并观望彼岸的风景,摇摇晃晃。

心理明明不舍,手里却只能放他走。这是她第一次为他落泪。那一年她十七岁。

一年的时间,他与女友分手。并且不断更换新的女友。她只是在他空闲的时候出现,然后不断消失。像是海水中深浅游逆的热带鱼。她已习惯扮演这种角色。她的爱,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她喜欢激烈的事物。喜欢半夜合上书后,进行内心意想的上演。如电影一般,黑白的镜头交织。有一次,她想描写自残的人。于是她用水果刀划破自己的右手腕。当第七刀的时候,她的手顿了一下。她忽然想到他此刻是否在想她,是否会喊她的名字并且目光疼惜。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终于不再感觉疼痛。她明白,若不能忘记,只有竭尽全力的来记得。她沉沉睡去,毫无痛楚。

那一晚,她又梦到他。以及一些温暖的事物。

她十八岁的时候。性格一半纯白一半阴影。她成为著名网站上的专栏写手,写激烈如漫天大雪的文字,凝固自己光滑苍白的灵魂。他对她像梦中的风景,忽远忽近。她第一次如此渴求的见到他,用手指触摸他的脸。

她终于见到他。他的脸在寒风中,像梦一样。天气阴沉,零星的雨水打湿他的眼睛,有摄人心魄的光泽。她穿一双平底球鞋,小心地朝他走去。因为他个子不高,临来前她特意换下自己喜欢的漂亮高跟皮鞋,换上普通的球鞋。她害怕他把她当成孩子。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她内心感到无限惊动。她想他们是应该拥抱的,像一双手激烈的肌肤相亲。可他只是笑。她心理一直重复着,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一辈子不穿高跟鞋。

只可惜他什么都不问,她也什么都不说。

以后的日子,他向她提起自己的前任女友,轻描淡写的,涉及婚姻。她小心的听,无法言语。隔着看不见的天空,她还是又一次掉下眼泪。这一刻她在心理不止一遍的问,如果我给你,你会要我吗?如果我长大,可以嫁给你吗? 

她想念他的日子,只是一场漫长的回忆。用整个少年时光,去完成对爱的探索与坚持。

第二次再见面的时候,是他来她的城市。他拥抱了她,并且有浅浅的亲吻。她和他在一起,觉得自己是个再无阴霾的小女子。有明亮如花的容颜,在他手中盛放。他喜欢张学友的情歌,她就故意笑着眯起眼睛问他什么是爱情。她看到他认真为她解释爱情的样子,英俊极了。仿佛像是陷入了一个永远无法逃出的梦魇。

离别的时候已是夜晚。他再次亲吻她的唇角。有淡淡的烟味。她多么期望自己能用双手揽过他的脖子,身体紧贴住他,激烈的迎合他的拥抱。这姿势,只是生怕他离开。她在转身的时候看到车内一恍而过的他的脸,觉得虚无。于是当她独自转过巷子的时候,在黑暗里,她靠在墙角边,哭了。不是生怕离别,是害怕不再相见。

时间还在继续。她想他是喜欢她的,只是这爱不明深浅。她的情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他大她七岁。事业有成,只乏爱情。

也许他对她只是寂寞,她对他只是迷恋。

她有时候想,她会用自己的一生去等待的。曾经的过往与伤痛,一定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闻到字里行间有眼泪的干燥的气味。我仿佛看到如此盛大的记忆,连一个小细节都随着浪潮,被翻打出水面。我终于开始了解阿辛的伤口。

邮包内还有一张照片。是一对情侣。阿幸把整个身体裹进他的大衣内,笑容犹如同雪后的阳光。照片的背后有一行字:二十二岁,等待落幕,圆满结局。相信幸福。

就像她说过,曾经的过往与伤痛一定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结局就是,他也爱上她了。

我想重新去思索一下,这些年我的生活究竟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应该重新去学着相信。相信其实他们给予自己的爱不稀薄,很浓烈。不隐晦,很直白。只是有些事情是无可奈何的,必须学会谅解。

我起身站在阳台上,忽然看到楼下的转角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手间缠绕着热腾腾的白气。这画面仿佛是小孩子眼中的过山车,他温暖的笑容和手指在脑海中呼啸而过,高高低低,让人心跳剧烈。我恍然惊醒,快速奔跑走到楼下的时候,却只看见一排长长的脚印。空气中留下的热腾腾的胡椒粉的香味,呛的我突然就掉下眼泪。仿佛一场寂静的却暗藏伤逝的大雪。

苏然,苏然。这一定不是梦了。

这是烤玉米的香味吧?

苏然送我一盆花。他说种了很长时间。细长的根茎仿佛童话中的天梯,通向遥远的世界一端。紫色的花瓣隐藏在他干净的笑容中。我凝视他的眼睛,看到自己在他眼中表情温和。

喂,快艺考了,你准备报哪个学校?

你考哪里,我就考哪里。他生涩的将字一个个的吐出。

那,我们去北京吧。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北京,我在哪里,你都要在哪里,不离不弃的。

他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兴奋的手足无措的样子。

可是,瑾瑾。为什么?

笨蛋,当然是因为玉米了。你要是不在我身边,以后谁给我买烤玉米吃呢……

去北京的前一天。父亲从深圳赶来送行。机场人潮涌动,我看到他模糊的不断后退的脸,仍旧向我的方向张望。似乎是一个期许。就是这样一个极其简单的场面,开始让我心头翻动着不舍与恩慈。

挥一挥手,笑一笑。

飞机9点钟起飞。去寒冷的北方城市。当你一直认为幸福结束的时候,没想到确是实开始。

我紧紧握住苏然温暖的手心。坐在机舱里俯望这个繁华而拥挤的范围,发现它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圆点,逐渐消失在时光的尽头。

瑾瑾,你的生活不应该是仅仅如此而已。就像这一次飞行,承载着一个全新的开始。

我终于可以在心里轻轻的说,再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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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冷艳飞雪点评:

校园爱情永远是最单纯最真心的!好文章!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