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胡同对面有个大澡堂。据说它的前身是大跃进时期留下来的共产大食堂。大食堂没吃些日子就揭不开锅了,结果老百姓砸锅卖铁愣是把大食堂安上几个水龙头改成了大澡堂。还是以前那锅水,只是现在不煮饭改泡澡了。泡澡也行,咱老百姓既然翻身做了主人,洗个热水澡也透着洋气。
可到了文革时期,造反派来了。他们说大澡堂缺乏阶级斗争性,于是就在大澡堂前面加上“革命”二字。从此诞生了“革命大澡堂”。别说,自从革命大澡堂诞生那天起,它就带着明显的阶级界限,即:革命者里面请,地富反坏靠边站。大澡堂每天凭票洗澡,虽然那时每月只有二张澡票,但对革命者来说早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等到了改革开放初期,革命大澡堂的牌子被改革派给革了命,起名叫“桃花园浴池”且外带住宿。那阵子桃花园浴池连洗带睡不知培养出多少当时的万元户。再后来,人们有钱了,就把浴池改成了“桃花运洗浴中心”,中心提供中、港、泰式按摩,最多时候洗浴中心圈养了一百多小姐二百多保安,每天洗浴中心门前车水马龙,开车来这里洗澡的人,汽车牌号都要拿块布给蒙着,可最后还是没能蒙过共[chan*]党,一宿就把它扫黄关张了。
最近,听说桃花运洗浴中心改名叫“富豪桑拿会馆”了。而且还要凭vip入内,至于是什么vip,老百姓说不清楚也不想说清楚。按胡同口张大爷的话说;“现在中国人的洗澡环境越来越好,“洗”的方法也越来越多,可从大澡堂洗出来的人却越来越脏了。
至于这里面究竟藏有什么原因,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这些人最初由头洗到脚,后来由里洗到外。最后发展到“洗肠,洗胃、洗肾、洗肺”,我给它起个名字叫中国现代史上的“四洗运动”。听说男人“四洗”过后,女人就像换了一个新老公。结果老公没换成倒是老婆被换了好几沓。更有甚者,有人借着改革开放的名义给领导干部专门发明了一种洗法,叫“洗脑”。于是县级以下领导到中国沿海城市去洗,地级以上领导到国外去洗。具体的洗费标准是:第三世界不去洗,因为那里黑人多,怕越洗越黑。第二世界不亦洗,因为发展速度一般,怕洗回来不干不净。最后决定去第一世界洗,因为那里文明程度发达且色情行业突出,据说洗回来的猪脑智商都比普通家猪高几倍。这些人自己洗了还不算,还要带着老婆孩子外加情人二奶一块洗?党性洗没有了,家庭洗垮了,他们却口口声声口地说:“我们共[chan*]党人是洗不垮的。” 呸,我代表人民啐你。
好了,既然该洗的都洗了,不该洗的也都洗到手了,这下总该歇会儿了吧。不行——还有一样儿东西没洗,那就是“洗钱”。洗钱,玩的是装b*子竖牌坊的把戏,目的是把他们不明不白捞到手的钱洗出个名份或道理来。说来也怪,中国人挣钱有种怪现象?即:没有道理或不按道理挣来的钱,却总能讲出个道理;而老百姓辛辛苦苦按道理挣来的钱,却又讲不出个道理来。
最近,听说又有人把中国的麻将术语纳入了国企行业,并美其名曰;“洗牌”。可就怕经他们手洗来洗去把国有企业都洗成了私有企业。依我看这不是洗牌,是洗劫。他们先把国企职工洗下岗,再把国企洗关门,最后把银行洗到自己家里。
如果说以前的洗头、洗面、只是洗垮了一些人的肉体,那么现在的洗脑、洗钱就是洗垮了一些人的灵魂、洗垮了一些人的党性。但愿我们把自己外表洗干净的同时也能将自己的良心和人性一同洗一洗,还自己一份良知,还社会一片净土,还人类几分善良。
最近,从监狱里传来一条好消息,那里正在实行“洗心”。洗心就要“革面”,目的是要你重新做人。我看这种洗法好,但最好不要等人进了监狱再洗,免得痛哭流涕的后悔莫及。胡同口的张大爷告诉我:“别看以前咱门口的大澡堂破了点,但洗起来心里踏实。”
看来大澡堂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他时刻提醒我们:时间可以洗刷过去的痕迹,但洗刷不掉历史;人,可以洗去身上污垢,但不能洗掉我们的人性和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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