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草,你是我唯一的甘露
一阵清风拂过,我站在窗口朝远方凝眸,路上一切嘈杂全都抛却耳目之外,倏地几个似清风般的人儿从我眼前掠过,我急忙放眼望去,却与一个面无表情眼睛朦胧如云雾的男孩相视,不管其他的笑声多么爽朗,笑容多么率真都是模糊不清。唯独他,他不经意一瞥便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他和他的同伴一样看上去很干净,清新,不同的是他有一张平静如水的面容,一个沉默的人,给人感觉就像在回忆。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眼前,顺着望去却看到了她,我曾经的朋友现在的过客岑岚,我勉强地朝她笑了笑,而她一点表示都没有,好像认为这是应该的。恰巧她就在站在离刚才那几个男孩不远的地方,我朝岑岚笑时,他们却误认为我对他们笑,只听其中一个笑容很洁净的男孩说:“看,那女孩在对我们笑,你们几个谁认识她。”很明显,没有人回答,而那个有着平静如水的面容的男孩朝我望来,他的眼睛好似天生就是被云雾包围,没有焦点,看东西也不眨眼睛,我被他的样子弄得不知所措,慌乱中想转身离开,千钧一发之际我看到岑岚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和她之间本就有着矛盾,且是关于她男朋友的,她太过较真,更喜欢瞎想,为此,弄到如此的局面也不足为怪。
我忐忑不安的走了过去,她看到我冷冷地挤出几个字,“倪莺,这回你满意了吧?”
此话一出,不远的那几个男孩双目全投到我身上来,我真有陷入窘境的感觉,“岑岚,你要对你讲的话负责任。”
“我和我男朋友弄成现在的局面难道不是因为你。”她的声音刺耳极了。
“关键还是在于你自己,你不相信你以前的朋友,更不相信爱你的他,总是在一件小事上质疑,甚至不相信一切,你的错误观点导致了这个残局。你可以不和我交朋友,但是一个人的尊严是很重要的,希望你不要因感情的失落而把萌芽的恨埋在别人身上。”我慢条斯理的讲着这些话,但眼睛一直不敢看任何人。
“哼!你这话是来感动人的吗?除非你表白你现在找到了男朋友,否则我不会相信你。我会一直恨你。”
我觉得岑岚有些失去理智,她错误的观点和现在的样子真让我感到悲哀,与此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无奈,“看到那几个男孩了吗,他们当中有一个就是。”我毫不犹豫的讲,希望过一关算一关。
“谁是?那个长得很帅的男孩吗?”她望着那个笑容很洁净的那个男孩说。
“不是,是他旁边的。”我的声音开始变小了。
“倪莺,你要当面给我证明。”
此时,只可进没有退,我又毫不犹豫的朝那几个男孩走去,慢慢的开始有些窘迫,我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是他。”我望着岑岚指了一下那个有着平静如水的面容的男孩。除我和岑岚,在场的他们都惊愕之极,肯定认为我俩有问题。岑岚径直朝那男孩走去,“你着实是倪莺的男朋友?”岑岚带着三分信七分质疑地问。
那男孩惊讶地朝我望来,瞬间我低下了头,苦苦叫着救命。“是!”一个纯厚响亮的声音传来,我抬头凝望,他正在望着我微微笑,我这才发现他的笑容是如此明净。我有点想哭了,甚至不敢相信一个素不识的人会这样认可这种莫名其妙事发生。
“倪莺,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不再朋友。”岑岚说完这话转身离去,我看着她的背影眼泪开始流淌,于是我冲着她的背影大喊:“岑岚,从你开始怀疑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不再是朋友。”她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得到她在伤心。
“你好!可以叫我文飞。”那男孩依旧望着我。
“谢谢你!刚才我有所冒犯,对不起!”我匆匆说完转身朝另一方向跑去,我想这次缘份的邂逅就算结束了,谁知他竟追了过来,我一直跑到寂静人少的地方,这里空荡荡的,一个长约1米,高约40公分的台阶,四周是少得可怜的几棵树,我气喘嘘嘘地在一棵树旁停下,他径直走到我身旁用柔和的声音问:“你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更加失礼了,“哦!没事,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也不知道,有一种冲动。”他小声的讲着。
不知为何,我的心开始咚咚的跳,“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叫文飞,你呢?”他明明听到岑岚刚才叫我倪莺,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倪莺。”
“很不错的名字,就像你是一个很不错女孩子一样。”他的眼神开始由刚才的羞涩变为欣赏。
接着我们互相谈了个自的基本情况,他也了解了一些和我岑岚之间的矛盾,彼此感觉很谈得来,甚至还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现在在读大专,父母是很有钱的企业老板,他是家里的独生子,还是父母望子成龙的期望。从他话里含着的那份忧伤看得出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首先让他养成不知节省的习惯不说,还有一种巨大的压力压得他无法喘气,他甚至不喜欢父母那种“势利眼”,现实生活中让我们开始变得无奈,巨大的迷茫和无助包裹着我们。随后,我们便成了很难得的知己,彼此都很珍惜这份缘分,便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
相识是一种缘份,能否维持想要的那份永恒的感情,还要看缘份够不够。
这一晚,我正在想着如何给文飞发信息,我的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是文飞,“喂!”
