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是信鬼的,但自从镇长的儿子无缘无故的拍死村头的王平时,我就不信了。要不王平早变成历鬼来找镇长家这个牲口了,可他没有,私下里我们都等着他来可他没来。如果他来,那怕他来过,镇长家的牲口也就不会这么健健康康的活的现在,而且有越活越好的趋势,因为他老爸已成了县长了。也就不会这么活的滋润,有车有房,有花不完的钱,有快活不完的女人(噢他妈的这世道,气啊!),有游不完的人间风光。所以我开始不信了,也开始办些恶事,打架了,斗殴了,偷鸡了摸狗了,几年来倒也过的痛快。只是我却一不小心成了村里的一害,连父母也常常的骂我:说再这样的祸害下去迟早是会遭报应的,我自然是不信这个邪了,对他们的叫骂不理不踩,来来去去的就若急了他们,最后弄的和我断了关系,甩给我一床破被二间土窝让我自生自灭。我自然是没有什么的,还落得个清闲自在。唯一不开心的是混到二十八九也没混上个女人,现在想来惨呐!但谁又知道报应那么快的就来了呢,来的没有一丁点的预兆,来的我没有任何一种准备.来的让我青春的花还没开过就蔫了。蔫了!
记得那是个秋末冬初时节吧(传说这是个鬼们最愿出没的季节,天乍寒还暖,没有夏天日头晒了一天的闷热,又没有冬天冷兮兮的北风,当鬼静静悄悄的靠近人们时,人们又闻不到鬼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败气息,所以鬼们最愿意这个时节来到人间,游游玩玩),人们把地里的庄稼全收完了.心静了人也闲了,于是就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打个小麻将来个小赌博。这自然很合我的味口,总算不必为了凑一桌麻将满村的喊人了,于是我就积极主动的掺合进去,喊人搬桌的生活我都干。要多积极有多积极,表现的特好。虽说人们历来讨厌我,但赌博是从来不拒绝我的,因为我人虽赖,但赌是从来不赖的。再说人们看到花花绿绿的钞票是会疯的。赌嘛,兴头起来的时候那管你谁是谁的,脸白眼红的,看谁谁都是敌人,都恨不得把对方的钱全捣腾在自已口袋里。所以人们很轻意的就原谅了我的以往,不计较我的从前,很乐和的和我玩在了一起。但那个晚上就那么不自不觉的来了,来在我的兴头上。
那天晚上有月亮,很好的月亮,又圆又亮.亮的能看得清五六米以外的东东。那天晚上玩罢的时候已经有一二点了,我很高兴,因为我赢了很多的钱,所以我嘴里哼着愉快的小歌走在回家的路上。噢交待一下,我是从村东往村西走的。我家在村西,而玩时我们通常在村东的光棍老三家,从村东到村西约有一里地的样子,用不了几分钟,通常我又是有了名的胆大,所以从来没有过害怕,不害怕所以什么事也就不会放在心上。路上偶尔的遇到一两个熟人打个招呼就过去了,一个村嘛谁和谁也是半生不熟的。那天晚上我就又遇到了一个,在我快到家的时候,在一二点的时候,在月白风清的时候,在乍寒还暖的时候,我遇上了。呵呵我就他妈的遇上了。我遇上了我们的邻居春生他奶奶,她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了吧,在月光下那么磨磨蹭蹭的走着。我走近她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看着我,月光下她的脸好白,白的都有些发青了。只是我没有在意,幸福的时候谁会在意其它?我只听得她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声,虽然轻但我听的很清,她说:
"娃耍罢了?"
"噢!"
我随口回了她一声,便和她擦肩而过。回到家我把自已往床上一扔,刚想拿出赢的钱数数的时候,我忽然激灵一下呆住了,忽然间我就想起一件事来,春生他奶奶死了。是的,就在一个星期前死的,出殡的时候我还去他家帮过忙蹭过饭呢。一瞬间我的后背湿了,就象用水浇过,湿漉辘的。噢老天!我难道遇上鬼了?我不信,但我确确实实的是遇上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老女人,一个我认识的老女人_春生她奶啊。我不信,我坚决不信,难道我认错人了,也许?我有些怀疑,于是我从床上跳起来,从家里冲了出来,往来路跑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我要看看去一定要看看去,我是不是认错人了,是不是?当我追出有一多半的路程时我追上了,我看到那个老女人还在蹒跚着行进。好,很好!没走了就好,不然我会一生不安的,我会一生恐惧的,我会一生都做有关这个晚上的恶梦的。她也停了下来,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她停了下来,扭转头看向我跑来的方向。近了更近了,月光下一张苍白的脸,一张苍白的老女人的脸,迎向我,脸上还有一抹慈祥的笑:
"娃急着跑去干哈呢?"
我停在了她的面前,看清了,不是春生她奶奶,不是!我舒了一口气,让紧张的心平缓下来,为了看的更清,我抽出了一颗烟,用点燃烟的光亮,让我看的更清,不是,真的不是,是村东赵家奶奶,我认得。我吐出一口烟,我终于吐出一口烟说:
"不怎,我去老三家看看是不是打麻将弄错账了。"
我敷衍着,快乐的敷衍着。不是,不是真好。我没了再往前走的兴趣,困意涌上来了。
"奶奶这么晚了才回家,要不要我送你一段?"我漫不经心的说。
"不用。"
多亏不用,我无了再呆下去的耐心和必要,我说:
"说不定人家老三早睡了,明天是吧,你慢走啊。"
说完没等她回话我就走了,自顾自的走了。满心劫后余生的轻松。
回到家的时候,人已经被这一来一去折腾的精疲力尽。没有了洗打的力气,也没有了点钱的兴致。人就脱巴脱巴拱在了被子里,想要睡去,尽快的睡去,但就在这时,我又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大事,赵家奶奶也死了,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在回家的路上突发脑溢血死的。
天!我还是遇上鬼了,我叫了一声,大叫了一声就晕过去了。
晕过去的瞬间我看了一张笑脸,一张老女人的笑脸,一张慈祥的笑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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