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一个朋友来家里玩,看到我在涂抹文字,便告诉我有个叫“烟雨红尘”网站上有很多人发表东西,他让我也去看看。
他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三十三岁才开始接触并发奋学电脑的人,凭我对他的认识,他并不是一个能直接和“烟雨红尘”这么浪漫而诗意的名字直接挂上钩的人,虽然他和我一样从孩童开始就酷爱文字游戏。
我便问他是怎么知道烟雨红尘的,他说他在电脑培训班里认识一个电脑玩得很熟的女孩,女孩年龄不大却写得一手好文章。他还说女孩是“烟雨红尘”里小有名气的会员,女孩的文章和她的年龄极不相符,女孩的网名叫寂寞的阴天……
我没见过这个名叫寂寞的阴天的女孩,所以无法想象他所谓的“不相符”到底是怎样的距离,尽管他是我亲爱的哥哥,依然无法把人和文字的距离解释得如我期望的那般详尽。或许,哥哥原本就无法甚至无力给人和文字之间的联系注解。
寂寞的阴天这个名字似乎有着天然魔力,让我忍不住去揣测这个名字的主人有多少寂寞:阴天本来就给人一种寂寞的感觉,寂寞的阴天一定是百无聊赖的日子了,那到底是怎样的每一天呢?
我便经常来烟雨红尘看寂寞的阴天的文章,好象自己已经和寂寞的阴天混得很熟了一样。我不自觉的加入了烟雨红尘的会员,不自觉的静下心来读她那些忧伤的文字,在她的文字里潮湿心情,情感泛滥,似乎自己也变得颓废和忧伤起来,有种想哭却不愿出声的委屈感觉。
原本我也是一个忧伤的坯子。
整个中学时光,我一直都很叛逆,总希望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下来,似乎有千头万绪无法理清的样子。
有一次,下了第三节晚自习以后,我一个人走到操场旁边,穿过一排半人高的景观树丛便是操场的边缘,那边缘只有一条双脚可以并立的宽度,再外面便是几十米的高岸,岸的下面是一片稻田。操场和高岸之间除了这排景观树以外没有任何栏杆之类的保护措施了。我似乎没有任何恐惧的面对着稻田坐下来,把脚伸向高崖外。秋夜的凉风习习吹过,操场上为数不多的路灯一盏一盏熄灭,同学们相继返回寝室了,白天喧闹的校园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喘息,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如此安静的世界兴奋不已!
在这样一个朝思暮想的世界里,我想大声地哭泣,也许泪水可以排泄那来自多方面的压力吧;我更想尽情地呐喊,让那些可恶的数学英语符号见鬼去吧;我也想把身体往前挪一挪,如果我掉进那高岸下的稻田是不是可以告别更多缠身的恶梦?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又过去了,我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我在一瞬间遗忘所有,发现这个安静的世界并不能赐予我任何超乎寻常的东西。
我站起身,向后转,穿过景观树回到操场上,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同床的姐妹在熄了灯的宿舍里点了支蜡烛等我,夜,一如往日的静寂。
看着那烛火下一滴滴泻下去的烛油,泪一样沾湿了蜡烛的身体,凝固成小小的凸起,泪珠的唇迹,小巧圆润地镶嵌上去,温暖而依恋。
我终于有了泪水,说不清这泪水深处的意义。这烛光里的夜,无声无息地潜入我心灵无比脆弱的那一层,慢慢地溶化开去,象六月里的萤火三月里的雪,转眼即逝的美,童话公主般可望而不可及。
从此我害怕黑夜拒绝孤独也尽量不去回忆成长中忧伤的过往。
我开始明白以前细雨菲菲的季节拎着雨伞淋湿自己的感觉,那丝丝浪漫的气息,潮湿的不只是心情,也会潮湿前方的路,泥泞不知所往的,跌倒似乎就在某一刻发生。
在后来许多挫折和不尽人意的刹那,操场边那个静寂的夜晚和那支为我点燃的蜡烛总会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世界上没有谁能拯救谁,如果有,那一定是你自己,我喜欢这样对自己说。如果我失败了,肯定是我不够努力,如果我一直失败,肯定是我一直努力不够。
我仍然喜欢写一些忧伤潮湿的文字,也喜欢欣赏一些忧伤潮湿的文字,那其中有无数美妙的音符在吸引着我,似乎自己也因了忧伤而美丽。生活中,我追求的却是阳光明媚,碧空万里。这也许就是文字和生活的表达方式大可不必相同,她们原本象两条平行的脉络,延伸在同一个人的躯体里,各自精彩着,绚丽着,让你的心空日月更替,和谐而自然。
我和你,那位不知道有没有把我当作朋友的朋友——寂寞的阴天,象两颗穿越红尘的烟雨,亮丽着不同的轨迹,定格在凉意微微的秋日里。
我相信,这个季节,阴天一定不寂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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