“喂!你现在有时间吗?可以到以前我们谈心的地方来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很低沉。
“好!我马上来。”说完,我很利索地挂掉了电话,带着我心爱的长笛径直向我喜欢的地方走去。
晚上,这里的风依旧是那么清凉,到了地点发现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冷冷清清地坐在台阶上,无聊吹了一首曲子,感觉不怎么样便又用手托着下巴瞎想,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单纯了,要不然就是感觉时间好漫长,这种等待的滋味是多么苦涩,也只有等待的人知道。
隐约听见一个女孩子的笑声,连续不断,很清脆,也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慢慢,那声音逼近了,我要等的人儿也来了,文飞旁边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她个子高高的,又是淑女身材,眼睛偏偏又是大大的,所有的优点都聚集到她一个人身上了,她用一种挑衅目光望着我,还不时喊着飞哥长飞哥短的。
“你可以走了,我的朋友已到。”文飞朝她淡淡的说,看样子他不高兴她的存在。
“飞哥,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多多陪陪你嘛?”那女孩娇滴滴的说。
“我想在这里静静。”
“那好,我坐在这里不讲话行了吧?”
三个人坐在了一个台阶上,文飞坐在中间,这时气氛有些尴尬。
“你有心事呵?”我望着惆怅的文飞说。
“嗯,很烦。我不上学了,和家人吵了一架。”
“怎么了?那你以后做什么?”
“找份工作吧,那些所谓的文明与知识都把我们领到了迷途。”
“我们都是糖,甜到哀伤。”我淡淡的说。
“我们都是泪,咸到苦涩。”文飞慢条斯理的讲着,并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望着我。
“我们都是情,柔到伤感。”那个女孩也发出了轻轻的唉叹,我和文飞都惊讶的望着她。她只是笑笑。
“毕玲,你去买两瓶水吧,我在这里等你。”他望着那个女孩轻声道,也许由于刚才她说的那句话,才让文飞对她令眼相看。
“嗯。”应完她便起身走了,这会儿她显得很淑女。
接下来只有我和文飞,沉默又一次使寂静到来,为了打破这死寂我只有没话找话了,“你怎么不讲话了?”
“心情不好。”
“那我现在怎么做,你才会开心?”我望着他云雾般的眼睛。
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用双手拂着我的脸,“我想……”。他说到这里去吻我的唇,我感到触电一般将他推开向后退去,我站在一边不知所措,感觉脸热得难受。
“为什么?”他的样子很天真。
“我们是朋友对吗?”我已经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需要你的陪伴。”
“我……,可是……”。这话来得很突然,我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家里太有钱,而我只是在外的打工妹,这种悬殊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安心接受。
“没有什么可是,只要我们快乐,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他站起来了,很激动。
“飞哥,我回来了。”闻到清脆的声音,一刹那便看到她轻盈的身姿,毕玲。
我仍是低头不讲话,文飞感到失望了,他望了望旁边的毕玲,转身拉着她走了。也许一个人在失落时,需要这种感情寄托,而我因家庭背景的差别仍在徜徉。
好孤独的景,现在又是我一个人,刚才的一幕仿佛还在演变,我深深的感觉进退两难。悲伤到极至,惆怅时又吹起了心爱的长笛,也许吹得太过哀伤,太过凄凉,我竟然哭了。
笛声很快漫延四方,一声接一声,我也不去想会不会扰民,只是肆意的吹着,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不知何心开始痛起来。慢慢的,我发现走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是那个眼睛如云雾般的文飞,他肯定看到了我的泪,又像刚才那样拂着我的脸,“你怎么哭了?”一边又拭去了那泪痕。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的声音低到自己都快听不到了,有气无力的。
“那我怎么做,你才会开心?”他一直都是直直的盯着我,声音柔和极了。
“希望你能静静坐在这里陪我赏景,静静地只有你我,听我吹曲子。”我似乎开始幻想。
“好!我们永远就这样坐着。”说着,他轻轻地拂着我的双肩坐下。我能感觉到远处还有一个身影在望着我们,但我很自私没有在乎她的感受,吹起了一首对过去的美好回忆无限,对未来充满憧憬,还带些淡淡忧伤的曲子——《梦里》,笛声开始传播,到每个角落,到每一处情花盛开的地方,然后留下无尽的回味。
