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家贝克特1937年在给友人阿尔泰的信中写道:“对我来说用标准的英语写作已经变得很困难,甚至毫无意义了。语法与形式,它们在我看了像维多利亚时代的浴衣和绅士风度一样落后。”由此我想到,我们的创作,是不是也需要背离,需要探索,需要创新呢?我们有着几千年的文化积淀,我们是不是可以停止不前,安然享受先人的文明呢?一定会有人这样想:我们的精神文明冠于全球,不必再努力创作了,老老实实继承和发扬传统好了。真得好了吗?传统创作固然要借鉴,但若一味地传统下去,不就是现代人替古人卖草鞋吗?不背离,不突破,不创新,那就是孝子了?因循守旧其实是对先祖的最大不敬!也许有人指着鼻子骂我臭乳未干的的浑小子连字都没识全还敢班门弄斧出言无状,的确,我不是名人,没有资格对着传统指手画脚。不知是人性本如此还是传统文化熏陶,这种“不是名人的话不算话的”的思想让我感到了现实的庸俗和无聊,我不是因为我不是名人而发牢骚,传统的方式确实已不适合现代人的心理。一味的主谓宾创作就像母鸡下蛋,千篇一律,毫无新意,贝克特“为了美的缘故,向词语发起进攻!”我为了真的缘故,向语法形式发起进攻!
攻击语法形式,并不是要彻底的否定它,铲除它,失去了语法和形式,那就不是人类语言了。我们现行的文体,不是以人的真实感情衡量,而是看你语法对不对,标点准不准,形式好不好,用词当不当,至于内容,空洞一点又何妨呢?古人诗词十分讲究韵律,在规定形式下填充汉字,尚有那么多优秀之作,你能说他们没有感情?我自然不能这样说,但是我们应该明白,我们是在以我们的眼光去看历史,我们继承了传统形式,但我们并没有继承先人们的开创精神,我们只是他们精神下的俘虏,我们没有开创新的天地。我们所做的,只是把格律诗改成自由诗,将文言文变成白话文,我们并没有在自己世界里树立一块里程碑。我们天天喊创新,我们的创新,其实是在守旧。根植于现实并反映现实的传统创作,所谓的歌功颂德拍马溜须,其实都在探究何谓“人”,何谓“道”,只不过在探究中,我们仍然没有让笔遵从脑,而是遵从了框条。而那些框条,也就是支撑文学内容与语法形式的,已经变成了文学的桎梏。我想谁也不喜欢酣梦中被吵醒,那我们为什么要让纸条的宽窄来限制笔尖的流动呢?传统桎梏太多了,鲁迅冲它喊了句“从来如此,便对吗?”触动了它的神经。历史有推进了几十年,我们不必冲着已经灭亡的封建大吼大叫,但我们还不应该敲打那仍附着在现代人身上的封建顽渣吗?
传统创作的背离,并不是要宣传一种浮浮躁躁的文字游戏,而是要建立一种纯真的精神世界。这个世界以教化人为前提,而不是讨论如何语法,如何结构,而人的意识,随着外界变化而变化,是不可能有永恒结构的。这也就决定了语法也要改变,否则就要被淘汰。我很反感于现代教育中一些低劣问题,拿应试教育语文试卷来说,一篇提倡道德的文章到了试卷上,其目的大变,抛开作者意图,大论学生答案与标准答案的差距,这种差距以分的形式反映到文凭上,古人的八股科举这么做,我们换汤不换药,抱住祖宗大腿不放,何苦呢?我们是新一代人了,我们大部分东西与古人脱了钩,又何必哭着闹着去陪葬呢?我们已经不是为了生活而生活,我们有了很多新的东西,我们不必再按着传统的循序去做。真实的生活是没有一二三的,人生的形式只是开始和结束,生命的程序也仅仅表现为出生与死亡。真的精神,就像时间和空间,是没有任何界限的。我们要捕捉它,记载它,不能因为它有悖传统而加以消灭。
其实,在很多人心里,都有一面属于自己的旗帜,当风力足够大时,它就会飘展起来,宣告新的天地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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