那一次,我们各自离开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再见面,我打他的手机已经停机。我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总是感觉有点飘忽不定。
之后,我会定期到我喜欢的那个地方,每次都是我一人。今天仍然是,很希望再逢到那个因我流泪而难过的男孩,可是他的踪影呢。我习以为常的又吹起了笛子,不知何时身旁走来几个人,放眼望去,是那个女孩毕玲,她身后有几个男孩,其中有一个笑容很是洁净的男孩。毕玲很神气的走到我面前,又以挑衅的目光望着我说:“生活就是要竞争的,我无奈,你也无奈,不要怪我无情。你和飞哥不可能的,就凭你的家庭,有点头脑的人一想就通。”
“你哪里来的野丫头,敢高攀我们飞哥,趁早还是打消你那看金钱如命的念头吧。”其中有一个自负的男孩不屑地讲。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定眼看了一下他旁边笑容很洁净的男孩,因为他在他们中间是亮点,无论穿着和样子都不能与那些自负潦倒的家伙攀上关系,他朝着我含蓄地笑笑,之后又望着毕玲说:“表姐,算了吧。闹出事来了不好。”
毕玲没有回答,一直敌视地望着我,“你自己好好想吧,这几天飞哥正在做反思,他父母绝对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简直可笑。”说完她转身走了,后面几个男孩跟保镖似的随在她后面。那个很洁净的男孩不断用同情的目光回头望我,我感觉如雷霹打,心里不时下着凄冷的雨,恍惚中还听到滴答滴答的响声。
相识是美好的,若是因家庭背景的差别而有了隔阂,那还有什么不是残缺的呢。
我打过电话给他,而接电话的不是他,是他妈妈,他妈妈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凶,声音很缓和,不过听起来有些刺耳。她说让我离开文飞,要多少钱我开个价,难道儿子的幸福是用金钱来寻找的吗?难道她就是这样爱着她的孩子吗?我啼笑皆非。原本朦胧中发出的情感稚芽就这样被扼杀了,好残酷。我一次次打他的电话,希望能听到他的声音,更希望听到他的回答,可是一次次都错过,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这种感情中徘徊,我们能在一起吗?这种念头突然升来。
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我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相思之苦。晚上我又一次坐在那个地方,很清冷,除了我的笛声没有别的。这时,手机短信铃声响了,打开一开是文飞发的,我欣喜若狂,“倪莺,吹笛子的是你吗?你还在我们谈过心的地方吗?”我以最快的速度给他回了:“是!你在哪里?最近怎么不见你?”之后,我就开始等待回音,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而短信再也没有来,我有些失望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朝我走来,很熟悉,渐渐开始清晰。定眼望去仍是那个面容平静如水的文飞,仍是我喜欢的如云雾般的眼睛。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了,他一把抱住我,这时我没有挣脱,彼此安慰着那颗受伤的心。突然,她妈妈和毕玲的话在我脑海里回旋,我一把推开他,他以惊愕的表情望着我。
“我们不可能的。”我的心绝望到极点。
“不会的,我坚信,我执着,争服了我妈妈。”他的表情有着洋溢的喜悦。
“真的吗?”我仍在怀疑。
“当然,我是他们的儿子,不同意,我会赌气,甚至会离家出走。我刚从外面回来。”
“你离家出走了,这几天你在哪里?”我真没有想到,他会为我这样做。
“放心了,在很好的朋友家里。就是你说的那个笑容很洁净的男孩。”这时,他也微微笑了,笑容仍是很明净。
稚弱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风沙的吹打,开始不住地的流淌,我感谢那个洁净的男孩,感谢他的同情与帮助,我真的发现了这世界上还有真挚的爱。就在这时,文飞趁我不注意又是一把抱住我,这次他抱得很紧,恐怕我再次溜掉的样子,然后,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倪莺,此生注定我是一棵草,你是我唯一的甘露。”
2007年9月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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